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妊雲旗一察覺到齋木櫻彌的惡意,立即拉住蒼磨少爺往大門逃去,當然以她的實力,打倒齋木櫻彌是分分鐘的事,但她不願傷害他,他只是一個被怨靈的力量侵蝕的人類而已,現在首要做的事是幫助蒼磨少爺逃離這裡。
可是,當快要到大門的時候,齋木櫻彌卻瞬間移動到門外,他以一臉戲謔的表情看著妊雲旗和齋木蒼磨,然後袖子一揚,齋木蒼磨手中的油燈脫手而出,油燈摔在地上破裂,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全屋,齋木櫻彌再一個彈指,門被關閉了,妊雲旗嘗試打開門,可是門卻關得很牢固,絲毫無法打開。
「你們就葬身此地吧!」伴隨著漸行漸遠的大笑聲,齋木櫻彌確實離開了這裡。
「看來我們會死在這裡。」齋木蒼磨看著眼前的一片火海,感覺無法逃出生天了,比起絕望,他更有解脫之感,「田神,雖然這句說話聽起來很混帳,但妳願意跟我一起死嗎?」
「別說傻話了,我們二人都不會死的。」妊雲旗回想齋木櫻彌的精神狀態,他已經全然失控了,若再放任下去,他絕對會做出更可怕的事,必須阻止他才行,妊雲旗環顧已陷入火海的身處之地,施展仙術「風雪冰天」,那蔓延全倉庫的火舌在頃刻間變成冰塊,然後破碎,化為顆粒狀掉在地上。
齋木蒼磨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如此不可思議的魔幻光景,他看著妊雲旗,覺得她非常陌生:「田神正崇,妳到底何方神聖?」
妊雲旗只是對他笑笑,齋木蒼磨有點恍神地看著她,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在踏入倉庫的那一刻起,妊雲旗一直都以坦然的態度向他對話,不同於以往總是低下頭的恐慌感,這……明明是他很期待的事,但他並不是想在這種情況下實現期望的。
「如櫻彌少爺所言,我只是一介靈媒而已,目的是為了解放囚禁在齋木家的櫻子夫人的靈魂。」妊雲旗想起對方是殺死櫻子夫人的兇手之一,表情當場冷了下來,雖然不是不理解他對櫻子夫人的憎惡之情,「快走吧,趁事情還未變得糟糕之前,而且作為夫人之死的關係人,我希望你負起責任見證到最後。」
齋木蒼磨的內心咯噔了一下,她……知道繼母死亡的真相?她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繼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今天發生的事簡直是一團糟,先是讓心儀的女性得知了他最醜陋不堪的秘密,然後是弟弟櫻彌突然擁有特殊能力,並且想把他們置之死地,再之後突然得知自己心儀的對象也不是簡單人物時,他已經放棄了思考,只任由自己跟隨妊雲旗而行動。
妊雲旗輕而易舉地破開了大門,她使用御劍術,把震驚到麻木的齋木蒼磨拉上來,二人踏劍向主宅飛去,希望來得及制止櫻彌少爺,可是到達主宅後,卻發現那裡一片混亂,大家似乎都在害怕某種東西一樣,妊雲旗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時她見到了阿初奶奶,便忙問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初奶奶看見齋木蒼磨,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地講述這裡發生的事:「少爺,櫻彌少爺瘋了,剛才他突然衝進老爺的寢室,把老爺亂刀砍死了!」
「這……怎麼可能?」齋木蒼磨聽到父親的死訊,大受打擊,他難以相信阿初奶奶說的話,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那麼櫻彌少爺呢?」見齋木蒼磨呆呆地不發一言,妊雲旗當即訊問阿初奶奶,可是奶奶卻說不知道。
這時,一個男性的慘叫聲突然響起,妊雲旗顧不上齋木蒼磨了,她快速奔向慘叫聲發出的地方,當來到慘叫聲的來源處時,發現她到達的地方是櫻子夫人死亡的浴室,而眼前正呈現著過去在這裡所發生的事,因為她看見在浴缸中的櫻子夫人,但她並不是鮮血淋漓的可怕模樣,而是以昏睡的狀態坐在浸滿水的浴缸中,兩個小男生在櫻子夫人的旁邊,那明顯是少年時期的蒼磨少爺和葛城醫生。
「放心,她說睡不著,我就開始給她強效的安眠藥,沒人知道這樣的劑量足以致死。」葛城知彥得意洋洋地抓住櫻子夫人的頭髮,向蒼磨少爺炫耀著,所言所行絲毫沒有罪惡感。
妊雲旗看著尚年幼的齋木蒼磨,只見他一臉的不敢置信和害怕,然後葛城知彥掏出小刀強行交給蒼磨少爺的手上,完全是一副喪心病狂之態:「這是她的小刀,你不是想報一箭之仇嗎?給她致命的一刀吧!」
面對浴缸中昏迷的繼母,齋木蒼磨執起小刀,遲遲無法下手,這是殺人啊,葛城這傢伙瘋了,他只是隨口對葛城說如果可以殺掉繼母,他就會和他上床,想不到葛城把他的話當真了,這怎麼辦才好?
