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裡顯得寧靜而安逸,相較於宅邸其他地方,此地平和得實在不同尋常,就好像有看不見的防護壁在守護著,不容許邪惡近身,妊雲旗打開陰陽眼查看,見到屋子四處被刻上滿滿的咒文,只是光芒漸漸暗淡,推測過一段時間後效力便會消失,而效力更強更持久的咒文則集中在絢子姑娘所在的房間中,只要絢子姑娘不打開門,咒文的效力就不會消失,所以絢子姑娘待在那小房間中可以算是最安全的做法,照桌几上的信紙所述,應該還有十天的期限。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onhpC3qTU
妊雲旗撤去陰陽眼,有點勞神地皺了一下眉頭,她很少使用陰陽眼,所以到現在仍然使用得不太熟練。操控陰陽眼是月寒瑤教授於她的能力,隨著力量的不斷增強,本來一些不可見的東西,例如遊魂野鬼,總是會無可避免地見到,這樣都算了,還容易精神疲勞,這令她相當困擾,後來經月寒瑤點撥,問題出在她未能掌握陰陽眼的力量,由她覺醒成為巫覡開始,陰陽眼這項能力也被同時開發,隨著時間和力量的增強,那些不可見的東西會變得愈來愈清晰,就算不想見到也無法看不見,深受其擾的妊雲旗只好求助於月寒瑤,而月寒瑤應她要求授予她控制陰陽眼的方法,情況才有所改善。當然藤原府邸是例外,因為死者過多,亡魂的怨氣亦重,就算以普通的肉眼看,都可以看得到了。
面對緊閉的門扉,妊雲旗有點苦惱,難得找到府邸的生還者,本應該高興才對,但關於府邸的事宜,她亦急需熟悉府邸的人提供情報,到底府邸是由哪時候開始才變成這個慘況?雖然因為咒文有守護的效用,不可以隨意打開,但隔門對話總可以吧。
「請問妳是不是絢子小姐?藤原賴近是妳的父親吧……放心,我沒有惡意的,亦不會做出強行破門的事,相反妳待在房間中才是最令我放心的事……我不會害妳的,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便可,我們隔著門也可以對話吧,關於府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妳有什麼線索?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也希望妳能夠告訴我。」其實府邸為什麼會變成妖魔橫行之地,妊雲旗由月寒瑤的口中得知是因為有人使用「九怨」邪法,只是還抱有一絲可能會得到意外的情報的心態在詢問而已。
妊雲旗靜待對方回答,只是等了很久,少女依然保持沉默,大概她不打算開口吧,又或者是覺得妊雲旗不值得信任,所以決定守口如瓶,妊雲旗對她也沒轍,只好先尋找府邸範圍內的桑樹精本體,把其中一隻桑樹精解決後再回頭看望絢子姑娘的情況吧。
正當妊雲旗作出暫時離開的打算時,門另一邊的絢子姑娘以弱弱的聲線說話:「那……那個,我亦不是很清楚……」
絢子姑娘終於肯作出回應了,可是作為府邸的一員,對於有關府邸的情況貌似一無所知,讓妊雲旗有點失望,本想講一些客套話作結,只是絢子的話還未說完:「只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到了夜晚就會有歌聲傳來,不久之後宅邸就流行了一種奇怪的病,患病的人們會在每天夜晚於宅邸當中,然後……」
絢子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震顫,似是想起了一些令人害怕的事物般無助地哭泣著,那種被死亡圍繞的恐懼:「求妳了!請帶我離開這裡吧!」
「我會的,我發誓。」妊雲旗以堅定的態度向絢子姑娘作出承諾,希望這份心意可以傳達給對方,並為對方減少不安的情緒,「我就是為此而來,所以妳要乖乖待在這裡,遇到任何事也千萬別打開門,知道了沒有?」
聽到絢子的答應聲,妊雲旗緊繃的心情才輕鬆了一點點,可是還有一個問題:「絢子小姐,我在妳的桌几上見到一張信紙,信紙上寫著需要有信號鈴聲,妳才可以打開門,我想問那個鈴要到哪裡才可以拿到?」
「在宅邸北邊的一個大房間中,為了安全起見,母上大人曾聘用曉得術法的能人進行封印。」
得到絢子對鈴鐺所在地的指示,妊雲旗馬上攤開地圖查看,確定路線後,就起程前往北邊去了。
一路過關斬將,終於來到鈴鐺所在的房間,記得絢子講過藤原夫人曾邀請懂術法的能人進行過封印,只是封印被破除了,門面上只有殘餘的術法痕跡,表示這個房間曾經被封印過,到底是什麼人把封印解除了?
