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泠冽的冬日裡，今日清晨，虹都下了今年第一場雪，漫天飛雪紛飛如柳絮，讓從小就住在南方風鈴城的洛縈興奮不已。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cBFmyqKW
下雪時，洛縈便迫不及待前往姊妹們的房間約她們出門，但出門時，洛縈只成功將洛光拉出門。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m54Iye05
「小雪到底怎麼了？」一踏出永安侯府，洛縈即刻拉起洛光的手，皺起眉頭疑惑問。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mElsnidl
「不知道。是跟傅林吵架了嗎？」洛光勉強打起精神，搖頭表示不解，方才她與洛縈一同去洛雪的奕心居約洛雪出門賞雪景，卻被洛雪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兩人回想方才洛雪勉強扯起的嘴角都有些擔憂，但洛光想—自己似乎沒有餘力擔憂別人。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slcnH3Pq
自宮中一別，洛光低迷好一陣子都待在永安侯府中，哪也不想去，除了吃飯會離開房間，其餘時間都在凌光居裡，難得的是愛畫的她一幅圖也沒有畫，就這麼發呆，一天天便也過去，若非今日洛縈興致高昂地約自己，想來自己也是不會出門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2oX3zzCfI
思及此處，洛光輕聲嘆一口氣，洛縈腳步微微一頓，隨後故作無事向前走。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2iTIaG3I
洛縈知道洛光這幾日總將自己悶在房裡，今日本想洛雪三日前回來後總一臉心事重重，恰好今日初雪帶洛光、洛雪出門散散心，卻沒想到洛雪會拒絕。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mflf7fjl
—妹妹們，一個比一個心事重重啊！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nOwu2bph
洛縈與洛雪漫步走著，洛縈今日穿著一身狐毛裘衣，裡著火紅長裙，看著溫暖而嫵媚，洛光則穿著貂皮大衣，裡著明黃色長裙，看著便使人眼睛一亮，暖意油然而生。洛縈優雅而有韻味，洛光俏皮而有活力，兩名花樣少女並肩而立，引得路人忍不住頻頻回頭，畢竟對虹都百姓來說，雪不少見，如花似玉的嬌俏姑娘更好看些，但一看見兩名少女背後架勢十足的小廝與目光犀利的護衛，路人便即刻收回視線。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Q5XG3248
—虹都裡的貴人，可不是能隨便招惹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WxqyXn8B
「我們去天香樓如何？據說虹都裡最好的廚子就在天香樓！」洛縈試著活絡氣氛，鳳眼微揚，笑容燦爛，見狀，洛光從善如流點頭答應。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MYfgGUfm
命令手下在前帶路，一路上洛縈費心思地東拉西扯，洛光都笑著回應，只是笑容無論怎麼看都帶著勉強，洛縈心中一嘆，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盼望天香樓的菜真如外傳般能讓人忘卻煩惱。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xHi8oaXQ
走進天香樓，兩人為賞雪景要了一間二樓沒有隔間的小桌，自然無比地與平民百姓比鄰而坐，身後的侍衛心覺不妥，只覺王爵公府家的千金豈可與百姓同坐？可他們忘了幾個月前，眼前的幾位小姐都只是不過有錢一些的平民百姓而已。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qMpy709g
點了些菜，洛縈說了一路的話此時亦有些無言，只好將目光投向雪景，茫茫雪花落下，虹都繁華如畫，她不由想起一名令人如沐春風的少年，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似看透世上一切世情紛擾，他有足以傲世的無雙才華能吹笛弄簫，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5s89lRNK
—他是周天清。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7c1qjTt3
想到這裡，洛縈不自覺笑瞇了眼，望著滿城飄雪想—也不知此刻天清在做什麼？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5vL3xfCu
忽地，洛縈恍惚聽見隔壁交談的聲音：「三皇子......」她不自覺朝隔壁桌望去，只見四名身穿布衣的老百姓正把酒對飲，一人笑著道：「你們是不知道！我老李此生都沒聽過那麼好聽的笛聲！」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gCykZTHZ
「你少吹了，三皇子是何等樣人？豈能隨便被你遇到！」旁邊一名男子哈哈大笑，不是很相信的樣子。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8awEsa24
「啪！」被懷疑的男子憤而拍桌，嗤笑道：「皇子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吃喝拉撒睡！只要是人，特別是男人，就會需要......嘿嘿。你可知道我是在哪裡見到他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3DFzm9DW
「哪裡？」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wbZVfT75
「嘿嘿，我去喝花酒時遇到的。」男子說完還得意的揚眉，懷疑他的男子不可置信地道：「難道皇子還缺女人？不可能吧！莫不是你看錯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GkdtkbPR
懷疑的語氣令男子火氣升騰，正要破口大罵，卻見同桌的另一名長得較文秀的男子阻止：「老李說的應該是真的，這幾日虹都私下裡可都傳開了－三皇子失去太子之位後自暴自棄，流連花樓不回宮呢！」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GGDlsVAa
