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已經沒救了。」蘆屋道滿檢查躺在葛籠中的道珍,遺憾地搖搖頭,表示已經回天乏術了。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uO6DqhGUx
看著咲耶哀傷的臉龐,就覺得這個孩子怪可憐的,兩個師兄相繼死去,她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吧,就讓她靜一靜好了,妊雲旗走近浮月,慰問她剛才被藤原夫人攻擊時有沒有傷著,浮月搖搖頭稱自己沒事,只是被嚇倒而已,妊雲旗才鬆了一口氣,同時反省自己修行不足,明明她距離浮月更近,對突發情況卻完全反應不過來,幸好蘆屋道滿及時到來出手解除危機,不然情況就不堪設想了,縱使如此,她的內心還是有些微的屈辱感。
「師父,你……是不是有些事瞞著我們?」
在妊雲旗和浮月交談時,咲耶猶豫了一會後,決定對蘆屋道滿提出自己的疑惑,一旁的妊雲旗和浮月忍不住豎起耳朵聆聽,這亦是她們想知道的事,到底蘆屋道滿在隱瞞著什麼事?
「啊?妳是指什麼事?」
「你是不是早已經知道『九怨』是什麼樣的咒法,卻一直隱瞞著我們?」浮月聽到咲耶的這句發問,也把疑問的目光向著自己的父親,希望父親講出否定的答案。
「怎麼樣?咲耶,妳在懷疑師父嗎?」蘆屋道滿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
咲那因為內心的糾結而痛苦不已,要這樣的咲耶繼續向她的師父尋求真相實在太難為她了,而且……妊雲旗看到了,看到了未被蘆屋道滿完全關閉的房門外,有一抹紅色的身影,那和浮月所穿著的紅色外褂是一樣的,所以,那是暮葉?看來她沒有想進入房間的意思,不過這正合她意,正好她要問蘆屋道滿一些事,其中就有和暮葉有關的事項,於是她示意咲耶別開口,由身為外人的她開始發問:「神官大人,我們在神社內找到暮葉小姐的日記,是妳教導暮葉小姐關於『九怨』咒法的知識,但是以我所知,『九怨』並沒有起死回生之能,遵照儀式融合九次後只會轉生成『桑之實』,而不會恢復成正常人,所以你為什麼欺騙暮葉小姐?到底有什麼企圖?在謀算著什麼?」
「哼!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如果妳再胡說八道,就算妳是小女的恩人,我也不會放過妳!」蘆屋道滿動了怒氣,並否認妊雲旗對他的指控。
「有證據啊。」在妊雲旗和蘆屋道滿各執一詞時,一旁的咲耶小小聲地說了幾個字,爭吵的雙方立即停些爭執,二人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咲耶身上,咲耶直視蘆屋道滿的雙眼,以清晰的音量、斬釘截鐵的語氣再次講出那幾個字,「有證據啊。」
咲耶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信紙,遞給妊雲旗,蘆屋道滿見到那信紙的一瞬間,臉色當堂變得鐵青,他想搶奪咲耶手中的信紙,卻被妊雲旗先下手為強取走,妊雲旗迅速退至蘆屋道滿不容易攻擊她的距離,打開信紙一口氣朗聲閱讀。
「果然,即使九度入繭,死人也不能復甦,九度入繭之人,將會轉化為那二物之子——『桑之實』。此法原本非用之於人,乃是用於蠶之咒法,吾亦僅是偶爾使用之。而暮葉,身上帶有吾的血脈,所以她和其他『病人』的性質不一樣,任何符力或是陰陽術都無法對她起效,比起那些普通的『病人』,在暮葉身上一定可以取得更好的蠶絲,只要擁有這種蠶絲,一定會大大增強吾之實力,超越那個女人的強大力量。至於那些愚昧的弟子,能有幸成為吾咒法之試驗品,也該有所滿足。」
雖然信中有些令人在意的事,但大體意思一目了然,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蘆屋道滿故意解除了桑樹的封印,把兩隻桑樹精釋放出來,並執行「九怨」儀式,致使藤原府邸變成人間地獄,為了他個人的野心,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弟子,以及女兒,簡直人性淪喪。
「這是你的筆記吧,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妊雲旗晃一晃手中的信紙,以看待罪人的目光看待蘆屋道滿。
「父親大人,你怎可以這樣做!」浮月不可置信地看著蘆屋道滿,在和妊雲旗以及咲耶一起同行、調查線索,她亦都發現父親大人在整件事中顯得尤其可疑,現在證據擺在眼前,容不得她抱著駝鳥的心態逃避問題。
見事情敗露,蘆屋道滿沒有找藉口狡辯,他哈哈大笑,邪氣盡露:「是我一手策劃的又如何?」
「蘆屋道滿!」被一直信任的師尊背叛,咲耶怒不可遏,她直呼師尊的名諱,以此來宣告斷絕她和蘆屋道滿的師徒關係。
聽到咲耶的怒吼,蘆屋道滿哂笑一聲:「咲耶,我想不到妳居然會如此命硬,在這種地方還可以撐到現在,其他的弟子早已經完成作為『餌』的任務了。」
「蘆屋道滿!沒想到你居然為這來欺騙我們!」咲耶悲憤不已,自己之所以會來到此地,是這個曾經作為她師父的男人為了完成「九怨」邪法,作為祭品被誘騙而來,無法原諒!
