使魔語調不疾不徐,乍聽之下還頗有風度,卻殊不知這一串自顧自的話反倒讓一口氣倒抽的時間也沒有,眨眼間訊息就如土石流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意識全然吞沒。
恐怕是情急之下,他也不得不現身表態。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IWkQOdtYb
「靖?這麼說你……」當頭棒喝般驚醒的雙腳踏入房間,緊繃的身軀帶著行李廂挨著門。話語迴盪耳畔,脈搏一時止不下悸動,萬萬想不到「靖」居然是使魔的名字,還是梁睿納的使魔。
「是的,恕小的在此簡述。諸位心裡應該對小的、對梁家有很多疑問吧?」靖頷首望了我們一輪,明淨空藍的眼眸彷彿倒映著我們這群人一直以來的一舉一動。
鎮靜的口吻冥冥中撫平了心頭的一時驚愕,行李箱手把卻是被握得更緊了些。
長期在暗中行動的人,居然反被監視且沒絲毫察覺。一想這不禁讓人倍受打擊。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wJgRm7lD
「肯請諸位大人能諒解小的的行為。」
停頓不到半晌,靖肅起面容說著:「諸位大人或許已經心裡有數,這段期間監視各位的便是小的。」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JSKIlmZQF
或許是靖原本就存著恭敬待人,才會像這樣高抬我們的洞察力。我暗自嘆道,否則自己三腳貓功夫的實力實在不值得一提,更別說被高估了。
節骨眼下看似也不願拖泥帶水,靖緊抓著語尾開始解釋:「約在一年多前,我的主人,梁睿納大人命小的,負責擔保悠影大人的安危。因為悠影大人,是梁家很重要的人物,絕不能讓大人被惡意利用,為此……睿納大人先是在遠離梁家勢力範圍的此處,買下這一座公寓,後又將管理員的職權交付於小的,以方便監視悠影大人。」
「不久,大人讓悠影大人到公寓附近的學校就讀。六月之初,大人兀自帶領悠影大人搬居至此,至於小的平時會運用變身術扮作化名的江老先生。小的偶爾也會隱藏氣息,跟到學校去。」
嚴肅的目光跟著思緒飄忽了一霎那,似乎正思忖著什麼,靖頓了下,穹藍眸光這時摻了些凝重,一如暴雨前的天空,半晌才又回過神對著我們說道:「睿納大人誠如諸位臆測,是為了保護悠影大人才命小的將記憶封印起來,並且讓小的以養父之名,記在自己名下的。」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qMH6bGFjC
「早先,睿納大人為了讓小的得以在公開場合現身輔佐,就讓小的以養子之名記於大梁名下。為了不讓悠影大人被不法之徒利用,大人便將其記在小的名下。因為本家的人都知曉,小的只是一介使魔,不會有人刻意去挖掘小的名下的所有物,即便是有,也會是大人基於便利,暫且交付於小的名下的。因此悠影大人的名字沒有被列在大梁的名冊中,只是暗自歸在小的名下而已。」
口吻暗暗捎來幾分落寞,語畢,靖噤聲低眉片刻,雙眸添了烏雲般的黯淡,寬鬆衣袂中的拳頭在思索間卻越發顫抖:「……就在前天,梁亘煌大人發現了悠影大人的所在之處,便派出使魔去學校找尋悠影大人。小的雖有接獲通知,但察覺他的使魔之氣息時……是小的為時已晚、小的失職,來不及搭救悠影大人,才會讓諸位大人如此懊惱……」
話語摻著微微哽咽,眼下他緊握的拳像是擒著內心連連高漲的情緒。恐怕是提到自己未盡到本分的事,在我們面前也擺不出方才那副沉穩的姿態了吧。
想好好跟我們解釋,內心卻又心急如焚,靖其實也跟我們一樣相當著急。
情緒彷彿到一個臨界值後化作一聲怨氣,心力交瘁的他將剩下的話藉著空虛的口吻說完:「單憑小的實在無法解開這咒術。睿納大人姑且脫離了危機。大人在那之前他切切囑咐小的,萬不得讓自己受了重傷,否則就沒人能保護悠影大人了。」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ba0LdLC3a
