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跡·蝶影殘夢 - 第33章

　　再度踏上紅色的粗糙跑道，慢慢將身體重心移到左膝，牢牢握著因體溫上升而變得溫熱的接力棒。

　　蒼穹染上一片曛紅，左側視野全是擠在操場草皮邊、身著五顏六色班服的人群，尚未鳴槍就急著替班上選手加油。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gwnDPKox

　　接力賽可是運動會的壓軸，此刻近乎全校都聚集在此，短促的心率每跳一回，氣氛的凝重就更添一分。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OxdiMwR2

　　但這全然是一線之隔啊！跑道和草地上的氣氛截然不同啊！

　　伴著胸中的萬馬奔騰急著衝出第一線，隨著微風的擾動在耳畔變得極為敏感，窸窣話語一併傳入了腦中：「欸欸，妳看，是那個包了男生組賽跑的人吔。」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KuLWOQWA

　　「我還以為他會是最後一棒呢。」

　　人群中冒出不知為何聽得特別清晰的竊竊聲，依聲量大概離跑道不遠，但我的目光卻不敢亂動分毫。像瘋馬一樣狂奔的心跳不斷扯著思緒打成複雜的結，害得我好想掐住自己的心臟，防止旁人聽見這劇烈而難堪的脈搏聲。

　　維持起跑的姿勢到四肢僵直，唯恐自己的任何動作又會被當作別人口中的閒話。雙腳牢牢地黏在白線以下，身體憤不得跟著清場的人一齊鑽進人群裡，站這裡肯定是承擔最沉重壓力的地方。

　　隨著腦袋負荷瀕臨極限，反射機制決議拋開這堆過多的焦慮，將目光聚焦在不遠處斜對角的第一棒。唯見沉著的眼神直直注視著前方，毫不偏移，我還真感嘆自己應該多學學人家，好好沉住氣先。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cPsO0vX2

　　然而，機能提升的耳朵不時傳來嗡嗡作響，梁家和否爾思的關係高懸在紊亂腦海中。

　　言雨末確實提到了月琉吟不曉得的事情，很多私人企業、公家機關，甚至學校都滲入了傾向梁家的人，且大多不是直接而是間接關係。這到底是大家看風向、看情勢，還是另有計謀？其中梁家的利益到底佔多大？這些人……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zRtY5O0x

　　筆直的目光猛然攢聚匯集在跑道上、裁判伸直舉槍的手。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V81UtJcO

　　碰——

　　額頭衝過風牆阻礙，耳際掠過的風彷彿在這一瞬有了形體。腳步像蜻蜓點水般輕踏跑道，眼角瞥見鮮豔色彩的號碼服落在後腦勺，雙腳接收到的指令就是向前直衝就對了，連以酸痛劬勞向大腦哀怨的時間都沒有。眼睛捉到超過幾個人的畫面不及數清，腦袋瓜裡滿天飛著否爾思的各種資訊，抓回來編輯整理的速度遠遠追不及陸續拋出的問題。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v5zm9bpm

　　鐘家肯定不會用梁家的人，那麼這些人是打哪裡來的？如果說是否爾思他們的人，那他們的陣營到底有多大？實際人數有多少？月琉吟說她沒有感覺到周遭附近有否爾思的氣息，完全沒有，那那些人，都跟梁家一樣被否爾思利用了嗎？

　　真是個大敗筆，在我們以為否爾思筆消失了就可以大意的時候他們居然已經做到這種程度，獨佔了單憑我們幾個高中、甚至國中生都插手不了的大人世界。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91xCTjlO

　　沒錯呀，要掌管世界應該先從主要推動國家的成年人來下手，一群學生要拯救世界那可是在二次元才會出現的橋段呢，光是年齡這項門檻就能擋住很多事了，就不會在這裡跑大隊了。

　　可惡我在想什麼呀？否爾思……先去找跟那些親近梁家的人吧。董事長、理事長的……那個要怎麼去調查呀？

　　不，連言雨末都有辦法了，我們應該也有辦法的，月琉吟那傢伙應該可以吧？只顧著教訓我也不好好想接下來的事。

　　假設目前的情勢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個世界的秩序不就已經快撐不住了嗎？還沒感覺是什麼意思？搞不好街上都有他們的人欸……但是，他們是用什麼方式說服普通人的？是名利嗎？照理說我們已經破壞否爾思筆，連源頭都處理掉了，還是又有新的武器了呢？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abj5HgiM

