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蔔,茄子,青蔥..."陶映君邊走邊確認籃中的蔡,看看有什麼遺忘的。
清點完確定沒有遺漏什麼,她便加緊回家的腳步,要是誤了烹煮的時辰就不好了。
遠遠看過去,她看見有一身影在家門外徘徊,以為娘親又站在門口吹風,本能的想跑過去想扶她回房,但一接近,臉色瞬間變的冰冷厭惡。
雖然不想靠近,但因為擔心母親的安危,她只好調適心態,正面迎上那徘徊之人。
她一走近,那徘徊者便發現到她,他看她時臉上的笑容,可不只是猥瑣二字可比擬的。
"幾日不見,陶姑娘似乎又更加美豔動人,觸我心弦了,我說陶姑娘啊,我是縣令的兒子,只要妳跟了我,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妳娘也能過上好日子,妳還猶豫做甚?"他上下打量著她,不禁露出滿意的神情。
這陶映君雖然無施胭脂,但就是這純樸中的美艷,令他興致盎然,這麼一個大美女,放著做擺飾太可惜了,還是拿來"疼愛"比較好。
"多謝朱大少好意,小女很滿意眼下現狀,榮華富貴,於我如浮雲,家母所想亦是如此,就不勞您費心了。"她盡量恭敬道。
"哼!陶映君,我看得上妳是妳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妳敢拒絕我,妳以後的日子保證會很難過!"他放話道,等著她來向她求饒。
可惜陶映君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才剛開口,他就差點沒被嚇死。
"是嗎?!我乃一屆草民,就因為你這種好色貪官,我的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在難過我也沒差,福氣?如果福氣是這樣,那真幸好我沒有,我真替擁有的人感到悲哀,如果你要用地位壓我,請儘管來,我隨時恭候你的不自量力!!!"她怒吼道,雖然不想,但面對這種人,她不介意當一回潑婦。
她的眼神幾乎能泛出火光,她的氣場幾乎能使人窒息,面對這樣一個女子,他幾乎忘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甚至回府後,他都不太能回想起,當初他是用什麼方式回來的。
到底是誰跟他說鄉間女子都柔弱嬌羞,他本以為能靠著自己的地位欺善一番,沒想到反而"怕惡"了,甚至回憶起來,他都覺得心有餘悸。
趕走了那個令她噁心至極的人,她便撿起剛剛掉落的菜籃推門回家,趕緊煮菜,可不能因為這點事耽誤了娘親的用膳時間。
生完火,煮完菜,她便端著飯菜去看望娘親,希望娘親沒被餓著。
進到娘親寢室,見娘親正坐在床上刺繡,她便放心下來,幸好娘親今天沒亂跑。
"娘,用膳了。"她端著飯菜做到娘親旁邊,方便照顧。
"好,對了,妳今天跟誰吵起來了,我躺在床上的時候,聽見妳在大叫,又有官員來收稅了嗎?"陶母關心問道。
"小事而已,娘妳快吃吧,不然飯菜涼了可不好。"她不願讓娘親擔心,只好轉移話題。
"好,好,別生氣太多次啊,生氣對人是不好的。"見女兒不願多說,陶母便用起膳來,不再多問。
"嗯。"
看著娘親,再看看這家徒四壁的房子,雖然她也很希望能過上好日子,但一想起今天朱大少那事,她不禁又握緊了拳,努力壓抑自己的憤怒。
似乎是從十四歲起,她就因為外貌而被提了許多次親,她每每拒絕,有些會放棄追求,而有些有點地位的,便會用自己的身分相逼,她努力的忍耐,但中就有爆發的時候,一次爆發讓她了解到,這些官員都是欺善怕惡,只要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兇狠模樣,幾乎全部都會打退堂鼓,因此,憤怒成了她最有利的武器,只要憤怒,她就能趕跑那些心懷不正的人。
雖說生氣對人不好,但在她眼裡,生氣反而是好的,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捍衛自己的權益,保護自己跟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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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她便早起去市集買菜,不巧又遇到了那朱大少,真不懂一個大少爺幹嘛沒事出現在這種民間小市集。
她低著頭走向菜攤,迅速將菜買完後,她便快速的溜走,希望他沒有看到她。
很不巧的,朱大少今天會來市集,就是要來堵她的,問了這麼多民眾,他好不容易查到她容易出現的地方,怎麼可能讓她說溜就溜。
看見她的身影,他立刻命人上前扣押,她再有能耐,終究只是一介小女子,哪有可能掙脫壯漢的壓制?
