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峰城天蘊樓今日因歇業而難得冷清,諾大的兩層樓中只有趙叔和洛光兩道身影。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dLpwcUCO
在廚房忙進忙出的趙叔終於將明日要開張的事物準備就緒,剛剛鬆一口氣,下意識望向二樓敞開大門的房間,一道如雕像般靜止不動的身影印入眼簾,見狀,趙叔忍不住輕嘆一口氣。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ZpVkGGVMf
-已經好幾個時辰了,自劉將軍堅持回營養傷離開以後,姑娘便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xht9aI7cc
世間最難斷的,莫過於情之一字。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PhyVeCPAT
沒有人規定一人付出真心,另一人便得用同樣的方式去回報,即便付出性命,即便用盡畢生所能,也不能勉強。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twjiLFWrT
所以即使姑娘家放血引路,也不能要求劉將軍便要為此承受對方的情意。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VQOoR9pqx
道理人人皆知,可卻抵擋不住心中的意難平。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FiUIz4jR
更何況,劉將軍他……當真無情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h3VVeOlXt
「老先生,洛光姑娘的傷養好以後,再請您通知我,我派人護送她回虹都,在這裡的吃食住儘管記在我帳上,務必要讓她好好養傷,莫要……留下病根子。」臨去前,劉御再三告誡的話語猶在耳畔,他一向冷毅決然的面容閃過一絲不忍,卻只有剎那,說完後便毅然決然朝外離開。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QxkPoTCY2
「唉……」趙叔輕嘆一聲,視線忍不住望向天蘊樓緊閉的大門,彷彿期待著它再次被那決然轉身的將軍所推開,忽地,大門被一推敞開,天光落入屋中,可卻不是二樓之人心心念念之人,而是一位眉眼清麗的女子,她見趙叔一瞬不移地盯著自己,有些愣住的模樣微微揚起嘴角喚一聲:「趙叔。」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mWzfJbdyh
「洛霜姑娘!太子殿下的傷沒事了嗎?公子……公子呢?」趙叔先是愣住,隨後習慣性搜尋楚沐的身影,卻聽洛霜一邊關上門一邊解釋:「太子沒事,師傅在那裡照顧他呢。」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0rWfT9ur
「那姑娘怎麼……?」趙叔皺起眉,滿腹疑問還未說出口,便廳二樓傳來一聲不可置信地叫喚:「小霜?」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ReM7LyMD
壓下心中紛雜的心緒,洛霜的神色恰當好處地浮現一絲驚詫,面容不掩意外地抬頭望向聲音的來處回應:「小光?你怎麼在這裡?」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KaDOqwsg
眼前的情景令趙叔意外地瞪大眼,下一瞬,石化在二樓一日的洛光飛也似的自二樓奔下來,撲進洛霜的懷裡,衝擊力令洛霜退後了兩步,一聲壓抑良久的嚎啕聲不在克制地宣洩出來,洛霜的眼中滿是不忍,極盡溫柔地輕拍洛光的背,低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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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蘊樓二樓,洛光和洛霜相對而坐,兩人心中都裝著事,一時無言。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hww1nBPOr
眼淚潰堤的洛光像孩子般宣洩以後,眼睛微腫,面色也因羞赧而染上一絲薄紅,為掩飾尷尬率先開口:「小霜怎麼會在這裡?」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ix9DsFh2x
「這裡是我學醫的師傅開的店,自從我離開皇宮以後便一直住在這裡。」洛霜還想著劉御交代不能洩漏自己是被他叫來的吩咐,心不在焉地回應,而洛光初聞洛霜離開皇宮,瞪大自己通紅的雙眼問:「離開皇宮?你怎麼離開皇宮了?是太子殿下帶你來的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cGkWatOWe
「……此事說來話長。」洛霜頓了頓,將自己的身世如何被昭告天下、如何被陷害、如何被賜死、如何被帝后放過、如何來到虹都、如何遇到楚沐、如何與周天恩相逢又分離又再聚……一應種種娓娓道來,唯獨省略自己受劉御之託來天蘊樓。洛光聽的心驚膽戰,沒想到自己消失的這段時日,竟發生如此多事。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XpmjCZjcB
聽完後,洛光緊蹙眉頭,不確定地問:「你的意思是……小雪為了解自己身上的毒而……故意將七步成屍交給你,陷害你?」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o7NEDZRvM
「……我也不想承認,可事實如此。」見洛光一臉不敢相信,洛霜語氣冷然,態度無庸置疑。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ISLL3qGdN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小雪是什麼樣的人,沒有比你我更清楚的,難道她是會為了自己的性命枉顧他人生死之人嗎?何況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地陷害你?若想要你死,直接將七步成屍下在茶水裡給你,不比這般大費周章要來的容易嗎?」洛光沉吟著,小心翼翼覷著洛霜的神色,心中充滿懷疑。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hv7tWtbQq
