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跡·蝶影殘夢 - 第26章

　　月琉吟跟著進來後，我們蹲在客廳落地窗外一隅，因為留下紗窗所以窗口沒上鎖。

　　楚恙佚坐在客廳L型米色沙發上，正對牆面電視機的位置，吃著貌似他自己煮的火腿焗烤飯，濃郁奶香向外飄散開來，伴著鮮奶融化的黏稠起司好像在唇邊就能舔得到。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dw5zre4B

　　可惡啊……我只吃了半條麵包……還敢煮得這麼香。

　　正想向旁人抱怨，不料一轉頭，見月琉吟張口咬下自備的巧克力甜甜圈，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熱食，看來被食物填滿的腦袋既有實質的飽足感，又有視覺上的滿足。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Zq6Nd20b

　　喂，妳這貪吃鬼！

　　內心雖是罵道，目光卻也被裹上巧克力醬、一點一滴被啃食的甜點吸引……所幸她倒沒怎麼出聲。

　　趁她回頭再從書包搜出其他甜食，我趕緊回神繼續執行觀察副班的任務。

　　只是越看越覺這般景況有些怪異。沙發兩側花草紋路的小檯燈、鑲在牆上的木頭書架、散著淡淡香氣的檜木櫃、和沙發同色的方格地毯、鑲在天花板內的展示燈……客廳看來就跟一般擺飾沒什麼差別，走的是簡約樸素的風格，沒那麼多細紋雕琢的精緻擺設。

　　吃完晚餐後，他暫且擱著瓷碗，在客廳算起明天要考的物理章節，看來就只是一個正常學生，乾等到他離開客廳，月琉吟才示意進窗。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bgc6SK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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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裡面有開冷氣嗎？剛剛好像有一陣涼風吹過我的肩膀。」俯身走過窗檻，她佇下腳步歪頭問道。

　　「窗戶都沒關怎麼可能還開冷氣啊，是外面的涼風吧。」我輕拉上染了灰塵的紗窗，推著她的肩示意她趕快前進。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m4S0HiW3

　　「嗯？可是比外面的涼很多欸。」即使被推著走，她還是回頭執意反駁。

　　「噓，快找地方蹲下，他回來了！」我連忙壓下她遲緩的身子。聽聞腳步逐漸逼近，我們便蹲在右側的沙發下。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iKoWfgXM

　　宅邸主人回房，順手將門帶上，他坐回正對電視機的米色沙發上，淡然無奇地繼續寫著習題，我猜他剛剛只是去了下廁所吧？

　　『欸，月琉吟我們什麼時候要到他其他房間看呀？』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ZhvEn8lY

　　左側的她背對著我，朝副班側面看去。我看了下裡頭訊號還不錯，就直接在群組上發問，隨後示意性的朝她的背戳了幾下。

　　見戳兩下沒反應，又戳了好幾下，她始終沒有轉過頭，索性不耐煩地開始搖晃她，她卻僵著身子，好像我正搖著一塊磚頭似的。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Ry6y1fQT

　　「喂！月琉吟妳怎麼啦？」我冒險爬到她左側，極度壓低著音量問道。

　　唯見她嘴巴微開、呆望著前方也不曉得在看怎樣，而她伸出蒼白發抖的手指向門口。

　　什麼呀？

　　眉尖皺起一陣煩躁，躡手躡腳地爬過她身旁，朝呆愣的手指望向副班身後已然關上的米色門扉。

　　「咦！？」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MWt1BoC6

　　聲音差點奪口而出，趕緊捂住嘴，自認沒有陰陽眼的眼睛竟然看見門口有個手掌大的小灰人，灰塵和綠色不明氣體從他身上灑下，在門邊跑來跑去，來來回回也不曉得在幹嘛，回頭反觀副班安然坐在沙發上，認真思考著解答。

　　眼前景象讓大腦思緒揪成一團，感覺全身皮膚被電擊麻痺，失去所有反應能力，然而睜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持續看著，像著了魔一樣牢牢貼著這畫面，鎖在內心深處的靈魂卻抓著牢籠，極度抗拒眼簾浮現那噁心怪異、幻肢都開始發麻的畫面。

　　張著嘴的臉僵成硬梆梆的面具，緊緊合在肉上，奔竄的思緒就如擦撞的電流撞成一團團火花，讓整個腦袋走火短路，僅存的只有恐懼操縱的意識——我不想看到小灰人的第六根手指頭、也不想看到他灰塵般的皮膚從凹凸難看的臉上一塊一塊剝落下來、更不想看到他眨著不同調的四雙眼皮！

