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妃到!」一聲宏亮的聲響迴盪在宴會廳裡,眾人皆站起身,垂首問安,無比恭敬,而洛縈、洛雪和洛光三人眼睛一亮,行禮之餘忍不住期待地瞥向門口的方向。
在眾人視線中,一對璧人攜手入內。一人身著代表尊榮的太子金黃長衫,上繡九蟒栩栩如生,目光深邃,舉止從容,嘴角掛著淡笑望之溫和,手攜一名氣質清冷的女子,她穿著雲嫦紫衣裙,行動間伴著若隱若現的梅花點點有著低調的華美,嘴角微勾,明眸如星,舉止優雅。
「給太子和太子妃請安,千歲千歲千千歲!」對著一從容一優雅、一溫和一清冷,靜立在一起時和諧彷彿一幅畫的兩人,大部分人忘了去細究傳聞中的傾國傾城,忘了去比較人和人的高低,只覺得他們兩站在一起便勝卻人間無數。
「平身,眾卿不必多禮,今日只是『家宴』!」周天恩放開握著洛霜的右手,隨意扶起最靠近自己的一位大臣,微微一笑,宛若春風拂面,而後自然無比地重新回握洛霜的手。這畫面落在眾人眼裡,不自覺感嘆道—果真傳言非虛呀!
「是!太子這邊請!」洛可欽和洛夫人笑容燦爛地迎上前來,洛可欽指向右側眾大臣待客之處,示意周天恩前進,將兩人恩愛的情形覽入眼底,洛可欽只覺洛霜此時無比的順眼,心中暗想,從前只覺洛霜在姐妹當中甚是平凡,樣樣皆非出挑,氣質又隨她娘,予人冰冷高傲的不悅之感,也不知燒了什麼好香,入得宮中後竟能一躍成尊榮無比的太子妃,還甚得太子寵愛,也不白白養了她這些年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要未來周天恩繼位,洛霜成皇后,那洛家便不怕不興盛,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終究......我還未有後,這樣多年還沒生出兒子......。
感覺到洛可欽蘊含深意審視的目光,洛霜垂下眼,掩住目光中的情緒。
「太子妃,這邊請。」同時,洛夫人對洛霜揚起一抹略帶諂媚的笑顏,令洛霜有些不適應,並示意洛霜往左側女眷們的待客之處前進。
身分轉變,人和人之間的相處便注定回不去了?
想到此處洛霜霍地有些害怕再次見到姐妹們,她們會用怎樣的態度面對自己呢?
一邊思索著,一邊隨著洛夫人一路走至主位,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黏在洛霜身上,雖萬眾矚目,可她仍保有一樣的清冷和安然,腦海中流竄著的思緒都被深埋在她的淡然之下,旁人無法輕易揭穿、窺視。
洛縈、洛光、洛雪三人目不轉睛地隨著洛霜移動眼珠,有欣喜、有興奮,卻沒有絲毫洛霜擔憂的疏離。
「看!是霜兒!霜姐!霜姐!霜姐!是霜姐!是她!」洛雪目光清亮,有些激動地扯著洛縈的衣角。
「是,你已經超過三次了!說好的事不過三呢?」洛縈忍不住笑,望向洛霜的方向溫柔且欣慰,似乎霜兒過得並不差?
