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她……再一次掉了下去……再一次……」浮月雙眼無神地看著掉在懸崖下,一動也不動的暮葉,喃喃自語著同一句話。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QsHcUOL54
正想向浮月為害死她姊姊而道歉的妊雲旗,在聽到這些奇怪的說話瞬間,疑惑浮上心頭,什麼叫她姊姊再一次掉下去?難不成暮葉曾經掉下懸崖過?
「浮月,妳姊姊怎麼了?什麼叫做再一次掉下去?發生什麼事?」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總覺得浮月的這句說話很關鍵,雖然對暮葉的死亡很愧疚,但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她必須問個清楚才行。
可是,浮月除了喃唸著同一句話,再無訴說其他,妊雲旗無奈,只得攪盡腦汁思考要如何解決精神大受打擊的浮月的問題,然後就記起月寒瑤曾經傳授過她一個能夠平靜心靈的方法,名謂「清心咒」,有清心定神之用,話說直到現在她都從未用過,這是她第一次使用,不知道效果如何。
在「清心咒」的作用下,浮月總算平靜了下來,想不到「清心咒」還挺有用的,現在總算可以正常溝通了吧。
「那個……對於妳姊姊,我真是很抱歉,我不奢求妳能夠原諒我,但我真是很想知道暮葉小姐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妳說她曾經掉下了懸崖?」
「掉下了懸崖?」浮月茫然地看著妊雲旗,然後雙眼漸睜大,「我記起了,那天,姊姊她為了撿拾掉在懸崖下的,本來釘在桑樹身上的封魔釘,然後……死了……我依照那對陌生孩童的指引,把姊姊放在葛籠內,然後……姊姊活過來了。」
雖然浮月講述得斷斷續續,但妊雲旗還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完整地拼湊了出來,那是大約發生在兩年多以前的事,那一天,浮月和暮葉如常在庭園玩耍時,暮葉發現本來封印著桑樹的封魔釘不見了影蹤,本來想告知父親大人,可是父親大人一直在外工作,不知道哪時候才回來,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身為神官的女兒,暮葉自覺有責任維護桑樹的封印,於是和浮月一起到處尋找,結果發現封魔釘被卡在懸崖下一個突出的岩石上,兩姊妹就拿來繩梯,由妹妹抓住繩梯的一端,姊姊爬下去把封魔釘撿上來,浮月一直不讚同姊姊做這麼危險的事,但架不住姊姊那固執的勁兒,只好在一旁守住,好好抓住繩梯的一端別鬆手,在浮月為此焦躁難耐之時,感覺身後有東西在緩緩靠近她,浮月扭頭一看,突見兩個紅衣孩童湊近她的臉,浮月一驚,手一鬆,繩梯失去了支撐,掉了下去,連帶正在攀爬繩梯的暮葉。
一聲慘叫,重物墜地的聲音,浮月愣愣地看著在下面一動也不動的姊姊,過了好一會後才理解到姊姊可能已經身亡的可怕事實,浮月不禁淚如泉湧,大聲哭叫著,希望能夠喚醒姊姊,可是完全沒有用,姊姊沒有醒來。
「想要妳的姊姊復活嗎?」
面對因為自己的不小心所釀成的慘劇,浮月在絕望中嚎哭時,卻聽到一把孩童的聲音,浮月扭頭一看,見那兩個紅衣孩童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注視著她……剛才他們說什麼?他們有辦法喚醒姊姊嗎?
「只要把妳姊姊放在葛籠內便可以了。」其中一個紅衣孩童指著離他們只有幾步遠的葛籠,浮月很疑惑,那葛籠從何而來?是那兩個孩童搬來的嗎?
不過管不得這麼多了,為了可以讓姊姊醒來,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她遵從那兩個紅衣孩童的指示,把兩個孩童給予她的一條蠶蟲以及姊姊的屍體一起放在葛籠內,然後合上蓋子,只需等待一晚,姊姊便會復活,後來的確如那兩個孩童所言,姊姊復活了,而且毫髮未損,浮月雖然為這個奇蹟而感到高興,但這一切的過程實在太可怕太匪夷所思了,她的內心無法承受,所以自我催眠姊姊只是墜下懸崖受了傷,並沒有見過兩個紅衣孩童,當然也沒有做過把姊姊的軀體和蠶蟲放進葛籠中的詭異行為,然後催眠著催眠著,真的把這些虛假的記憶當真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妊雲旗搞明白了,浮月是在桑樹雙子神的哄騙下執行了「九怨」這個儀式,所以她姊姊是……
這時,桑樹精的歌聲再次響起,夾帶著怨氣的不祥之風席捲而來,妊雲旗和浮月用手遮擋著強風,然後,她們看到了很可怕的一幕。
本來以為已經死去的暮葉,像惡鬼一樣由懸崖下爬了上來,她披頭散髮,身上散發著濃重的妖氣,這副形象,簡直像從地獄中爬上來的邪靈一樣,令人顫慄至極,這讓她們清晰地認知到,眼前的暮葉乃是非人之物。
「姊……姊?」浮月不可置信地看著暮葉。
暮葉卻像是沒有聽見妹妹的呼喚般,她猛地衝上前來,撞開浮月和妊雲旗,把倒在桑樹下生死不明的道涼擄走,然後不知所蹤。
「姊……姊姊!」
浮月愣了一會後才反應過來,她呼喊著姊姊並想追上去,卻被妊雲旗制止。
「太危險了,別追,而且追也沒用,她已經不是妳所認識的姊姊了。」妊雲旗拉住想追上前去的浮月,她看著暮葉消失的方向,結合浮月兩姊妹的經歷以及暮葉的狀態,可以肯定的是,暮葉早就已經是「病人」了。