他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失去意識的悠影,百感交雜的口吻不禁又多了些無奈:「方才的湯裡加了好些抑制魔力吸取和提升魔力、精力的藥草。如果只是草藥的話,小的想,應該是不會一點效用也沒有的……只是,悠影大人的情況極不樂觀。」
「我暫且不跟你過問悠影其他的事,但既然你是梁家的使魔,應該可以帶我們去本家吧?」毫不因這沉悶的氣氛留下喘息的空間,好似要將事情更逼眉睫。諳玦插話道,神色凜然,口吻近似命令。
話一說出口,靖的臉色瞬間如天打雷劈,更令人訝異的是他立馬雙膝發軟半跪於地,膝蓋敲響地面的聲響好似又將爭論開啟至下個回合:「萬萬不可呀,白大人!憑兩位大人及小的,是敵不過亘煌大人的,再者,亘煌大人便是為了提防小的才會下這種咒術的,要是讓亘煌大人得知幫助悠影大人身旁的諸位,亘煌大人一定會對諸位……」
不料深棕眼眸頓時一片幽深,恍若燈光也被阻隔在外,眼底映不見眾人的影子,只感覺藏了條怒氣騰騰的猛獸:「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也早就猜到了。那個人叫亘煌是吧?膽敢碰我身旁的人一根汗毛,我就一定要他付出代價。」他定睛看著半跪於地的靖,嗓音冰如暗箭:「如果你也這麼堅決不配合,那就休怪我無情。」
「等等!靖,意思是說這件事沒有涉及到否爾思他們嗎?」趁著諳玦腳步還未動半分,我擋在門前說道。
自他道出事情原委來,就從沒說過否爾思的事,況且跟在我們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他應該不會不知道才對。方才的敘述的聽來,這件事比較像是梁家家族內的內鬥。
「吾等大梁是絕不會與那些狐群狗黨有任何瓜葛的。」靖振起衣袂,斂起驚恐,直挺起身答道:「知曉否爾思的只有小的一人,目前梁家上下皆未意識到否爾思等人的事,因小的親眼見證那些事,所以聽信月大人的話,為此不將否爾思的事稟告睿納大人,小的亦未曾透露過有關月大人的事。」
只是靖一表態,諳玦便猛然轉過身:「慢著,月琉吟,妳又要阻止我了嗎?」
腳步退往門邊,眼下我必須阻止他這麼衝動,輕顫的聲音卻失了應有的說服力:「不是的,連靖都評估了我們沒有那個實力去對付亘煌……」
「明明就是,妳臉上寫得很清楚,『因為這不關否爾思,所以不得插手,還是等其他人來救援吧』,妳是這麼想的吧?」
不是的……為什麼亘煌會盯上悠影,我也很努力想找出牽涉到否爾思的關係點啊。
目光一時不敢直視,聽聞沉重的腳步聲逼近,本該要制止衝動行為的內心卻想著自己逃不過被朋友譴責的命運。
然而當光線再度映入,面對的卻不是挾帶而來的慍怒和氣憤不平的眼神。
深沉的眼瞳盯著我,彷彿正等我說些什麼,漠然的眼神卻已不抱著任何期待,就好像我與他們都不相干似的。因為我是局外人,就算對我發脾氣也是無動於衷,那雙眼睛是這麼說著的。
心板上劃下的一道傷痕彷彿正流淌這灼燙的血液,肢體外卻如暴雪般冰冷要將血液凍結,被以冷落對待的我頓時啞口無言。 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3G1YrC987
「不說了嗎?靖沒有辦法救他、我們也撒手不管,那我問妳,還有誰能救悠影?難不成妳要叫否爾思來救他嗎?然後他就會正式成為否爾思的道具。」
「請冷靜一點,白大人,您說的確實如此,但小的仍抱著一點希望。」
回過神,靖出面擋在我倆之間,雖然比諳玦高的身子也壓不下宣洩而出的怨氣,但「一點希望」卻讓氣在上頭的諳玦身子退出離我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轉而瞥向靖蹙起眉心。
鬆下頸肩和怒容,面帶猶疑,他問:「……什麼希望?」