「你們……都只不過是展現我權威的軀殼而已。」蘆屋道滿蔑視咲耶的憤怒,態度極為囂張無比,「沒錯,你們,對於『九怨』的咒法來說,正是適合的誘食啊!像你們這般的愚蠢之人,用途只有一個,那就是和死人一起進入葛籠,這麼一來,『九怨』的葛籠就能完成了!」
眼見蘆屋道滿毫無愧悔之意,咲耶克制不住滿腔的怒火,她施展火球的術法狠狠地砸向蘆屋道滿,面對充滿恨意的一擊,蘆屋道滿依然氣定神閒、不閃不避,他輕輕一揮衣袖,就消弭了咲耶的火球術,而且還有餘力作出反擊,見咲耶有危險,妊雲旗立即護在咲耶的身前,為她擋下攻擊,蘆屋道滿見此,「哼」了一聲後,放下狠話:「蠢蛋!『餌』只要像個『餌』一樣便可以了!」
語畢,蘆屋道滿轉身,想離開房間,卻見到一個如同鬼魅般的女子正失魂落魄地看著他,這個女子正是暮葉。
「暮葉?」
「姊姊!」
蘆屋道滿和浮月同時驚叫,尤其是蘆屋道滿,他想不到暮葉會來到此地。
「只要重覆進行九次的話,就會變成『桑之實』,病……不會被治好?」暮葉對「九怨」背後所隱藏的真相難以置信,她撲向父親身前質問,「父親大人!只要進去葛籠九次就能夠治好,原來、原來你是在……」
暮葉話中末尾的「說謊」還未說完,就被蘆屋道滿無情地推落地下,一旁的浮月驚叫一聲「姊姊」,趕忙過去扶起暮葉,卻被暮葉厭惡地推開,只見蘆屋道滿如看待愚蠢的螻蟻般看待暮葉:「真是個笨女兒啊,難道妳都不會有所懷疑嗎?妳的身體也在渴望結合吧,不要抵抗,乖乖接受吧。不過,看妳的情況,一切還進行得很順利嘛。」
蘆屋道滿一看就知道暮葉與某個「餌」融合順利,身上暫時沒有腐爛的痕跡就是證明,他臨走前再補上一句:「對了,妳記得被浮月所殺,這件事情其實是錯的,其實……把妳殺掉,並且送到繭裡面的幕後推手,是桑樹的雙子啊。」
聽到父親道出她死亡的真相,暮葉渾身一震,她再次撲向蘆屋道滿,帶著哭腔地控訴:「父親大人,為什麼?為什麼啊?你令我差點犯下彌天大錯!」
蘆屋道滿再次把暮葉推開,這次浮月及時接住她,以免姊姊再次跌倒在地上,這一次暮葉並沒有拒絕,聽到暮葉的控訴,蘆屋道滿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哈哈大笑:「彌天大錯?哈哈哈,妳不是一直都在犯彌天大錯嗎?看看這裡!充滿屠殺和血腥之地,妳可是有份參與啊!怎樣?想報復嗎?連妳唯一的妹妹都不信任,那妳還能做什麼呢?」
之後,蘆屋道滿不再理會萬念俱灰的暮葉,他哈哈大笑揚長而去,妊雲旗想追上去,但不放心浮月她們三人,只好選擇待在這裡觀望情況,現場中只聽到浮月擔心著姊姊的話語:「姊姊,請妳振作一點,我們一起逃出這裡吧。」
「事到如今,我無法逃走也不能逃走,我這種樣子,已經無法回歸正常了。」暮葉明明和浮月對話,眼睛卻直視著蘆屋道滿離開的方向,不敢望向浮月,大概是不敢面對浮月吧,「浮月,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做了非常過份的事,妳無法原諒我是應該的,我已經沒有顏面去面對妳了……幸好、幸好,妳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姊姊!這不是妳的錯,如果當初,我有好好地看著,穩穩地抓住繩梯,妳就不會死了,都怪我!」浮月已經泣不成聲。
「這不是浮月的錯,妳不需要自責,罪魁禍首是蘆屋道滿,是他解放了桑樹的雙子,妳姊姊才會慘遭殺害,妳們才是被背叛的受害者。」妊雲旗見浮月一個勁兒地怪責自己,忍不住出聲道。