她不是未見過「病人」,藤原宅邸除了餓鬼外,多的是「病人」,這些「病人」大多是藤原府邸工作的人變成的,雖然還勉強維持著人類的姿態,但還是遮掩不住身上的鬼氣森森,他們大多數都已經人性淪喪,成為只懂得尋找「餌」融合的妖物。話說回來,她不得不佩服暮葉,她把自己是「病人」的身份掩飾得很好,完全像個正常人一樣的作派,作為旁觀者的妊雲旗頂多覺得她有點邪門,認為她是不可信任之人外,並沒有往她是非人之物的方向思索,這側面證明暮葉和一般的「病人」有所分別,實力必定不簡單。
「浮月,雖然我還有一些事想要問妳,但現在首先要做的事……」妊雲旗緩緩接近桑樹,眼中映現著紅衣孩童的身影,「看來之前對我使用的瞬間轉移的法術已經消耗了你很多的力量,現在的你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了。」
「是你?」浮月順著妊雲旗的目光,看到躲在桑樹後面的紅衣孩童,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想必她認出了紅衣孩童是何許人物。
「別得意,儀式一定會順利達成的!」紅衣孩童滿眼恨意,「我們的孩子會於此地順利降生,妳們這些人絕對無法制止的,我已經可以想像到妳們那時候恨得牙癢癢的表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嗚!」
紅衣孩童在妊雲旗的「收妖術」下,幾乎痛苦不堪,他感覺到作為他生命之源的妖力漸漸流失,桑樹精意識到他將要迎來自身的滅亡了。
成功把另一個桑樹精收伏,代表著任務順利完成,是時候要離開了,只是在此地,她還有記掛著的事,她答應過家中蒙受此等大難的絢子小姐會親自救她離開,暮葉的去向,還有引發「九怨」的幕後黑手是誰,是哪個混蛋把桑樹雙子神由封印中解放出來,如果不解決這些問題,她怕會再有一個藤原府邸的悲劇發生,無論如何,她暫時不想離開此地,她想待在這裡一段時間,把這件事見證到最後。
回想起來,她在收伏桑樹精的時候,又有一些記憶的片段進入她的腦海中,不過僅僅只是記錄性質的記憶而已,沒有一絲情緒包含在內,果然是無情的妖物。記憶中,一個中年男人,就是那個身邊帶著很多小孩子坐船的男人,他不知道在觀望著什麼珍貴的寶物般激動地渾身顫抖。
「終於成功了!我終於成功煉成了!我終於煉成了能夠長生不老之物了!」中年男人講著妊雲旗從未聽過的語言,但奇異的是她竟然聽懂了,可能因為那是桑樹精過往的記憶,她藉著桑樹精的理解力聽懂了這種陌生的語言,她只可以這樣解釋了。
只是,更為可怖的事是在中年男人的身後,他的身後屍山血海,全部全部,都是孩童的屍體,情況慘烈程度實在不忍心目睹,在血腥屍體場景的映襯下,中年男人的臉顯得愈發邪惡、妖異。
記憶在此中斷。
由這些記憶的片段去推測,桑樹雙子應該是那神秘中年男人為了尋求長生不老之法而製作出來的,無論在哪個時代,很多人,包括帝王,都對長生不老有種偏執的迷戀,希望可以找到能夠擁有永恆生命之法,但都徒勞無功,有些人在追尋的過程中更是喪失了生命,可是「長生不老」這四個字似乎有種魔力,吸引那些渴求長生的人飛蛾撲火,桑樹精記憶中的中年男人應該也是追求長生的其中一員吧。
那兩棵特殊的桑樹是為了長生不老而誕生出來的產物,但他們並沒有帶來真正的長生,只有屠殺、血腥,並吸引無數妖物,把好端端的府邸變成了人間地獄,就算「九怨」咒法可以讓亡者復活,但亦只是表象而已,在融合九次後會化為「桑之實」,「桑之實」是新桑樹的種子,桑樹精把其稱呼為他們的孩子也沒有說錯,桑樹精是以這種方式繁殖的。
所以,她是不是能夠斷言,桑樹雙子是為了研發長生不老的過程中所產生的失敗品?
「降妖師大人,那裡為什麼會有……兔子?」
浮月的疑問打斷了妊雲旗的思緒,妊雲旗順著浮月的目光一看,本來種有桑樹兼道涼倒下之地有隻發光的兔子,那是月寒瑤的使者,派來迎接她回去的,只是她還有未做完的事,不想回去。
「抱歉,可以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嗎?我還有一些事需要解決,希望可以通融一下。」妊雲旗對小兔子雙手合什作祈求狀,在浮月的眼中是非常奇異的光景。
小兔子注視了妊雲旗好一會後,就掉頭離開了,妊雲旗想不透月寒瑤那邊的意思,是答應了她的請求,還是放棄她,把她永遠放逐在這個時代中自生自滅?妊雲旗搖搖頭,強行甩開令人不安的想法,還是別想太多比較好。
「降妖師大人,妳怎麼了?」浮月很想問那隻會發光的兔子是什麼玩意,但還是沒有問出口。
「沒、沒事,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說浮月妳……」
妊雲旗想起在她到達神社庭園時所見到的光景,倒在血泊中的道涼,姊妹的爭執,關於這些事,她希望浮月可以作出詳細的說明,不過卻被神社那邊的動靜打斷了。
是什麼?是有妖物想衝出來嗎?
妊雲旗和浮月二人全神戒備地看著神社的門扉被緩緩打開,尤其是浮月,她緊握作為武器的小刀和符咒,提心吊膽地注視這一切。
「啊!浮月、降妖師大人。」
結果打開門的是咲耶,二人都鬆了一口氣,剛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令她們都忘記了在神社中調查線索的咲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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