「梁家最古老的使魔——靈鶯大人。」彷彿眼中就映著口裡所說的人影,不知為何方才還在惱怒自己失職的他此刻卻信誓旦旦地答道。
「『靈鶯』?可是傳聞說它不是已經不再眷顧梁家,不再現身了嗎?」我問道。在這個時代,靈鶯的事跡已然成為傳說。當代能駕馭靈鶯的人才實在不多,且大部分皆因身處戰亂時期,在青年時期就已耗盡魔力,英年早逝。從古自今,這樣的偉人也不過五位,然而現今梁家腐敗,氏族之間亦謠傳靈鶯再也不眷顧梁家,任其腐朽……
然而靖眼中的火苗不減,他看著我,一如握著未見之信,胸有成竹地答道:「不,小的親眼見過靈鶯大人。小的確信,靈鶯大人一定不會讓悠影大人死去的。」
「可你有辦法讓那個叫靈鶯的使魔出來嗎?」諳玦插著腰桿鄙夷地問著,內心想法說不定如同自己的臆測,靖這位使魔是沒有這個能力的,要不他一開始的態度可絕不是跟我們一樣手足無措,只是他現在又是哪來的自信敢這麼說呢?
「……自悠影大人中了咒術,小的便無數次在心中呼求過靈鶯大人,只是都還未得到回應。吾等梁家之使魔皆出於靈鶯大人,雖並非像人類的母親般,具血緣或基因關係,但靈鶯大人確實和感應得到吾等使魔的心靈,所以……不,即使不透過小的,靈鶯大人勢必也悉知悠影大人的情形。」
如預料般,被質問的靖暗暗低下頭,默默答道,只是內容和所想的略有不同。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NHV90m7JB
「那為何那傢伙不出現呢?」似乎是不耐靖話語不著重點,諳玦挑起眉,盤問的嘴角隱隱啣著不悅。
會來的話不是早該來了嗎?為何毫無音訊也願意繼續等待呢?在旁的我亦被他這朦朧不清的話語弄得摸不著頭緒。
「小的猜想,靈鶯大人厭倦當今梁家的風氣,所以即便是有傑出的人才,亦不會輕易輔佐他,靈鶯大人雖能感應到吾輩,吾等卻不能知曉大人的心思。」不知怎麼,靖看來雖是氣餒,表露出的態度卻不至絕望,好似身處幽暗之中卻仍向著頭上密佈的烏雲,等待著一線曙光降臨的那個霎那。他深吸口氣,正色說道:「一年多前,靈鶯大人確實拯救過生死邊緣的悠影大人,並以原貌現身在梁家人面前,這是七十多年來未曾發生的。所以小的確信,靈鶯大人一定會守護悠影大人的。老實說,亘煌大人會下這般程度的咒術也是出於靈鶯大人的關係,否則僅僅是小的根本用不著耗費這般功夫。」
「那我們現在是只能等待那個使魔不定時出手相救嗎?」然而諳玦聽罷便鬆開腰際,轉而在胸前交叉起雙臂,就像將胸中所有煩躁不悅交疊起來,堆在心底,因為就算說什麼,眼前兩人給的答案都是一樣。
只是這個答案相較之下比起我、靖本身還要來得可靠的多。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諳玦的怒氣稍稍減退了不少,或許會因此打退闖進梁家的堂鼓。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mnY586fKO
「請您見諒,白大人……」或許也是沒什麼好聽話能說了,靖屈下膝低頭致歉。
「總之,小的會盡量協助諸位大人,讓悠影大人得以等到靈鶯大人來之時。時間緊迫,懇請讓小的前去找尋其他可用的東西來。」貌似不願再多談,靖鞠躬對我們說道,而那雙眼眸仍不願抹去著那名為靈鶯的希望:「萬分抱歉,讓諸位替小的照料悠影大人,實屬靖之失職。」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SbxlaGyFQ
恐怕是對我們宣洩怒氣也無用,諳玦息了慍色,轉身將心思放回悠影,嘆道:「……你去吧,我們會留在這的。」
靖頷首一應後倏然轉身,一抹銀鼠色影子就這麼消失在窗戶外。也不曉得他怎麼出去的,只見窗戶依舊半開,披著鐵鏽的防盜窗沒有撐開或破壞的痕跡,但他確實消失在我們眼前。
然而心中的警戒沒跟著他而消失。靖似乎刻意避開幾件事,說明來意也沒完全明說,雖然時間確實很趕,但是,悠影身上到底藏有什麼,能讓他深陷喪命的危機?