　　唔哇，好煩呀！乾脆直接闖進清凛理事長辦公室算了！

　　「交棒！」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6ijWiedj

　　開啟自動駕駛的身體一喊，思緒才被這

聲指令切換回現實，眼前景象頓時變得清晰，見自己的左手穩穩將棒子交給下一棒後，雙腳跟他跑了一小段，才轉進草坪內。

　　……等等，清凛？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lJtHTh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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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欸，悠影你要去哪裡呀？」

　　搖搖欲墜的步伐預言自己下一秒就要跌跤，餘光瞬間閃過好些人影，視線卻不偏不倚地注視著司令台旁，禕楠見我不曉得要衝去哪，就連忙扶起快要跌跤的我。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GndPZ0CE

　　混入人群的我甫才看清諳玦他們已經圍了過來。

　　「那些黑衣服的呢？」右手扶著禕楠伸出的手，一陣喘息從肺部直衝咽喉，反應不及的嘴先是張大地喘著氣，才硬是吐出一句踉蹌的話。左手撐著像是快要散開的膝蓋，全身熾熱難耐猶如爆炸般吞沒感官。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sTfYj83t

　　嗚……怎麼這時候才感覺到喘啊……剛剛是腎上腺素分泌過多了嗎？

　　「什麼黑衣人？你是說鐘家那些保鑣？」諳玦一個箭步過來搭起我，皺著眉一方面擔心著我的狀況，一方面又思忖我喘不過氣下硬是拋出的問題。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PgDnTgxr

　　直待半晌，尚喘的呼吸才能以道出下一句，我咽下積在喉嚨的口水，擦下額上的汗，站穩身子，對著前來關切的三人答道：「對，我想到了，要保鑣帶我們去見清凛的理事長，直接逼問他為毛要跟否爾思合作？再跟他說明白你只是被騙了，搞不好我們就能打聽出否爾思的情報！」

　　「欸，等一下，悠影你不要那麼急呀，先休息一下吧，你還很喘呢……」見我作勢要一股腦兒地往前衝，禕楠趕緊挽住我的手臂，在耳畔勸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BIAX2ZPj

　　「啊，抱歉。」話語跟著一聲岔氣奪出，累垮的腿一聽見「休息」這個關鍵詞就立馬發軟，轉眼思緒漸明，環顧操場簇擁的人潮，回歸的理智甫才意識到自己甚是魯莽的行徑，命這個身軀急忙停下歇息先：「呼……那我先休息一下好了，今天還真是累啊。」身軀毫無顧忌地癱倒在剃得平整的草皮上，任由三對眼睛圍成一圈，看自己這般狼狽蠢樣。

　　「辛苦了，你今天已經替班上爭了很多了呢，你先歇一歇吧，他們也不會跑掉呀。」諳玦跟著在我右邊盤腿坐了來，交折著手說著，口氣好似地方老大對立功小弟的稱許。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z1KZ5jM5

　　「哈……你還不是一樣，拿了第一名，這樣我累成這樣也沒雞排吃了。」風沙摩挲過乾澀的唇，我邊喘邊笑道。是說一衝刺完就躺下來似乎對身體不好呢。

　　「哈，反正你又不缺錢，領個一百萬也不痛不癢吧？」他向後撐在草坪上笑道，相覷的禕楠和月琉吟亦紛紛坐了下來，圍成一圈。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WAOWApDQ

　　「但把莫名其妙的錢領出來我還是會覺得毛毛的呀。」

　　我不自覺笑出了聲，視野下是一整片廣袤雲彩，夕暉四散，卻彷彿碰不著邊際，堆積在小腦袋瓜、那些多到爆炸的疑竇看似也填不滿這片蒼穹。現在這樣，好夥伴們聚在一處，開著無關痛癢的玩笑，或許才是運動會該有的氣氛，有這種感覺似乎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哎呀，你都拿了一年多了，就當開銷突然變大就好了嘛。」諳玦趁著我撐起上半身，又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臉上又掛起大孩子惡作劇般的笑容。

　　「㖿！有雞排吃可以了！」坐在草皮上，禕楠高舉雙手附和著，不過這傢伙好像無時無刻都沒啥煩惱的樣子。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vc9ChnIQ

