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志正在須佐鄉返回神蛇山的路途上。
逗留在須佐鄉的短短時間內,他由受人欺凌的卑賤私生子一躍成為西出雲最強的巫覡,變成受人敬仰的存在,連首長父親也一改以往的態度,對他卑躬屈膝起來,在那一刻,真名志對他這名首長父親敬畏之意全無,這些人也不過如此了,真沒意思,雖然他在須佐鄉備受尊崇的地位,但他無法忘記在這裡度過的傷痛的童年,作為私生子,他備受鄙視、欺凌,而和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至少有那個女人在她身邊,過得還算如意,想到此,他很愱忮,恨不得毀滅一切算了,說不定見證末日的景象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不,也不盡是如此,一想到夙曇的身影,他的嘴角不禁浮現笑意,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待在夙曇身邊竟然成為於他而言無比有趣的事情,可惜他無法踏入承天劍台,因為那裡太冷了,冷到滲人心脾,因而他看不太見夙曇鑄劍的身姿,這是他的遺憾。實話說,他搞不清楚他對夙曇是什麼感情,只是覺得如果和她待在神蛇山一輩子也是好的,他對此相當滿足。
來到神蛇山的入口,兩名守衛符靈恭敬地把真名志這個自己人迎入內,可是真名志一踏入神蛇山地盤的一瞬間,他臉色一變,慌忙問那兩個符靈:「請問有人來過這裡嗎?」
「是的,那名客人正和夙曇大人在瀑布處。」其中一名符靈老實回答。
客人?是夙曇的朋友嗎?但如果是夙曇的朋友,不是應該迎入主宅嗎?怎會在瀑布那裡?有點好奇……不管如何,他想去看看,或許這是了解夙曇的好機會,打定主意後,真名志立即前往瀑布處,然後在那裡,他見到夙曇在甕智彥的墓前,和一個高壯的男人交談,不知怎的,真名志一見到這個男人,內心深處突然湧起了一股危機感,這讓他相當不快。
「啊!真名志,你回來了,先向你介紹一下,這位訪客名叫己貴,是已病故的甕智彥先生的哥哥。」妊雲旗早就發現真名志回來了,為防真名志說了一些不應該說的話,她搶先作出了一些「提示」,之後她向己貴介紹真名志,「這位名叫真名志,是一位巫覡,同時也是我的助手。」
「你好,幸會。」己貴向真名志打招呼,可是真名志對此不屑一顧,看來他似乎相當討厭己貴。
「哎呀,我被討厭了。」己貴一臉的吊兒郎當。
「真名志!你太失禮了!」妊雲旗喝斥了不知何解在鬧別扭的真名志,處於青春期的青少男就是令人難以理解的麻煩生物。
「身為東出雲的王子,來到西出雲有什麼目的?」真名志無視妊雲旗的呵斥,他點明了己貴的身份,並質問己貴有什麼企圖。
妊雲旗對此相當震驚。騸!東出雲的王子?原來他是這麼有身份的人啊,等等,既然己貴是東出雲的王子,那麼甕智彥同樣也是囉?除非他們只是桃園結義的關係。
「我只是想探望跑到西出雲的弟弟而已,順便勸說他助我這個哥哥一臂之力,但看來這永遠不可能的了。」語畢,己貴看了甕智彥的墓碑一眼。
「既然沒有其他事,那就請尊貴的東出雲王子殿下速速離開吧。」真名志的態度完全毫不客氣,可見他非常不待見己貴。
妊雲旗這才恍然大悟,她差點忘記西出雲和東出雲的關係勢如水火,何況己貴是東出雲的王子,真名志對他態度不友善也是無可厚非,誰知道他堂堂一個東出雲王子來西出雲有什麼企圖嗎?所以她不再呵斥真名志,選擇閉口不言。
「好吧,我走了,抱歉,打擾到神使大人了。」己貴向妊雲旗行了大禮。
「這……不需要這樣子……」妊雲旗心虛不已。
己貴轉身,邁起離開神蛇山的步伐,在走到真名志的旁邊時,他展露惡劣的微笑,悄聲地向真名志的耳邊說:「男人的愱忮心不要太醜陋。」
「你!」真名志氣到想動手打人,但己貴離開的速度過於迅速,真名志因而失去了暴打己貴的機會。
看著己貴快要離開的背影,妊雲旗總覺得不可以放任他一走了之,雖然這可能會讓真名志不高興,但她還是想這麼做,因為這會讓她的良忙好過一點,她叫住了己貴,對己貴說:「如果想探望你弟弟,就來這裡吧,我會交代看守這裡的人放你進去的。」
己貴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感激的笑意,說:「那就謝謝神使大人了。」
目送己貴離開後,妊雲旗叫真名志一起回主宅梳洗一下,可是真名志低下頭,不作回應,妊雲旗有點頭疼,看來哄好真名志要費很大的一番功夫了,這時真名志抬起頭來,以幽怨的目光看著妊雲旗,看得妊雲旗渾身發毛,只聽真名志略帶哀怨的聲音說:「妳很在意那個男人嗎?妳喜歡他?」
妊雲旗嚇了一大跳,雖然她的確對己貴動過心,但一得知他是甕智彥的哥哥,什麼綺念都消失不見了,她不知道真名志為什麼會這麼想,他不是應該因為立場問題,警告她離東出雲的人遠一點嗎?因為真名志問出這種出乎意料的問題,妊雲旗有點不知所措,只得說:「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真名志別過頭,他緊握著拳頭,心中的愱火在熊熊燃燒,為什麼夙曇不正面回答他?