會是因為靈鶯嗎?但照靖的證詞聽來,不像是已有契約關係的樣子,既然跟靈鶯的互動是如此,為何還會要索取他的性命,還是這樣想是太輕忽了呢?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9BfkpGO2I
況且,明知道否爾思,卻沒向我提到有關悠影身上否爾思氣息的事,而且梁家上下都沒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先前的悠影到底遭遇了什麼,否則怎麼有在生死關頭讓消失許久的靈鶯現身的機會?
答案偕同銀鼠使魔離去,想破頭也無意義的揣測也就只好跟著廢棄。
我默默安好行李箱,暫且擱置在牆邊角落,蹲坐在諳玦對面,看他低頭不語的幫悠影擦汗,時而量一回沒有降下的體溫,時而換冰袋裡頭的冰塊、拭去唇邊猶如絲線般脆弱,代表著生命的血絲……我沒有帶那些異世界獲得的藥材來,也沒有什麼不用借助魔力的道具,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看著悠影將殘的模樣沒有好轉,我還是完全無法相信靈鶯就是答案,誰又知道靈鶯不是為了其他目的。
滴答聲響了良久,距離我上次看時鐘是十點四十五分,夜晚的小巷傳來深夜政治節目的聲音,或是粗糙腳掌磨蹭著地,野狗遠避人影的跫音,今晚風聲特別微弱,吹不動灰色簾子波紋,只有雜草相互磨蹭取暖的窸窣聲。
悠影床單上的格紋漸變得有些模糊,裙襬的褶皺也看得不太清楚,思緒卻異常明朗,與其說是空蕩平靜,倒不如說是讓不習慣安靜的腦袋確切感受到那微不足道的麻意,提醒大腦工作還未結束,還不到歇息的時候。
「那個,諳玦,不好意思讓你照顧悠影,我也要出去一下……對不起。」我緩緩起身,壓低頸子,濕熱的視線不敢面對他的眼色,腦袋搖搖晃晃的、蹣跚地將身體順利帶出房間、帶出難受窒息的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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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著鞋停駐在公寓走廊,油漆剝落的圍牆邊。
公寓不高,眼前是連棟斑駁住宅,昏黃燈光照著幾個沒有睡意的人影。夜幕深沉,望不見星月亦尋不找囤積雨水的烏雲,抬頭只得見一片廣袤幽暗。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zAP1Q0PXX
「……真的只能放著不管嗎?」
我打了通電話,開頭就道出一句莫名所以的話,電話另一端的人卻明瞭含義,並且跟我一樣醒著。
「琉吟,我知道妳很著急,我剛剛也跟妳提過。就理論來說,妳的觀點和做法是正確的,諳玦的想法也是正確的,有時候就是得突破這一道牆,事情才有可能有轉機,畢竟,我們也看不見事情原本的走向,只能在所有線索中尋找。」
返家時只大略講述過發生的事,步伐匆忙又情緒不穩,也沒跟禔爾司進一步討論,塞好行李後就一走了之,不確定是否有清楚傳遞完緣由,但從答覆聽來,禔爾司似乎耐心聽完、思慮了一番,沒有入眠,守在電話邊陪著我。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然而鼻腔發酸,我吸回嗆人的無奈,抓著冰涼手肘,濕潤的眼眶因入夜而感到微涼,暈黃燈光頓時像一團被水褪掉的黃色顏料。
「琉吟,我是妳的導師,也一直都會是,但這次是屬於妳的考驗,妳必須自己做決定,我能給的,也只有觀念上的指正和提點。」
「如果……如果都沒有人來救悠影的話……」內心只容得下自己的想法,哽咽的喉嚨連我愧疚的歉意也不願替我發出,於是我更用力的說著,卻讓自己難聽的嗚咽嗓音完全暴露出來。
唯一能插手干預的就是否爾思的事,那為什麼給出的答案都不是我所想的?悠影看來就快撐不下去了,到底要怎樣才會有人幫他?