見自己的話被負荷，老李臉色和緩一些，卻沒看見自己身後的女子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洛縈腦海中不斷迴盪方才他們的對話，呆愣在原地，原本在發楞的洛光見洛縈面色有異疑惑順著洛縈的目光看向隔壁桌的男子們，卻聽見隔壁桌其中一名男子說道：「近日虹都流傳的事也就這兩件：一件是三皇子流連花樓，一件就是前禁軍統領劉將軍領兵與雲國人血戰多日，戰爭之餘不忘協助撤走原本住在峰城的百姓，美名都傳到虹都來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vtAbqGDd
聽見隱密藏於心中的名字被猝不及防地提起，洛光愣在原地，想抑制卻忍不住側耳傾聽。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Kr9UlDKo
「劉將軍真乃大丈夫！聽說他出身微寒，從前是考武科舉，一舉登科成為武狀元，年少得志得皇上賞賜封為將軍。」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RPgR0fH4
「要我說阿，這三皇子難怪當不成太子，雲國都打過來了他還喝花酒，豈不是昏庸的很！」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oU5stMW7
「老李，你仔細些，萬一被聽到治你個不敬皇室的罪名就糟了。」長相文秀的男子無奈搖頭，苦心勸道，可觀其表情就知他對老李的言論亦頗是贊同。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nDoNRmki
老李嗤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不敬之語，話題一轉就轉到別處去，洛光與洛縈面色凝重，各自陷入心緒中，良久，洛光忽地站起身來對洛縈道：「姊姊，我有事要確認先走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OeexHSnh
丟下這話，還不等洛縈回應，少女便轉身匆匆而去，負責守護洛光的下屬們亦隨她而去，一時，位置上便少了一半人。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86iKOkEF
如此大的動靜引得隔壁桌交談的百姓們投來目光，只見一名氣質非凡的少女望向自己，竟帶著一絲狠戾，洛縈向來端莊柔和的雙眼被一股冷冽凜然替代，她本來出色的容貌隨著眸色一沉竟產生幾分在上位者獨有的凌人氣勢，老李一桌人不自覺地禁聲，面面相覷。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LwyX2t88
少女忽地站起身來微笑走向老李，一旁服侍的手下們都被嚇了一跳，可卻沒有立場阻止只好連忙跟上，心裡有些好奇大小姐要做甚麼，只見她淡聲開口：「這位先生，冒昧打擾，有件事想請教一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1UIb9yKr
同桌人的視線都望向老李，後者酒意散了大半，望向眼前姿容絕色的少女和她身後一排帶刀的侍衛，不自覺緊張地吞嚥一口，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平安見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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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光走出天香樓後毫不猶豫向前走，一眾手下暗自奇怪默默跟著，直到她在將軍府前停下腳步。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dq27dTr1
虹都的劉府比起風鈴城的將軍府更加壯闊，華麗更甚，洛光走至門前，原本躁動原本躁動驚慌的心終於安定下來，轉而被怔忡取代。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SxXf9zo2
—來這裡又如何？說好再沒必要相見。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ZHbZ5CuZ
但是......劉將軍真的去了邊境嗎？他連一句道別的話也不願跟我說嗎？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FORghAfY
洛光心思紛亂地站在劉府前，一下認為既已分別自己應該離開，一下認為總該親眼確認劉御真的不在虹都，退卻和固執激烈衝突著，忽地，劉府的大門意外地打開了，一名看起來正要出門小廝訝異望向門前娉婷的少女，驚疑道：「這位姑娘是......？」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ScMkzAl0
沒料到門會被突然打開，洛光震驚後退一步，尷尬擺手：「不是，我只是......」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LKoEn7KU
「您是洛光姑娘嗎？」更出乎意料的是小廝竟一眼道破她的身分，洛光忍不住疑惑問：「你怎麼知道？」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e2Prnwj7
「陳叔臨走前說的：也許姑娘會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會來將軍府。」小廝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模樣，搔搔頭憨厚解釋，洛光倒沒心思斟酌少年所說的話，一門心思只想著既然身分都被看出來，那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一定要問清楚！於是氣勢如虹問：「你家將軍去了何處？」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11fpGWgc
少年奇怪的抬頭看洛光一眼，低頭小聲回答：「將軍去邊境了......姑娘這不是明知故問嘛！」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emX8Ljjy