見齋木蒼磨一直顫抖著,似乎不願下手,葛城知彥不耐煩了,他抓住不願對櫻子夫人痛下殺手的齋木蒼磨執刀的手,狠狠地向櫻子夫人的手腕上割了下去。
「停手!」縱然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妊雲旗仍然忍不住想上前阻止,當然情況是阻止不了,她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櫻子夫人的手腕血流如注,無法挽回,而且她一觸碰少年時期的齋木蒼磨的幻影,一段痛苦不堪的記憶湧進妊雲旗的腦海中,在房間中,在床榻上,被脫得一件衣服也不剩的齋木蒼磨,被葛城知彥強暴了。
當妊雲旗由這些紛亂的記憶清醒過來,就看見她身處的廢棄浴室已復歸原來破舊的模樣,只是浴缸中躺著的不是櫻子夫人的屍體,而是葛城醫生被砍到血肉模糊的屍體,身旁的是拿著血染日本刀的齋木櫻彌,妊雲旗瞬間明白之前那男性的慘叫聲是葛城知彥臨死前的叫喊。
「妳看見了吧,事情的前因後果。」齋木櫻彌一臉沉穩,似乎對妊雲旗能夠死裡逃生並不感到意外。
「看見了。」妊雲旗看了一眼葛城知彥悽慘的屍體,老實說她完全不同情,甚至覺得他活該、死有餘辜,看他少年時期殺害櫻子夫人這件事可以看出,他是天生的壞胚子。
「所以妳還想阻止我嗎?」齋木櫻彌一臉陰沉,如果對方還想阻止他,他就用日本刀把她大卸八塊,之前他一直以人們的恐懼作為他力量的源泉,所以他就命加藤管家用照相機偷拍齋木蒼磨和他人發生關係的全過程,然後用這些照片威脅那些和蒼磨發生關係的人,看他們害怕到發瘋的模樣真的是一種享受,後來他殺害寺島後,力量比起單純吸食恐懼的時候比起來更是強大很多,可惜寺島被眼前的靈媒小姐淨化往生了,不過現在他奪去了兩條人命,他現在的力量應該是原本力量的兩倍吧,想不到殺人獲取力量比吸食恐懼更有效率很多,早知如此他再多殺幾個人了,那就不用等到這一刻。
「櫻子夫人,快離開妳家孩子的身體吧,櫻彌少爺快支撐不住了。」妊雲旗看出櫻子夫人的怨靈正附身於齋木櫻彌身上,來自亡者的怨氣正侵蝕著他的身體,若再這樣下去,櫻彌少爺必定身體衰竭而死。
「關妳屁事!」齋木櫻彌……實則是櫻子夫人,她怒氣沖沖地揮動日本刀向妊雲旗衝去,本來以為以她的力量,應該可以和靈媒小姐一較高下,甚至可以砍下她的首級,可是事實證明櫻子夫人太高看自己的力量了,她一刀砍向妊雲旗,卻被妊雲旗用兩隻手指輕巧地接住揮砍過來的日本刀,櫻子夫人感覺到強大的力量正禁錮著她手中的日本刀,無論怎樣拉扯也絲毫動搖不了妊雲旗用手指夾住的日本刀,最後日本刀脫手而出,丟到房間的一角,這是毫無疑問的結果,身為瓊華派太清真人最得意的弟子,如果連一個普通人胡揮亂砍的刀法都對付不到,那就真的愧對瓊華派的教養之恩了。
「妳在耍我嗎?既然妳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用這股力量消滅我?」櫻子夫人羞怒不已,感覺她之前做的一系列事件都只是在強者的面前班門弄斧,太羞恥了。
「我不是耍妳,我只是不想傷害妳,而且我想讓妳看看這個。」妊雲旗拿出墨水鋼筆,在櫻子夫人的面前揚了揚。
「妳……找到這支筆嗎……」櫻子夫人在看見這支筆的瞬間,原本狂暴怨恨的狀態稍微平定了下來。
「不是妳引導我找這支筆嗎?再者我想給妳看的不只是這一個。」妊雲旗高舉墨水鋼筆,以鋼筆作為媒介,她引導伊芙琳.布朗的靈魂來到她們身處的地方,直到伊芙琳老師見到櫻子夫人為止。
不多久後,伊芙琳老師出現在櫻子夫人的面前,此時的伊芙琳老師是生前的形態,而櫻子夫人則脫離齋木櫻彌的身體,惡靈的模樣讓櫻子夫人感到無地自容,她不敢看伊芙琳老師,就像做壞事的小孩子害怕母親責備的目光,她沒有勇氣面對伊芙琳老師。
不過伊芙琳老師豈會責備櫻子夫人,她緩緩地走近櫻子夫人,然後輕輕地撫摸她的頭,溫柔地笑著說:「終於見到妳了,櫻子。」
「老師,很對不起,我違背了約定,我沒臉見妳了。」櫻子夫人如果還活著的話,肯定淚如泉湧了,現在只能以鬼魂之姿無聲地哭泣。
「我怎會怪妳呢?妳一定有妳的苦衷吧,能夠見到妳,老師已經心滿意足了。」伊芙琳老師溫柔地抱著櫻子夫人,「如果有下一輩子,妳願意做我的女兒嗎?」
「嗯!我願意,母親。」櫻子夫人回抱伊芙琳老師,她彷彿回到少女時代,她和老師一起在櫻花樹下談天玩鬧的日子。
一束光芒包圍伊芙琳老師和櫻子夫人,然後化為點點星光消失,這證明她們了卻心願,升天成佛了。
一路走好,伊芙琳老師、櫻子夫……櫻子小姐。
「可以離開這裡了,蒼磨少爺。」妊雲旗一個轉身,對佇立於房間門口的齋木蒼磨這麼說,齋木蒼磨由妊雲旗制服了被繼母附身的櫻彌開始,就一直見證事情發展的全過程,這絕對會成為他畢生難忘的經歷。