「琉吟,這件事不是妳該多想的,我們要做也只能做的事將事情回歸到正確的道路上。」他柔柔地打斷破了嗓音的我,電話裡似乎還傳來一聲嘆息,我知道他沒有再延伸多想,只是針對我的行為做答覆。
然而壓抑不住的情緒跟理智不走在同一條線上,理性被困在腦海,情緒卻像失控的野獸,一見人便踉蹌嘶啞起來:「如果悠影跟這次搗亂的否爾思沒關係……只是因為受影響而有部分否爾思氣息的話……悠影的結局,是不是就會按這個世界的走向……」
「琉吟,我們不能強求世界的走向照我們所想的,我們只能將它導向正確的道路上。」熟悉的聲音再次流過耳畔,理性的口吻摻了些感慨,不至無關緊要。
「禔爾司……悠影會死嗎?」吸了好大一口氣,肺部卻還在微微發喘,血液卻好似哽在心房,排不出難受的苦楚。
靖未提及其他人,好似梁家沒有人會出手幫助悠影一樣,倘若他們也束手無策、那名叫靈鶯的使魔亦看不下這場奪權的鬧劇,撒手不管,那麼悠影不就會……
另一個可怕想法如煙裊裊升起,靖始終沒提到悠影以前的事,他們也是一年多前才開始保護他的,假若悠影是否爾思早一步計畫好的,現在這個情況,說不定悠影體內否爾思但部分會覺醒……
「……難不成妳要叫否爾思來救他嗎?然後他就會正式成為否爾思的道具。」
身體打了個寒顫,要是他真變成否爾思,那我……
腦海映出虛弱痛苦的人影,下一秒他就要破碎,化為黑色灰燼隨風而逝。
電話的另一端沒有聲音傳來,只有微小的、猶如嘆息的呢喃。
「我什麼都不能做嗎?」已然看不清對面暈黃但景物,只覺頓時陷入一片光暗交雜的空間,淚水被空氣蒸乾了又溢了出,仿佛臉龐被淚痕烙下兩道傷口,止不住淚滴潸然落下,微涼的手環住發冷的身子、輕拍胸膛卡住的痰,顧不得擦拭。
「如果妳真想做什麼的話,我不會阻止妳。跟靖一起試著強行解除咒術,或是直接跟亘煌發生衝突,全都照妳的心意去行就好,只是,這些事情的後果,不論是好是壞,妳都要負責承擔。我們無法知道後續會發生的事,然而後果是我們必須負責的。」電話一端終於發出回應,任憑人發問又不忘提點,回想起還沒認他為導師時,禔爾司就是這個樣子了。
憶起往事的我不禁在這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笑出了些悶氣,心頭好不容易起了點笑意:「……對不起,禔爾司,問了你這些問題,謝謝你。」
「不會的琉吟,無論妳遇到什麼問題,我都會跟妳一起。接下來就全看妳的意思了。」他答道,電話外的他似乎也望著窗外的黑夜。
「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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