"嘿嘿嘿,陶映君,我昨天說過什麼,妳昨天敢給老子難堪,今個兒老子絕對會讓妳更難堪,讓妳以後的日子很難過!"他提起她的下巴戲謔道。
她沒有回話,只是冷漠的看著旁邊,不願去看他那副噁心的臉。
見她如此,他便更為氣憤,右手一舉,下一秒即在她的臉上留下炙熱的痕跡,但她的表情仍舊冷漠。
"妳...妳個賤女人,我打到妳求饒為止!"她無所謂的表情令他更為憤怒,頃刻間,她白皙的雙頰已被染的透紅,就是在旁邊的百姓也為之心疼。
她本想讓他打到累然後放了自己,突然,一男子抓住了他正要往下打的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被男子抱走,留下依然愣著的朱大少和眾百姓。
那人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處,便將她放下,正要離開,卻聽見她的疑惑。
"你是誰?為何救我?"她不明白,正常人是不會想惹有身分地位的人的。
他沉默片刻,便道:"昨日李某路經此地,恰巧撞見姑娘與那大少對峙,由於姑娘舉止彪悍,令李某印象深刻。"
"原來這樣..."聽完他這番話,陶映君只覺得丟臉,居然讓外人看見自己那麼不合禮儀的行為,她真想找塊豆腐撞死。
"敢問姑娘,這大少是否常騷擾姑娘?"
"嗯,是啊,不只我,他也常常去調戲村裡的一些姑娘,不過就是有點錢有點地位,他憑什麼這樣對我們?就因為我們只是沒什麼靠山?!"越是深想,她越是感到憤怒,指甲幾乎要插入手心裡。
見她面露慍色,他忍不住走向前去,將她的眉頭撫平。
"誒?"她驚訝道。
"姑娘,容李某勸說一句,太常生氣,眉間會出現紋路,對於姑娘的美貌可是一大缺陷。"
她輕嘆一口氣。"那又如何,憤怒之於我,是我唯一能讓他們打退堂鼓的武器,只有對他們憤怒,我才能保全自己。"她苦笑道。
"姑娘此話有理,但是,太常如此,對姑娘的外貌與身體都是一種損傷,就當是為了家人,還請姑娘儘量不要去憤怒,若姑娘出了問題,也會讓家人多一分擔憂,"
為了家人...她默默思考著,確實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最擔心她的一定是娘親,她不希望娘親擔心自己,但是她若不憤怒,那她往後的日子如何趕走那大少,一想到這,她不禁再度面帶愁容。
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男子取下了腰封上一物交給她,並道:"姑娘,這是李某隨身之物,若有人前來騷擾,出示此物,絕對無人敢再次前來。"
她幾乎是毫無疑心的接下玉佩,片刻後又聽他道:"若姑娘心有怒氣,可前來高俱樓二樓第三雅間找小生,小生隨時洗耳恭聽。"
"那小女先謝過公子了。"
"不用多禮,那小生先走一步了,再會。"
"再會。"
他與她道了別後,便以輕功快速離開,她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手不自覺的握緊了玉佩。
她一直認為,只要不斷的對那些人憤怒,兇狠,她就能避免那些有心人的騷擾,可她從沒想過,長久下來,對她本身會有什麼傷害。
也許他說的對,憤怒的確對自己有傷害,雖然她依舊會如此,但至少現在,她有了一個可以暢談的人,一個可以減少生氣的辦法,讓她不用再因情緒感到疲累。
她望向手中的玉佩,嘴角不禁一揚。
長久的憤怒,讓她的心早已疲憊不堪,總算有人出現,能夠給她一個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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