妊雲旗總覺得真名志這麼的態度不太尋常,她想開口時,被盡力保持平常態度的真名志搶先說:「不是說回去主宅梳洗嗎?走吧。」
語畢,真名志抬起腳步,前往主宅,妊雲旗實在猜不透真名志的想法,只得隨他去。梳洗過後,妊雲旗和真名志用飯,當然妊雲旗沒需要吃,她一直在檢視自己的劍的設計圖,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二人一席無話,到了夜晚,妊雲旗正要休息,為明天的工作養足精力時,卻感覺到真名志來到她的房門前,是有什麼事嗎?於是她開口叫真名志進來,這時真名志披著一身輕紗走了進來,漂亮的肌膚若隱若現,讓妊雲旗的眼睛都看直了。
「真名志,你為什麼打扮成這個樣子?」妊雲旗瞠目結舌了一會後,才開口問。
「我是來侍寢的。」真名志低眉垂眼,輕輕地道出露骨的說話,在己貴出現,並狀似親密地和夙曇一起的畫面,深深地刺痛了他,這時他才清楚認知到他對夙曇懷抱著什麼感情了,所以他打扮成如此勾人的模樣,想心儀的人可以在床上垂憐他。
妊雲旗作為成年人,本應該制止未成年人如此越軌的行為,但她沒有喝斥他,而是以另一種目光重新審視真名志,經過半年時間的調養,真名志從一個瘦弱的孩子長成健康、臉色紅潤的少年人,身材也越發高大,竟然比她高出半個頭來,再加上本來好看的臉容,因為吃好睡好,越發地明艷照人,不難想像,他將來必定長成極為高大俊秀的青年,而面對這樣的真名志,妊雲旗很可恥地心動了,雖然內心不斷制止自己,但體內那股燥熱的欲望快要忍不住了,於是她把真名志推到床上為所欲為,而真名志則乖乖配合,任由妊雲旗在他的身上肆虐,如此,一夜風流。
待妊雲旗醒來,天已亮了,她看向旁邊,真名志已不見蹤影了,她逐漸想起昨晚她對真名志做了什麼事了,自己真是徹頭徹尾的人渣啊,她再次對一個未成年伸出魔爪了,真名志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產生不好的影響啊,不然他一言不發就離開她的房間為那般?現在真名志應該還在宅邸內,要不要找他呢?還是找他問個清楚好了。
之後,她意外地在廚房找到真名志,只見真名志邊哼著歌邊以嫻熟的手法煮飯,看著他以流利的動作使用各種廚房用具,妊雲旗完全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真名志看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所以似乎不需要擔心他的心理狀況?
「啊!妳醒了?去洗漱吧,快可以吃了。」真名志發現妊雲旗站在廚房門口,便露出溫柔的笑意,端的是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你……會煮飯?」妊雲旗對此真是感到非常驚奇。
「嗯,見符靈煮飯見得多,自然而然就懂了。」真名志沒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認為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好吧,這是一個不自知的天才,完畢。
妊雲旗洗漱過後,來到主廳,看著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雖然以她的身體情況,不需要進食,但這是真名志的一片心意,還是試吃一口吧。妊雲旗試著吃了一口菜……非常好吃!這一桌子的飯菜完全色香味俱全,太棒了!妊雲旗忍不住對真名志豎起大姆指,真名志雖然不知道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但不妨礙他理解為這是褒讚之意。
飯間,真名志講起他回到須佐鄉的見聞,之前闖入神蛇山意圖問神的素盞嗚似乎放棄求問神意的想法,他之後擊退為禍南方的名為海人族的族群,為當世之英雄,而作為西出雲的第一大首城——須佐鄉,其首長因素盞嗚的功績,和其他鄉的首長一致同意素盞嗚成為新的西出雲的王,唯一擔憂的是東出雲比西出雲更富足,再加上東出雲有大和這個強而有力的後盾,西出雲若是對上,怕是情況會不容樂觀,所以素盞嗚強烈提議拉攏位於築紫洲的倭國,但這麼一來,東西出雲的戰事只會一觸即發。
「你覺得那個素盞嗚適合做王嗎?」妊雲旗雖然不太關心外面局勢如何,但用來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還是不錯的。
「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但徒有野心,不代表他有為王的資質。」真名志如此評價素盞嗚。
「亦即是說,他不適合做王囉?」妊雲旗夾了一塊肉片到口中,品嘗肉的鮮美。
真名志只是笑笑,沒再說話了。
吃飽喝足後,妊雲旗如常到承天劍台工作,而真名志洗好碗盤後就消失不見,大概是前往須佐鄉承擔巫覡的工作吧,現在她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鑄造七把神劍身上,希望可以加快進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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