　　諳玦又理所當然地補上一句：「嗯嗯，當然還有飲料囉。」

　　身子不再喘息，我伸直隱隱抽痛的兩條腿，發燙的腳底板尚有種腫大的錯覺，但大腦選擇忽視疲憊的身子，笑著和一群人在草地上打鬧。眼下禕楠笑得正開心，月琉吟的目光卻似落在遠處，雖正對著說著話的諳玦，卻是默不作聲。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oMiqerp0

　　盯著以發楞作為習慣的她，我有意無意地打斷她的思緒：「月琉吟妳呢？沒出聲就不算喔……妳一臉呆楞的是在看什麼啊？」

　　雖然我大致上猜得到這個半吊子在想什麼。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68ulThob

　　果真我都說完話過了兩秒鐘，她先是慢半拍的狐疑了聲，才接收到上傳過了五秒鐘的訊息：「嗯？我才沒有呆呢！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她鼓起臉頰說著，只是切換過慢而不連貫的動作在眾人眼裏都顯得突兀了些。

　　「在想否爾思的事嗎？」諳玦問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CHO1BE80

　　思路接正軌道的月琉吟抿起唇，又再埋頭思索，墨玉眼底隱隱透著一道亮光：「嗯，我覺得很奇怪，應該說我想不透。說實話，報紙上的確有刊登某些大企業家去世的事……雖然我還沒去查，因為是最近的。」

　　「我在想，他們操控的具體人數到底是多少？而且他們如果真是造成事故的原因，那麼要怎麼做才能讓傾向梁家的人代替那些人呢？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找個人來當吧？」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0DScUCoJ

　　「嗯……可能是先跟可能的繼承人串通好呀。」我說道。

　　「那是誰串通呢？」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eIN9YIjv

　　「問清凛理世長囉。」我抬起下巴，道出方才思緒跟著身軀一同奔騰而抵達的可行方案。

　　然而她鼓著腮幫子，低頭咕噥說著，活像個賭氣的小孩：「嗚……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因為『周遭』，一點氣息都沒有，就跟往常一樣呀。」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rn0Y136W

　　「妳是能感應到多遠的氣息啊？」我問道，誰知道月琉吟感應的範圍會有多遠？

　　「這是經驗！是直覺！」不料她立即抬頭，瞋大的眼珠就這麼直直撞進我眼裡。她握著拳頭，激動得要爬起身來：「待過很多世界，總會感覺到氣氛不同，因為我也是外來者，外在的變化多多少少會覺得哪裡怪異，就像天氣越來越熱啦，空氣品質越來越差等等。」不過最後一句氣勢明顯弱掉了：「可是就是好安靜喔……」

　　不知為毛，細細咀嚼這番話的我重點卻聚焦在原來其他世界也有類似全球暖化，或霧霾之類的異常氣候的發現。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hm6No08C

　　呃……不是，所以除卻人類活動外，否爾思的活動也會導致氣候異常？啊……照月琉吟的說法，應該是否爾思會導致環境產生變化，而類似全球暖化跟霧霾等現象也列在其中之一，只是原因不同，嗯嗯我懂了。

　　「小琉吟……」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xK24bmda

　　禕楠輕喚了聲才又讓我回神，想起月琉吟正為這事苦惱著。

　　「嗯嗯沒事的，等運動會結束，我們來就找保鑣吧！」月琉吟搖搖頭，像是撇開拋開思考也沒辦法解決的問題，掛起笑顏，跟上運動會尚未結束的喧鬧氣氛。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4bbN4BVM

　　縱使最後一個項目已然結束，運動會仍未畫上句點，壓軸的終幕曲調由涼風演奏，在夕幕背景之下，學生喧嚷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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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貼在班旗上的吉祥物猶如群雞之間的幾頭鶴，每回班上得了名次，吉祥物就帥領眾人繞一圈操場。尖叫拉著歡呼在跑道上奔跑，彷彿直到結束都還沒把活力用盡，留在操場上的班級亦被這熱情感染，張開耳朵在喧嘩中聆聽唱名，甚至還沒公佈到就奮力揮舞旗子，好像招名次的儀式一樣。

　　好些不守規矩的人擠在司令台前拉著自備拉炮，五色彩紙隨風飄落到得名者浸染汗水的衣襟上，事到如今也沒人制止，命學生乖乖列隊。

　　得獎者站在頒獎台上，掛著手掌大的金銀銅牌，廣播頌揚各人的豐功偉績，個個臉上無不是歡喜的笑顏，曛紅的蒼穹則是最佳燈光背景，映入眼簾時已然調整成名為回憶的濾鏡，保存在眾人心裡。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hK35YWZq