「妳……是降妖師大人吧。」暮葉面向妊雲旗,溫柔有禮地鞠躬行禮,「很感謝妳救下浮月,如果沒有妳的制止,我早就鑄下大錯了,所以,我很感謝妳。」
鑄下大錯……暮葉所講的應該是指她想把浮月推下懸崖一事吧。面對暮葉的致謝,妊雲旗不知道該怎樣反應才好,只好回以鞠躬之禮。
「姊姊,妳要去哪裡?」浮月見姊姊向妊雲旗道謝完畢後,轉身想離開這裡,浮月急忙追問姊姊並想跟上前去,卻被暮葉阻止。
「浮月,別跟過來,別接近我。」
「但是,姊姊……」
「妳也聽到父親大人怎麼說吧,我的身體正在渴望與血肉融合,對妳們來說,我是非常危險的異物,就算在下一刻失去理智變成只知道融合的怪物也不稀奇,既然如此,遠離妳們才是最明智的做法。」暮葉呼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正視浮月,這或許是見到妹妹的最後一眼,「所以,浮月,妳一定要逃離這裡,這是姊姊最後的心願。」
「那姊姊妳呢?」浮月有一瞬間的恍惚,那個溫柔慈愛的姊姊回來了,「姊姊,和我們一起走吧,身上的病一定會有其他辦法解決的,別放棄!」
「不可能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死了,現在只是回復正軌,塵歸塵,土歸土而已。」語畢,暮葉踏著堅定的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直到最後也沒有回頭看浮月一眼。
「姊姊……」浮月就像靈魂出竅般望著姊姊遠去的身影,當回過神時,她想追去,卻被妊雲旗和咲耶一起制止,「放開我,讓我去找姊姊!」
「妳找到妳姊姊又可以有什麼幫助?妳也清楚『九怨』的本質,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我們盡快離開這座府邸才是上上之策,這亦是暮葉小姐的心願,妳應該很清楚明白的吧。」妊雲旗盡力勸解浮月,咲耶在一旁附和。
聽到妊雲旗的一席話,浮月像是全身虛脫般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發洩內心所有的痛苦,被父親背叛、姊姊離她而去,家人離散的痛苦壓在浮月柔弱的身子上,今後的路她該何去何從?這只可以由她來決定了,妊雲旗和咲耶可以做到的,只可以默默陪在她身邊,靜靜地看顧著她。
直到浮月平靜下來,應該不用太過擔心她的狀態後,咲耶走近妊雲旗的身旁,詢問之後應該怎麼辦,妊雲旗托腮思考,之前蘆屋道滿還在此地時,妊雲旗想在他不注意時往他身上留下標記,好用追蹤符追蹤他的行蹤,可是這個老匹夫奸滑得很,防備得滴水不漏,她無法在他身上印下追蹤用的標記,都怪她實力不夠,無法做到這些事。既然如此,她還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較好,她已經決定接下來該做什麼事了。
「我們就到絢子小姐那裡去吧,隔了這麼長的時間,絢子小姐一個人應該相當害怕吧,我們先去她那裡會比較好。」妊雲旗回答咲耶的疑問,見浮月那疑惑的臉孔,她才發覺自己並未對浮月提起過關於絢子的事,於是趕忙解釋,「絢子小姐是藤原賴近夫婦的女兒,亦是這裡的唯一生還者,我很擔心她的安危,還是快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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