雖然一直以來,霜兒都不愛表露情緒於外,但多年的相處令洛縈能夠辨別此刻洛霜的神情絕非痛苦之餘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若真是如此,她的氣息會更加冷冽、更加生人勿近。記憶中,有段時間的洛霜確實散發那般的氣場,一向身體不錯的洛霜不知為何突然重病在床,當姊妹三人攜手悄悄前去探望她時,只見洛霜一人拖著病體立於月色之下,目光空洞,渾身散發冷冽的氣息,而當她終於注意到洛縈等三人時,扯著乾裂的嗓音,故作冷靜地讓三人回去。
「我沒事。」當時的洛霜如是說。
那般冷冽的目光,那樣孤冷的氣息盤據於月色之下,生生劃出一道無形的隔閡,是警告、是祈求、是命令,不要過來。
雖然現在的洛霜散著清冷的氣息,但卻隱著幾分溫和,洛縈看著,提起的心終於能放下一些。
外人皆傳太子與太子妃恩愛,可深知洛霜當初有多抗拒這份婚事的姐妹三人卻知不可盡信。尤其是發生在四人中最善於隱藏自己的洛霜身上的時候。
洛縈正陷入回憶,霍地,洛夫人的聲音響起:「今日喬遷之宴感謝眾夫人、姑娘蒞臨,稍後將有人至各位姑娘面前遞上五支花籤,上有『琴、棋、書、畫、舞』等五種字樣,姑娘們可任取一至五種花籤,亦可不取,享受今日準備的喬遷飲宴。」
女宴上所有未嫁的姑娘們瞬間抬起頭,各有心思地望著洛夫人,聆聽她的一席話。
「今日五種技藝各分七等,一等最佳,僅有一位,加一等則多一位,以此推之,七等者有七位,一項技藝共二十八位姑娘上榜。一等者能露面至舞台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以顯才名。」洛夫人接著說明此次活動的規則,事實上,虹都裡每一次宴會的規則和項目皆不太相同,也有比花藝、比茶道的時候,競賽不同令每一次宴會變得更加熱鬧,也多幾分意趣。除此之外,奪得一等的魁首能在眾人面前露上一面,一瞬揚名,說是姑娘當中的一舉成名天下知也不為過。
此時聽完洛夫人的話,姑娘們悄悄地交頭接耳起來。
「琴棋書畫都是詠箏妹妹的長項,哪還有我們什麼事兒啊,今日太無趣了!」梁齊惠無奈地皺眉,語帶嗔意地對張詠箏說道。
不久前和洛縈等三人打過招呼後,她們便自行走到另一處,梁齊惠、梁齊芳和張詠箏都是從小就在這虹都長大的姑娘,在虹都大小宴會上參與過無數次活動,而在場曾參與過過往活動的人皆知,張詠箏是最鮮豔亮麗、光芒燦爛的那朵花,因為她曾無數次奪得琴棋書畫茶花的魁首。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天姿縱橫,樣樣精通。
可就是有。
面對於此,只能交好,只能甘拜下風。梁齊惠心中暗歎。
這時丫鬟來到跟前遞給三位花籤,梁齊惠和梁齊芳分別選了琴棋書和琴書畫三項,兩人選好後轉頭一看,卻見張詠箏手一伸便將五種花籤都握在手裡抽出,兩人都是一驚。
「你要跳舞?」梁齊芳訝異地瞪大眼。舞者,大多的聯想皆與大家閨秀背道而馳,以身段、姿容為主,和正妻要求的德言容功關聯不大,是以大多數人皆會避免選到此類,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宮中選妃,不乏帝皇喜愛舞姿曼妙的女子,因此有擅舞之名在身亦是好的。
可梁齊芳看著張詠箏此刻平靜無波,嘴角含笑的面容,仍有些不可置信一向以端莊、優雅之名揚名虹都的她,竟選了獻舞。
有眾多侯爺公子都知張詠箏之名,何愁前程不錦繡?可一旦舞了,不免被視為妾室之流!這樣做未免太不值得!
比起梁齊芳,梁齊惠身為姊姊卻是冷靜地多,她意味深長地凝望張詠箏一眼。「姊姊先祝你得償所願。」
聞言一向嬌柔自信的張詠箏神色閃過一絲堅毅,握著花籤的手緊了緊,沉默頷首。
「那麼,今日永安侯府五花宴正式開始!太子妃覺得該由何者先開始?」伴著洛夫人這一聲,全場焦點重新回到洛霜身上,她清冷的目光環視眾人,嘴角掛著禮貌得體的微笑不著痕跡地確認洛縈、洛光和洛雪的位置,稍加思索回應:「那便從『舞』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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