　　運動會的重頭戲我一直認為是頒獎典禮。比起運動項目和為數不多的義賣攤販，全班一起在夕陽餘暉的操場上，像瘋子出巡似的大吼大叫，其餘的人則為台上得名的人拉炮，甚至得獎者還自動自發地吶喊自己的班級，將榮耀都歸給大家，這樣的景色豈不是更有運動會的精神嗎？

　　「接下來要頒發特殊獎項！」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fiSvbKTv

　　最後一個比賽項目——大隊接力頒佈後，代表領獎的體育股長仍站在最高臺階，第一名的位子上，得意的神采恍若還未享受完榮耀及內心莫大的回饋，班上高呼口號的感動之際，持麥克風的司儀敞開笑容，高喊了一句。

　　「特殊獎項？」我回過頭，看向兩旁的諳玦和月琉吟她們。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RfDxLCD3

　　「今年跟往年比起來特別不一樣，有好幾個運動項目都打破了創校以來的紀錄！」旁人尚未回答，緊接而來的廣播帶著些許激動，立馬道出心中疑問。

　　我又驚又喜地看向諳玦，本以為諳玦確實達成他那浮誇的承諾，然而可能打破創校紀錄還不是只有他？

　　唯見他直挺挺的望向司令台，手交叉在胸前，屏息凝神，不發一語。

　　「首先，第一個是跳高項目。二年九班——白諳玦同學的紀錄是二點二五公尺，突破創校以來的一點九五公尺的紀錄！」廣播一響起，焦點順勢轉回台上。果不出所料，其中一項就是諳玦的豐功偉績。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EdLm0CDe

　　「諳玦好棒！」禕楠竄出諳玦身後，首先高呼了一聲，她握住他的手，開始來回揮舞著，高興到眼睛都瞇起彎彎的月牙笑眼。

　　咧嘴大笑的諳玦另一手趁機環住防患未然的我，對著被拖過來的人若有所指地笑說著：「哈哈，搞不好等等就有另一個人啦！」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rLaaiIZf

　　「再來，是男生組的賽跑項目一百公尺。」

　　蛤？真的假的？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oYBTEMYt

　　頸部因鄰近體感溫度增高，黃昏之時擠出人群的風變得悶熱焦躁，額頭又開始滴出汗水。尚未弄清頭緒的情況下，一聽是自己參加的項目，尾椎卻傳來違背身體應對周遭環境的涼意，應該說是介於是雀躍與疑懼之際的預感。

　　「同樣也是二年九班的——梁悠影同學！紀錄是十二秒二十公尺，突破創校以來的十二秒三五公尺！」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NQsazAQC

　　尾椎傳來的冰涼一路突擊至頭頂，耳膜又放大倍率接收震耳欲聾的訊息，自己的名字好似３D音響從右耳被傳響到左耳，久久迴繞在腦海裡，發楞的兩眼接收到好幾對熾熱的目光，熱風吹過體感溫度逐漸上升的皮膚。

　　一回過神，不光是班上同學，連同隔壁班、司令台上的人都注視著二年九班，位於中後排靠在一起的某兩人。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JGTgKcwm

　　「呃……等等，這樣我不就又被大家知道我姓梁了嗎？」諳玦已然鬆開了手，方意識到的我則是瞬間脫離了陶醉的榮耀幻境，表面上身體雖是站得直挺，內心還是因眾目睽睽而羞澀怯懦了起來。

　　更不用說聽到又有人把有關我的話題掛上嘴邊了。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phuX46vo

　　「反正來找碴的人也查完了啊，哎呀，琉吟也說了，學校就只有言雨末而已，安啦！」後背防患不及被他拍了好大一下，回頭見諳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笑說著。

　　「……我就怕其他人神出鬼沒。」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HtpzP0ok

　　抽蓄的嘴角帶著違和冷笑，喃喃自語了起來，不料司儀還未道盡：「梁悠影同學成績非常卓越，不僅破了一百公尺的紀錄，同時亦破了二百、四百、八百公尺的創校紀錄！」

　　「別用廣播器喊得那麼大聲啦！」腦羞地不禁用氣音竭力向上嘶啞。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9yGF9iHy