——活下來的就只有小姐而已。
——不過,現在還活著嗎?
想起那桑樹雙子神正在尋找絢子姑娘,究其目的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如果讓他們找到絢子的話,絢子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是桑樹雙子神解開了封印嗎?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到這個房間來?難道他們也想要鈴鐺嗎?如果讓他們知道鈴鐺的用處,那麼絢子就……該死!
一想到那最糟糕的結果,妊雲旗想也不想就推開門,然後和站在門另一邊的人相撞,兩個人同時受到嚴重的驚嚇,不顧衝撞的痛感紛紛拿出武器戒備,雙方定睛一望,看對方似乎不是妖物而是人類,都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儘管如此,依然不可以放鬆戒備,畢竟未知對方是敵是友。
「妳是什麼人?」對方率先發話。
妊雲旗仔細打量對方,那是一位扎著頗為凌亂的馬尾的年輕女子,年紀和浮月差不多,穿著看起來應該是某種制服的黃色袍子,胸口處隱約見到某種符文的刺青,下身是捲起半截長度的黑色褲子,雙腳方面……什麼都沒有穿,妊雲旗皺起了眉頭,疑惑為什麼不穿鞋子,這裡四處都是血跡和踩過泥濘的妖物腳印,光著腳丫子不嫌骯髒嗎?
妊雲旗審視著對方,對方同樣在審視她,見妊雲旗遲遲不回應,神情愈發緊繃,抓住作為武器的扇子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妊雲旗察覺到氣氛愈來愈緊張,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發呆,沒有好好地回答對方的問話,她慌忙回答:「我是一介小小的降妖師,奉命來藤原府邸調查異變的原因,其解決異變的源頭。」
見少女不是壞人,為表自己毫無敵意,妊雲旗把法杖收起來,少女見妊雲旗想和平交流解決問題的誠意,也收下對峙的具有法力的扇子,開始進行自我介紹:「我叫咲耶,和師父以及幾個師兄來這裡查看,和妳的目的一樣,也是想解決此地異變的源頭。」
和平對話就是好,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妖異之地,無謂的衝突還是要盡可能避免,妊雲旗放下戒備後,有多餘的精力觀察咲耶身後廣闊而略顯空蕩的大房間,然後,她一眼看見房內有一具死狀奇慘的男性屍體,屍體的四肢扭曲得不像人形,極為可怕。
「他應該是之前失蹤的屋主藤原賴近,在我想調查掛在那邊的鈴鐺時,已經異化為妖物的他突然出現襲擊了我……明明受過這樣的致命傷,居然還可以行動,這是……」咲耶邊說邊指著掛在房間一角的鈴鐺,妊雲旗連忙跑上前去拿走鈴鐺,那應該就是能夠呼叫絢子打開門的鈴鐺吧,收好鈴鐺後,就去調查藤原賴近的屍體,他的喉嚨處有一道大且深的傷口,普通人受了這種傷勢,早就一命嗚呼了,這就是咲耶所講的致命傷嗎?