此話一出洛光心中既委屈又不甘，眼眶瞬間通紅，怒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他離開那麼久，連一句道別都不願跟我說......」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eTgZmiR3
愈想愈委屈，洛光轉頭便走，少年從方才的對話裡察覺到一絲訊息，連忙大叫：「等等！洛光姑娘！等等！難道姑娘沒收到信？」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T18AKjyq
「信？」洛光止住腳步下意識回頭，滿臉疑惑的模樣令少年恍然大悟，急急為自家將軍解釋：「將軍臨走前給永安侯府送了信，可姑娘沒來送別，將軍可難過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NweKcmKB
依照陳叔的吩咐說完後，少年忍不住心虛搔頭，心中向神明解釋－雖然送信的陳叔，雖然將軍的表情看不出難過，但這是陳叔要我說的，可不算說謊啊！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CnKXOf9H
洛光沒留意少年的心虛，只因全心神已被少年的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滿心滿眼的疑問，下意識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什麼信？我怎麼不知道？」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gIhlqbJ1
「哎呀！這什麼事呢！姑娘真沒收到信？」說來也巧，少年正是當時被遣去送信之人，他回憶起自己送信的那日，一名如花似玉的姑娘看見自己，接了自己的信，說會幫自己轉交給洛光姑娘。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Fzwd66L5
「你們把信給誰了？」洛光皺起眉－從前洛光和劉御也算是有些信件往來，可從來沒有漏信的情況。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sffPmxpF
少年一邊回想記憶中接信的姑娘，一邊將她輕啟朱唇自我介紹所說的話複述出來：「永安侯府的四小姐。」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gnnlazVJ
洛光愣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沉默半晌還是忍不住反問：「你確定？」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P70Vw8ZF
「我可沒理由騙你！」少年氣急就紅了臉，看起來不像說謊的模樣，洛光心思電轉－小雪為什麼......沒有把信給我？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wefv0Cl2
一瞬間，洛光心中閃過許多念頭和心緒，有不甘有怨憤有不解有難過，交織成混亂渾沌的網將自己罩住，少年見她神色不斷變換、表情複雜，有些不知所措，木訥道：「姑娘要不進來休息一下，陳叔說過，若是洛光姑娘來定要帶妳到畫室一趟。」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bzKUJFnp
主人不在，按理來說洛光再不知禮也不該進去，尤其還是畫室那般私人、隱密的地方，沒有主人豈可隨意窺探？但已然錯過一次的洛光卻不想再因為禮教而錯過，於是就在背後多名手下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洛光不容質疑地開口：「有勞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uxw3Omsw
侍衛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洛可欽在來虹都後才聘請的護衛，與洛光相處不多，一時之間竟來不及阻止便見洛光如風般閃進將軍府裡，眾人無奈也只好摸摸鼻子跟著進門，跟在少年小廝和洛光的後頭一路走至一間房前，少年開門前遲疑地瞥一眼跟來的眾人，面有難色，洛光會意轉過身令他們在外守著，少年才心滿意足開門，讓洛光進去，可自己卻也待在門外，將門關起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hur6dPW7
外邊下著雪，屋內未點燭光，只有熹微的天光照進來，有些暗卻足以令洛光看清四周，很多年後，洛光都忘不了在這般帶著雪的冷意之冬日，她在僅有微薄光亮的畫室裡遇見一道道永世不忘的身影。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sqMlhbs4
第一眼，洛光看見一把穿揚箭，貫穿少女的身體。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j9Lzr9Lp
第二眼，洛光看見一間畫室裡，少女認真作畫、笑容燦爛，渾然不知自己衣衫早已染血。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aMkyi7iU
第三眼，洛光看見一座深山中，少女正襟危坐，眼有擔憂。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85fQXqq4
第四眼、第五眼……洛光看見好多的自己。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wEdLxFKu
洛光鼻頭一酸，莫名眼眶一紅－那是她自己，滿室的洛光。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QJwHD0SG
最終，洛光的視線定格在一幅畫上，這是唯一一幅有兩位人物的畫卷，男子握住少女的手，男子的表情未繪，但卻栩栩如生的畫出少女的神態，又驚訝又害羞，既嬌俏又動人。看著這樣的自己，洛光的臉不自覺染上薄紅。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6tYbcn2f
她走上前輕撫畫券上男子看不清的容顏，滿室如輪迴鏡印著不同的自己，可她眼裡、心底此刻滿溢的卻只有這輪廓不清的身影。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5GAljky5
靜謐畫室，響起一聲極輕的笑和問：「將軍，我長這麼好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