　　被這麼一講確實很想大聲吐槽，但大庭廣眾之下還得顧忌僅存的面子，忍住這麼突兀又羞恥的行為。

　　「嗚哇……好像鑽個洞呀，借躲一下。」我急忙彎下身掩蔽，抱頭鼠竄那樣，繞到諳玦和禕楠身後，蹲下身來，幻想旁邊還有月琉吟擋著其他人我根本不想知道的視線。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iBvBoe1p

　　「哈，躲什麼躲啊？這可是名譽，你幹嘛躲？」諳玦轉身笑道，禕楠則是偏著頭，睜著水靈大眼下探這個躲在自己身後的朋友，不過月琉吟貌似不在意的樣子，只是稍稍蹙著眉，看著身旁不曉得在搞什麼的人。

　　因為她的表情就是這樣寫，所以我就這麼解讀。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WsNtUB6O

　　「因為名譽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願面對這恍若虛幻的一切，此刻內心不斷掙扎等等要擺出怎樣的表情、姿勢才能正常上台，因為畢竟也逃不掉……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ThoYVVgq

　　「悠影你開心點嘛，悠影很厲害呢，通通都是第一名！而且禕楠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破紀錄呢……以前就有人考過滿分了……」禕楠正對著我，先是張開雙臂熱情的鼓舞了一番，又擺出一臉懊惱地模樣，對自己看似無望的成果嘆道。但在我看來卻是刺眼的耀陽般，無法超越的成就。

　　「那妳跟我換呀。」我悶悶地瞥了一眼，漠然回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uM68u4kU

　　「最後一項項目是女生組的一、兩百公尺短跑，一樣也是破了創校紀錄。」

　　抱怨之時，眾人猛然抬頭一望，全然沒料到司儀的話還未說完。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TvY8aWVw

　　　跟著站起身，我望向翹著小指拿著麥克風，滿臉笑容看著手上名單的司儀：「二年四班——言雨末同學！雨末同學一百公尺得到了十一秒三十的驚人佳績！兩百公尺亦得到二十四點四九的紀錄！」

　　「雨末好厲害喔……」詫異之際，一群人中最先讚嘆的是禕楠。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FxQ1jSO9

　　一聽是這名字，其他人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神經敏感地繃了起來。不過也只有那麼一瞬間，稍稍揣想一下似乎就不是那麼出人意料，會驚訝也只不過是這個今天才熟悉的名字。

　　不過，等等，也就是說這傢伙破我的紀錄了欸！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mSpyJqGs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不禁從被人拋上去的輕飄白雲間，一下子便墜入幽暗的深淵谷底，重重地摔碎我自認為或許有強化等級的玻璃心。

　　只差她是女生所以分別計算而已欸！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JmfM5jRv

　　「嗯？我有記錯嗎？她跑得比你還快欸……」諳玦立時會意過來，挑起眉向我問道。

　　「是沒有，我居然會跑輸女生……」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lTyFx8gQ

　　回神自己已然抱頭蹲了下來，切切希望方才其他人不會去記我跑的秒數，徒留羞恥的我不禁痛罵自己是在驕傲個毛，一會兒又哀聲嘆氣地祈禱他們不會藉機拿來比較。

　　這實在是太丟人現眼啦！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bbAc9ZzS

　　「聽說言雨末的體力也跟鐘家一樣優秀，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嘛……」原本不動於衷的月琉吟輕拍著我的肩，微微傾身在我耳邊說道。雖然安慰的方式一樣是半調子，但聽她自我安慰的消極口吻、加上那張笑得很無力的臉，很明顯就是帶出一種我會輸也是沒辦法的含意。

　　聽來還挺不是滋味的……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1NiU1VAl

　　「可我好歹也姓梁……」懦弱而哀怨地反駁道，忽然念頭一轉，羞憤之下開始像不得寵的小孩胡鬧：「嗚嗚，對啦，就是比他們弱所以他們才不要我的！」

　　「也不是那麼說啦，梁家不是佔體力優勢的，是使魔、魔力嘛……」看來月琉吟是真想安慰我，她更賣力地揚起說服力仍然很低的笑容，又舉了個在我身上不太適用的例子。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PkxtZhm3

　　「我連個魔法都不會，所以就被拋棄了……」

　　「好了嘛，至少你比他們人還好呀……」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尷尬地別過我的視線，又努力擠出一句安慰。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Gwzj1L9S