　　果然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

　　小灰人邊跑邊落下塵土，他忽然抱住門框，慢慢往上爬，就像一條灰色毛蟲在門框上蠕動，我也跟著咒詛那不聽使喚硬要看髒東西的眼睛……

　　啪——

　　「嗯？」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lcioLSHa

　　正看著小灰人一步步爬上門框，月琉吟

頓時一個向後往我身上壓來，害我一個重心不穩，手掌就拍往白磁磚地上。

　　單手撐住自己跟她，姑且算是平衡了，然而副班停下筆，朝我們這兒發出了一聲疑惑。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sUGVlxPa

　　「噓——」倉皇之際，我比手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響，左手發顫，我可不能一直維持這個姿勢。

　　「嗯……」副班別回頭，貌似未再聽聞響聲，目光便回到講義上。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NrkQwRlc

　　暫且鬆下一口氣，我回頭，倏然驚見倚在身上，一張毫無血色、嘴唇泛白的駭人面容。

　　墨黑眼珠猶如生硬難看的顏料抹在眼白內，朝上的瞳孔幾乎都快翻到後腦杓去了，我縮回手攙著她，蹲著身小心挪動身軀一看，不料這傢伙張著嘴，兩行口水都要淌下衣領。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VVQ0BPAx

　　看樣子這傢伙已經意識不清了。我轉過頭，想說區、區區一隻小灰人和另一隻陪它比賽攀爬門框的手掌不算什、什麼的……

　　轉眼間，門口又多了隻左手手掌，抓在門框四分之一的地方。

　　白骨裸露，手背皮膚被扒了開來，一片皺巴爛皮上全是血絲。每向上攀升一回，幾滴鮮血就灑下一圈，黃斑指甲像被啃食般凹凸難看，一長條拖著的血痕緩緩流下門框，粉紅肌肉摻著鮮血。斷掌每出力一回，血水就溢出幾滴、一絲白色筋肉連著扒下的皮膚，吊在門框上晃呀晃，僅剩的四指努力要往上爬……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yJ1RxiBt

　　這到底是怎麼一……哇！哇！哇！

　　一回頭望去月琉吟目光最後聚焦的後方牆壁，此時竟如浮雕般出現一張白色的女人臉，就在專心讀書的副班身後！

　　牆面臉孔凸出的白色眼球正瞧著月琉吟，微啟的豐唇露很明顯在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哇——」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pyzxpIQI

　　失聲吶喊之際，女人頓時閉起嘴，滾動的眼珠移到我身上，眨著振起一陣涼風的濃密羽睫，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背脊發涼，直冒的冷汗都要灌進口中，卻連聲音都背棄我，雙臂寒顫，深怕不是因為支撐不住一樣僵直不動的月琉吟。

　　白臉赫然張開大嘴，向外吐出兩排尖銳如刀的白牙利齒，徒起的一捲寒氣彷彿要吸走我倆的臉皮。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FZ6YAX0o

　　「哇——」嚇得亂顫的手抓緊落下兩行清淚的月琉吟，想要搖醒她卻是不能，然而指爪已然超出意識的控制範圍。除了抓緊眼前能抓的東西外無法執行任何事，竄逃的血液擠在耳膜，讓鼓膜膨脹起來，聽不見任何聲音。

　　為什麼我要來這個鬼地方！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OqoqR3Vs

　　鈴——鈴——

　　右前方紅檜櫃上的電話猛然響起，副班一起身走向沙發右側，白色女人就瞬間消失，小灰人卻還在跟斷肢比賽。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qjf361NV

　　「嗯？又是蟑螂嗎？」

　　看來副班確實和我們一樣聽得見那堆正常人不該看到的東西。目光仍聚焦在鈴響的電話，他只迅速朝門口瞥過一眼，冷酷無情的嗓音卻精准地朝門框射出幾刀凌人的殺氣，像是繼續待在這個空間就會小命不保的最後通牒，房內的每個聲響盡乎都被他驅逐殆盡。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k45r9EEp

　　「敢在我眼前出現就立馬殺.了.你。」

　　話還沒說完，小灰人就嚇得墜落地面，摔為一團無聲塵沙，任由前方電風扇吹散殘骸，斷肢拼命鑽出門外，又把上面的皮肉胡亂刮了一層下來，最後終不見其影，連血跡也在它奪門縫而出時抹得乾淨。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jNLgBkfG