在快要離開房間時,一直處於恍惚狀態的齋木櫻彌突然發狂地大叫:「母親!別丟下我!我也要跟妳一起去!」
只見他撿起丟在房間一角的日本刀,然後以非常決絕之勢自刎,頓時鮮血遍地,妊雲旗、齋木蒼磨和趕過來的加藤管家看著這場突然發生的事,霎時間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才好,過了好一會,加藤管家才踏入這個不祥的房間,他跪下來抱起櫻彌少爺的屍體,無語凝噎。
事件非常悲傷地落幕了,被警方問完話後,妊雲旗以在這裡感到不安全為理由,辭去女傭的工作,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四合院,向塗山小月他們講述在齋木家發生的事。
「總之櫻子小姐了無遺憾地上路,事情算是圓滿結束吧。」塗山小月作出這樣的慨嘆。
在妊雲旗的堅持下,大家把對白川櫻子的稱呼由夫人轉為小姐,雖然在原來的世界,妊雲旗算是知道婚姻對女性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東西,而經過這次的事件,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一個女人在婚姻中的心路歷程,如此痛苦和無助,就算她是錦衣玉食的齋木夫人又怎樣?名為「婚姻」的枷鎖一直束縛著她,無法邁向廣大的世界,直到內心壞掉。可能因為妊雲旗是被姥姥們和媽媽養育長大的緣故吧,所以她自幼時起就看出婚姻是個不公平、會損害女性利益的制度,單單是一個男人隨便出一次精子,就可以毫無代價地收獲女人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孩子,這種殘酷的剝削制度早應該由地上徹底消失才是,她無法理解女人們為什麼會對這種殘酷的制度追捧和嚮往,明明這是一件對女人來說非常恥辱的事。
「聽妳的講述,妳身上的詛咒是不是解除了?妳不是說自己無法面對那個叫齋木蒼磨的少爺嗎?但妳可以正常和那個少爺交流,是不是證明詛咒已經無效呢?」麟在妊雲旗的敍述下,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經麟一提,妊雲旗才意識到這一點,她驚喜萬分,心想她終於可以擺脫那種下流性質的詛咒,過正常的生活了,可是內心有另外一把聲音如此向她訴說,真的是這樣嗎?
之後,過了一段與世無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生活後,寄住家中的書生,亦即是正牌的田神正崇,終於考上了他一直期望的一高,那邊是有寄宿制度的,所以他沒有理由繼續待在妊雲旗的家了。
在田神正崇離開的那天,大家一起去向他道別,當中只有妊雲旗一人興致缺缺,不過田神正崇並不在意,他含羞答答地望向塗山小月,旁觀的妊雲旗見此噁心到雞皮疙瘩一地,只聽田神正崇對小月姐表達感謝之意:「一直以來,多虧妳的鼓勵,讓一直處於迷茫的我找到新的方向,我想成為老師,如果能當老師,那就我可以教許許多多的孩子念書了。」
「很棒的夢想啊,是你的話一定會實現的。」塗山小月對田神正崇下定決心立下的目標予以肯定,連一旁的妊雲旗也覺得正崇將來會是一個好老師。
「所以、所以……我希望妳可以等我,待我成為一個出色的男人後,我想娶妳為妻!」田神正崇向塗山小月講出求婚宣言,所有人震驚,妊雲旗更是勃然大怒,居然想把她家小月姐捲入這種恥辱的制度,不可饒恕!她要收回她覺得他會是好老師的讚美之言!
妊雲旗正想破口大罵時,田神正崇可能是怕聽到塗山小月可能會拒絕的答覆,他匆匆向眾人道別後非常沒種地離開了,妊雲旗大呼晦氣,就不應該讓男人寄住在這裡,居然敢肖想她家小月姐,不行,還是搬家吧,不過在搬離此地之前,她還是逛一逛街吧,作為居住此地的最後的紀念。
悠閒地逛街,轉過一個街角後,她看到熱鬧非凡的市街中,一個高高瘦瘦、長相漂亮的年輕外籍男子,大概是由外國留學來日本的留學生,出眾的相貌讓妊雲旗的身體忍不住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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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尚未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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