瞬間,洛霜只覺心有些亂,回憶一幕幕滑過腦海,洛雪眼含堅定,滿是決心地告訴自己「我想拜託霜姐,我死以後,請妳讓傅林吃下孟婆丹,從此前塵往事都成雲煙,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讓他重新活一遭。」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jGe6Q5jLe
此時此刻,洛霜分不清楚,當時眼中閃過的,是慷慨赴死的決心,還是了斷姊妹之情的堅定?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wmnMu1DFF
「人心難測。生死之間,誰也不知道人會做出什麼抉擇。」洛霜一字一句冷冰冰地開口,洛光猶豫半晌,最終只是道:「你說的對,人心難測,只是我覺得,這世界上還是有某些人值得毫不猶豫、不講道理的信任,你、縈姊和小雪,於我而言便是這樣的存在。」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eZVBhaw9j
洛霜訝異望向洛光,她的目光清澈明亮,如同即使在最黑暗絕望的夜色裡都能依然故我閃耀的,那最遼闊的星河。這一刻,洛霜心頭震動,再說不出反駁之語,只淡淡轉移話題:「那你呢?你怎會在此?」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YJ59wFVeI
洛光心知洛霜聽不進去,暗嘆一口氣,順著對方的心意轉移話題,將自己莫名被綁架,被丟在懸崖邊,又被將軍所救,替他四處尋醫,最後在天蘊樓醒來之事一一道來,說到最後,她的眼眶又情不自禁有些紅,忿忿然連珠炮似的開口:「我真的搞不懂劉將軍到底在想什麼!他還讓我快點嫁人,還說等我嫁人要送萬兩黃金給我……他以為他是在送聘禮嘛!誰稀罕他的黃金!難道他感覺不出來我喜歡他嗎?年紀這麼大了還看不懂女人心,難怪這麼老了沒娶老婆!」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OUf4TQNdg
洛霜聽著洛光親口描述自己遭遇時還有些不忍,可一聽到最後一句竟有些莞爾,眼前洛光委屈巴巴的模樣帶著嬌嗔,她忽然很希望,看見此情此景的是劉御本人,他如果見了,會不會心動?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改口?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6qXhAc0L
眼前女子,就連生氣都不帶半絲怨憤,嬌憨率真,此時錯過,劉御你確定你不會懊悔一世?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8XwxQAO1b
「縱使你千好萬好,如果他不喜歡,那也無用。也許……你們並無緣分,既然如此,與其糾纏不清,不如一別兩寬,你說對吧?」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洛霜輕聲勸慰著,洛光輕嘆一口氣,忽地目光灼然望向洛霜,信誓旦旦開口:「可是,他分明喜歡我。」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8kcMqbLuC
洛光語氣篤定,不摻雜一絲一毫地懷疑,目光自信得令洛霜一楞,忍不住反問:「你如何知曉?難道他對你說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tMOOGaGNf
「沒有。」洛光輕輕搖頭,隨後微微一笑:「可難道一個人喜不喜歡你,非要他親口對你承認嗎?一個人的眼神,一個人的動作……比一個人的言語更來得重要,不是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uf2wxlpVc
被派來當說客的洛霜瞬間啞口無言,又聽洛光續道:「他抱著我跳下懸崖的時候,那麼篤定,那麼不計生死……寧可承受所有下墜的力道也不願我受傷一絲一毫……這些,他想要用救命之恩一筆帶過,難道不會太過自欺欺人了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LWLJzMTpD
「也……也許他真的只是重視恩情之人,不是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洛霜頗為無力地試圖拯救話題的走向,洛光頓了頓,忽地奇怪地看了洛霜一眼,陷入沉默。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3xGudFeer
「怎麼了?」洛光的眼神意味不名,令洛霜隱隱有些不安,忍不住問,良久,洛光忽然站起身,一語不發地收拾起行囊。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EvuDtcbhO
「小光?阿光?你怎麼了?」洛霜一頭霧水地看著忽然收拾起行囊的洛光,而後者揹好今天趙叔替自己新添置的行囊後轉過身,決然道:「帶我去見他。」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oRSBZTeXa
「啊?」洛霜渾身一震,腦中一片空白。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ZxjhQWhIh
「是劉將軍讓你過來的吧?太子殿下重傷,妳不陪在他身邊,卻來這裡,又偏偏是在他回營以後就那麼巧來了,再加上妳字字句句都在幫他說話……小霜!妳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他讓妳來的?」望著愣住的洛霜,洛光思緒無比的清明,雖是問句,卻十分篤定。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uPEGKCaSA
洛霜沒想到從來迷迷糊糊的洛光竟在這一刻如此精明,更無法昧著良心對姊妹撒謊,只好輕嘆一口氣:「好吧,我帶妳去。可是有一點我得先說清楚……他是真的希望你們倆之間,從此恩斷義絕,無論他對妳有情無情。」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gUYjJsrl
聞言,洛光臉色一白,依舊咬牙道:「好。我只是想問清楚,他這樣躲我,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