　　「唉……好啦。」揮去腦海煙波上漫漫籠罩的哀怨，我攤手輕嘆了聲：「我就認我弱唄，反正這也是事實，所以同伴也是個半調子。」

　　「你說什麼？我明明還在安慰你呢！」一被刺激到，月琉吟立馬轉換立場向我罵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h5YFwSf7

　　「請方才表揚到的幾位同學請到司令台前接受頒獎，也請同學們不吝惜的在此給與掌聲鼓裡鼓勵！」

　　「悠影上！悠影上！」

　　廣播赫然響起，打斷了我和月琉吟，禕楠堆著笑容，支開被惹怒的月琉吟順勢將我推上前，替我的爛攤子打圓場。餘光瞥見月琉吟漠然別過我，站在一旁交折手臂，噘嘴悶著開不起玩笑的脾氣。

　　「喔……」

　　我跟著諳玦，一齊走上司令台上。

　　介於順序的關係，諳玦站在第一名的階梯上，見眼下起了一陣小騷動，雖無交談，我倆也知道彼此都在搜尋一片人海中，那再顯眼不過的身影。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LovRxS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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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雨末同學？言雨末同學？請言雨末同學到司令台上！」

　　考量到人聲嘈雜的影響，司儀提高了音量再次廣播。傳喚過了兩分半，我和諳玦交換了個眼神，示意對方沒看到那突兀的身影，看來她這回是不願出現在廣大人群前了。

　　台下唏噓漸大，交頭接耳，言雨末班上的人要不為搖頭，要不就大略環顧一輪後就攤手表示，像在說自己沒看到這位特異獨行的同學。前排帶頭的人也派出了一些人離開現場，似乎是要找尋她的蹤跡。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Z6fq1z4r

　　乾等片刻，這尷尬場面早就令我替主持人面露了些難堪，對錯愕的司儀、體育老師們則更是如此，至於更讓校長、主任羞愧的無非是這麼不恰巧讓外聘裁判看到本校的笑話了吧。

　　「請二年四班的班長代為領獎。」約三分鐘後，手足無措的司儀一接獲緊急決策，就立馬廣播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VScIOJy1

　　「……她該不會已經跑掉了吧？」諳玦在我耳畔輕說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cAJzfSdw

　　要不是現在氣氛尷尬，我可就拿他站在臺階上，好不容易比我高出半顆頭來開玩笑了。雖然心底還是有這個念頭，估計他一定也會對我大發脾氣，但是現在就是不行……恐怕只能留到以後了。

　　「嗯，很有可能，只是我還是不懂她為什麼會來學校。」我回道，如果說她只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出席，暫且先躲起來就算了，但以她的性格(雖然還認識不到幾小時，但她好惡分明的脾氣實在太容易猜想了)，可能在她達成什麼目的後就一走了之了吧？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Ol8BlNhK

　　對校方的顏面毫不在乎，也不願多與人交談，但老實說，這樣的獨來獨往還挺引人注目的，唯恐這可不在她預期之中吧。

　　於是乎，在四班班長上台代領獎牌及獎狀的情形下，暫且澆熄了尷尬的場面，再度挽回頒獎典禮高漲熱烈的氣氛。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V8B3oqxR

　　暖風中帶著喧嘩的笑聲，我們班體育股長揮舞著班旗，滿腔熱血的率領全班，張嘴吃了滿口風沙，高聲宣布要跑操場跑到虛脫為止。雖然很無厘頭，但班上的人依是樂意配合地跑了三四圈操場，就連平日都沒跑這麼多圈呢。

　　雖是出了點小插曲，今年特別獎項特多的頒獎典禮總算是正式落幕了。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GHqGvz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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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乎全校的學生都還留在操場上，佔據草皮上所剩無幾的空間，擺出自己班級特有的獨門手勢，拉著老師們拍起團體照來了。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fimViHMq

　　拭去額上快被風吹乾的汗水，乖乖把人生第一次得到的獎牌獎狀收進書包裡，對著聚集過來隊員們說道：「呼……好了，我們來找保鑣吧！」

　　雖然運動會結束了，但接下來可是展開我們行動的時機。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BzbmD5uz

　　「我看你剛剛站在台上一直在左顧右盼的呢。」月琉吟交叉著手，若有所指地說著。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6fNRaiUp