「是妳打倒他嗎?」
「是的。」
「妳是說他之前失蹤了?」這真是一件意外的情報,月寒瑤並沒有提及的情報。
「是的,好像是在宅邸的怪異事件開始發生後不久,他便失蹤了。」
「原來如此……」
藤原賴近在異變事件開始發生時失蹤,到襲擊咲耶為止,喉嚨上早就有那切口,假設這些情報咲耶並沒有說謊,那麼在事件開始時藤原賴近就被割喉慘遭殺害,兇手到底是誰?後來屍體因為不明原因異化為妖物,這些事是不是和那神秘的兇手有關?
「……請問,見妳這麼心急拿走那個鈴鐺,那鈴鐺是有什麼用處嗎?」
聽到咲耶的問話,妊雲旗想回答時,眼角餘光瞧見藤原賴近的屍體,雖然見識過為數不少的殘酷景象,但也不禁內心發悚,不想在此地和咲耶交談:「我們還是出去外面說吧。」
離開房間後,妊雲旗邊走邊和咲耶討論在宅邸的調查所得,當妊雲旗提到此地還有一個生還者時,咲耶感到很驚訝。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聽到好消息,咲耶的神色比之前明朗得多了。
「嗯,是藤原賴近和他夫人的愛女,絢子小姐,她還活著,我打算去她那邊確認她的情況後,再前往種有桑樹之處,那裡應該會有我想要的真相。」
「妳所講的桑樹,就是『九怨』咒法的根源嗎?」
「是的,那就是引發這一連串事件的雙子神的本體……啊!到了,這就是絢子小姐的所在地。」
回到宅邸西邊的絢子姑娘的住處,確認絢子依然安全無虞後,為了以防萬一,妊雲旗加固了此處的守護咒文,然後就和咲耶出發前往桑樹的所在地。
「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什麼?」
「就我調查所知,妳所講的兩棵桑樹存在於藤原府以及神社中已經有非常長的時間,一直都相安無事,如果事件的根源是那兩棵桑樹的話,為什麼到現在才出狀況?」
意外的情報,這也是月寒瑤沒有提及的部份。
「這件事我也不清楚,希望到達目的地後,問題便會得到解答吧。」
來到宅邸種有桑樹之處,眼中所見的是高大的桑樹,妊雲旗和咲耶進行調查,桑樹很明顯有被封印過的痕跡,然後咲耶似乎發現了一些線索,趕忙叫妊雲旗一起查看。
「妳看,這裡。」咲耶指著樹身上的洞口,「那是被封魔釘封印過的痕跡,到底是什麼人拔除了封魔釘?」
妊雲旗湊近那洞口仔細查看,手不自覺地攀上樹身,當一觸碰樹身的一剎那,一段影像浮現於她的腦海中,一個穿著……大概是狩衣之類的……日本平安時代的服裝她不太熟悉,就當作那是狩衣吧,一個穿著狩衣、頭戴烏帽子的男人站在和她相同的位置上,撫摸著桑樹,當他觸及類似釘子的事物時,他毫不猶豫地拔掉,在他回頭想舉步離開時,影像便中止了。
「降妖師……大人,妳怎麼了?」咲耶見妊雲旗觸摸著樹幹發呆,心想難道出了什麼問題嗎?內心正不安著。
「沒事,只是……當我一觸碰桑樹的瞬間,我……不知道我這麼說妳能否理解,我見到了一些東西,那應該是過去在此處發生過的事。」妊雲旗扭頭望向咲耶,神情無比凝重,「有人,看身形應該是位男性,他故意把釘在桑樹的釘子,那應該就是妳所講的封魔釘,拔除掉了。」
「所以,府邸上的悲慘事件都是人為引發囉?」咲耶沒有對妊雲旗的說法有什麼意見,大概對異常能力者見怪不怪吧,話說咲耶的這句話是以問話的形式講出來,但內心已經肯定這個結論了。
「八九不離十,只是這個始作俑者是誰,很可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妊雲旗對此略顯遺憾,目光再次放在桑樹身上,「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討伐桑樹精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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