　　「喂？媽嗎？」副班接起電話，向應為他母親的人對話：「嗯，因為路程有點遠，抱歉之前沒接到妳的電話。」

　　「……什麼？嗯嗯，我知道了，那些討債的人找不到這裡啦，別擔心。」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0fcQSLp3

　　「……嗯對，手機號碼就是寫妳說的那幾支。我剛剛有煮飯自己吃了，會顧好自己的，妳放心吧。啊還有，搬到這地方後就幾乎沒通電話了，都還以為媽還是爸被他們抓到，威脅我要贖金了呢，真是，現在才打……好啦，我知道啦，只是開玩笑而已嘛。」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lchtyMdq

　　「什麼？鬼屋？這裡哪有鬼呀？就算這裡以前真的為了金錢糾紛鬧出人命，那些鬼魂也不在這裡啊，反正我沒看到。能找到這種房子已經很好了，就算是凶宅能住就可以啦，目前還不用搬啦。爸也還活著吧？嗯，我知道了，再見，之後也會再打給你們的。」

　　凶宅……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QeGgbuPZ

　　電話掛斷的同時，一身雞皮疙瘩全都蜂湧而歸，悚然確切的證詞逼出額上汗珠涔涔，汗水緊貼的衣背，此時亦感到一股不為濕透而帶來的幽然陰涼。

　　咦——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86H93Icl

　　向月琉吟討論之先，餘光恰巧目睹副班踏著室內拖，不偏不倚踩扁一顆畸形的嬰兒頭。但他似乎沒有感覺，仍板著一號表情，回到米色沙發上，而那顆被踩到近乎二維的嬰兒臉又把擠出的眼睛接回去……

　　不，應該不是說接回去，而是剛好擠掉沒被壓扁的兩顆眼球自己滾回眼窩處，轉了幾圈回到正確位置上後，就開始以昆蟲蠕動的方式緩慢向門縫爬行出去。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ArjFDMNP

　　「月、月琉吟！」我奮力搖晃她、在四面楚歌的情急之下，用僅剩的氣音嘶啞地喊著她，直到喉嚨都要灼燒了般。

　　「嗯？」聽聞聲音的副班立馬抬頭，朝我們的方向看去，才剛浮出的牆壁女人瞧見他一個冷峻眼神便又嚇得滾回牆壁裡。

　　什、什麼嘛……連鬼都怕這傢伙，以後我跟在諳玦和他身後就什麼人呀、鬼呀我都不、不怕了……

　　躲在沙發後的我嚇得直哆嗦，但是……我們眼中的嫌疑犯居然只是個父母為躲債不願其受牽連、從而搬進偏山凶宅、實際上做事負責、態度認真，只是處世不太圓融的孝子嗎？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KHnkernN

　　不曉得是被嚇壞，還是預測落空搞得昏頭轉向，我靠向沙發椅背，哀怨連個嘆氣都不能好好出聲。

　　欸……我們這麼累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這樣的話要怎麼說明家政課時，那個閃進來的人影？如果眼見為憑的是正確的話，那到底是那個環節……

　　倏然，一陣猛力緊掐住我的手臂，像要拉人當替死鬼般，深陷的爪子在我皮膚上刻下一條條疤痕，痛得我立時跳脫煩悶思緒。

　　月琉吟此時恢復了意識，她緊抓著我不放，但我覺得她這是被附身了，這種力氣根本是要扒了我的皮吧？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pv8POI4m

　　「唔哇！？月琉吟，妳沒事吧？」我向後一看，不料月琉吟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連棺材裡的死人上起妝來都比她有氣色。

　　唯見她顫慄不已的手指著自己身後，一個小灰人堆滿灰塵崩落的笑臉，踩著綠色煙霧、抱著一隻渴望脫離的扭動斷指朝著我們這邊過來……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7zoWx5VV

　　咦——不要過來！

　　「走！走！快走！」月琉吟似乎是這麼喊著，指甲越發嵌入我的皮膚，都快被她榨出血來了。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8hHuUt1G

　　我顧不了這麼多了，只記得搖晃的視線看著自己的手連忙撥了通電話，鈴聲一響，趁著副班一轉身，便拖著她那笨重的軀殼爬向窗戶。一個十萬火急之速，也不管副班會不會聽到，我立時拉開落地窗，奔向外頭自由寧謐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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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灰人(姑且稱呼)的原型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寫起來不怎麼恐怖，反而有點像喜劇鬼片……若因畫風突變傷到眼睛的話，本人在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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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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