　　「找那兩個黑衣人呀，視野那麼好，當然要好好利用囉。」

　　「這樣禕楠替你喊得那麼大聲的歡呼，你有聽見嗎？」她站在禕楠身旁，沒好氣地問道，讓我不禁猜想她是不是還氣在上頭。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VYfu0mLu

　　「總會有的啦，就在那堆嘈雜的掌聲中。」雖是信口回了一句，內心仍不禁暗忖這話是否會成為等會發生機率不低的鬥嘴導火線。

　　「沒關係的啦，小琉吟，這才是我們今天的目標呀。」禕楠輕搭著生悶氣的月琉吟，擺出加油的手勢，沒一點怒氣的說著，貌似又再替我們打圓場。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lPT5Dq6O

　　看似自己打贏了這場局，便有些得意忘形地偏頭說道，心底不過是覺得她沒必要對這一點玩笑就發脾氣：「妳看唄，連禕楠都這麼說了。」

　　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我轉身指向右前方，曾經遇上雙胞胎的舊大樓：「我們走吧，剛剛我看到他們其中一個就在舊大樓的二樓陽臺上，現在應該正要下來吧。」

　　眾人隨即來到舊大樓門口下準備堵人，方才人群擋住視野，現在抬頭卻不見樓上有人，附近也沒能尋見他們。

　　「奇怪，比我們早一步離開了嗎？」諳玦問道。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qgOUyP9l

　　「我沒看到啊。」抬手擋住將要沉落而依然刺眼的餘暉，他舉目眺望四面八方，又補上一句。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zjeRvG0k

　　「搞不好還在附近。」月琉吟站到階梯上，墊起腳尖拉長頸子，瞇起眼來回搜尋。眾人就這樣由舊大樓來回環顧、遠眺穿梭不息的人潮，拼命想找出燈火闌珊下的人影。

　　「我去那邊看看。」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8O8zUCjV

　　見禕楠首先往舊大樓左側跑去，似乎想追上或許已經穿越樹林邊、避開人群、走向司令台方向準備離開的保鑣，我便喊了聲，朝反方向的圖書館跑去。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jBX9o7fV

　　照理來說這個時間應該還沒走遠。

　　偵查的目光迅速掠過跑道上戲耍的人，朝圖書館附近流動的人群望去，但我沒有跑得特別快，時不時亦往操場人群看去(雖然我覺得學生沒那個膽拉他們一起拍照)，深怕會看漏衣著樣式比他人突兀的身影。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9GuMMV6U

　　夕輝漸微，傍晚開始回歸初秋應有的涼意，身體因掃過草皮的涼風而清爽許多，加上不是刻意在跑，反倒是視線轉而定睛在圖書館方向，讓身體算是有了喘息的機會，然而這卻是我大意疏忽了——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suzsZe9z

　　「咦？」

　　一隻棕黑陰影自右側閃過，照著夕陽也不是看得特別清楚。眼睛還來不及聚焦，棕黑影子似乎要這麼直直朝我撞上。須臾間，影子快速從右肩擦過，我確實地感受到那一霎那，它翅膀搧動的那股勁風。

　　一陣混亂讓我停了下來。方抬頭，望它已然飛到我頭頂上方約二十公尺。瞇起眼，棕黑色的鳥一時之間讓我聯想到學校經常出現的黑冠麻鷺，但在印象中那種鳥還沒在學校有過驚嚇人的不良紀錄，於是我抬起手擋掉夕暮，想看得更仔細些。

　　迅速捕捉到橘黃中，那隻鳥展開牠大而威武的棕黑雙臂，前端叉開的黑羽凌亂而不失威猛。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x9zMMLGw

　　那個模樣是……老鷹？

　　尚未辨明，牠只在高空雲彩間盤旋一會，很快就乘風而去，消失在夕日之中。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hiP5E1D1

　　「嗯……」

　　恐怕是直視太陽過久，腦袋驀起一陣目眩，橘黃的天空變得淡薄而失去層次，旋轉之下僅存單調的色彩，一群自拍的人擺出朦朧的笑顏，明明自己沒看見他們用的是什麼特效，地心引力忽然增強了許多，飄然的雙腿卻感受不到地面的實感…… 4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f6vUpAf4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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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篇終於結束了(ヽ´ω`)

另，若是覺得日常的部分太多可以提出，雖然看後面大綱好像也沒有可以改的空間了……可能會改前面幾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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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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