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廢棄醫院地下室的華麗房間內,萊恩、宥宥和汀仔簇擁在剛開啟的密道前,神情呆滯地朝裡頭觀望;陣陣陰冷空氣從漆黑深處緩緩漫出,環繞至三人身旁。
「就是這裡…」汀仔出聲,「沒有門的房間…」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宥宥折了一支夜光棒往前扔,黃色螢光照亮空無一物的密閉走道;內部沒有任何裝潢,僅有死灰的水泥鋪滿四周的平面,與房間華麗的陳設相比簡直天差地遠。見走道盡頭似乎有東西,萊恩也折了支夜光棒,並扔的稍遠些;夜光棒落地後滾動了幾下,卡在一處垂直邊緣的金屬欄杆前。
「沒有東西,可以進去吧。」宥宥確認環境後,便跨步想要進入。
「欸欸等一下…」萊恩卻抬起手來擋住他,並警戒地指著已經退到牆內的書櫃:「這門…應該不會忽然關起來吧?」
「什麼?」
「就是所有人一進來,就『碰』的自動關起來,讓我們出不去。」萊恩邊說邊比劃著。
「不可能吧,這是手動的耶。」
「沒關係,我留下。」汀仔蹲在一旁:「我覺得我還是在這裡等好了…」
「欸…不會吧,都到這裡了…」聽他想臨陣脫逃,萊恩語氣有些埋怨。
「你朋友都還在下面耶,你不擔心他們喔?」宥宥則動之以情。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上來,不想再下去了…」見兩人都用狐疑的眼光盯著自己,汀仔內心也很糾結,支支吾吾繼續說到:「我原本想說要先逃出去找人來幫忙,找警察之類的,結果現在…」
「你一個人在山裡亂走也很危險吧?萬一又迷路怎麼辦?」宥宥的疑問讓汀仔陷入苦惱。
「反正你在這裡也不能幹嘛,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對付他。」萊恩也提供新的思考角度給汀仔:「你就當作找到我們去幫你朋友嘛…」
「可是…如果你們也被抓了,不就變成是我害的…」汀仔依舊感到兩難。
「不會啦…之前是搞不清楚狀況才…這次我們有所準備啊。」萊恩聽起來是在鼓勵汀仔,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要對計畫有信心!」
於是三人收拾好情緒、做足心理準備後,戰戰兢兢地進了密道。
他們很快找到了汀仔提過的牆上凹槽,有個圓弧狀的金屬凸出物,鑲嵌在方形凹洞內,看起來像是某種機械裝置,上方有立起的半截支架,似乎有零件缺失;二人組研究老半天也沒弄懂,只推斷應該是用來控制密道門,便不再把時間花在這件小事上。
繼續往前,三人站在密道盡頭、探頭往下望,由於手電筒的光亮距離有限,為了能看得更清楚,萊恩撿起欄杆邊的夜光棒投下;光棒旋轉著,順著中央的不明垂直鋼索,落在了底部的設備上──這裡顯然是一處電梯井,而搭乘廂就靜止在最下層。
從密道往上或往下看,都沒看見能通往別處的路線;汀仔爬上來的垂直梯,就位在左側的牆上,必須經由牆面的加固凸出邊才能抵達。環境老舊加上空間昏暗,營造出的陰森氛圍,使得電梯井在視覺上看起來更高、更令人畏懼了。
「這不只兩層樓啊!至少四層了吧!」萊恩壓抑著音量喊叫到。
「你那時候居然敢這樣過來,超危險的呀!」宥宥一臉膽顫心驚。
「還好我什麼都看不見…」汀仔認清眼前的深井,也忍不住一陣哆嗦。
而汀仔先前摸到的欄杆,其實是伸縮式的金屬菱格門,被推開到同一側;評估完可行性後,三人前後從門的外側攀爬過去,小心翼翼沿著牆壁凸出邊來到垂直梯,開始接著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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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哲全身一震並睜開眼,臉上盡是驚恐。
周圍一團又一團閃動的黃光令他眼前一陣暈眩,一股微微的疼痛襲來並擴散至全身,讓他的感官慢慢從睏意當中回復。他想抬起手,卻發現動彈不得;稍微硬撐著撇過頭,發覺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手腳皆被皮製綁帶固定在床緣。
面前是和夢中的對話片段一樣的天花板,只是更為破爛些。宇哲思緒茫然,仍搞不清這是現實或夢境;直到看見一跛一跛走來的熊人,才頓時清醒過來。熊人站在病床左邊,擺弄著鐵盤內的生鏽工具,他從骯髒包裝套裡抽出針頭,裝上已泛黃的針筒前端,開始抽取不明藥瓶裡頭的混濁液體。
看見對方的動作,大致能猜出接下來的發展。於是宇哲用力扯著感覺較鬆的右手,想盡快掙脫;皮帶乾裂的連接處,被粗糙的扣環摩擦著,逐漸撕裂開來。
此時熊人轉身,想拉起宇哲左臂的外套長袖,但袖子在手腕處被皮帶套住,弄了好一會兒才將袖子捲起;然後他拿來針筒、跪下貼近床緣,撫摸、觀察著露出的前段手臂。
「嗯…我看看喔,血管…這裡…」熊人看似裝模作樣的,按壓著宇哲的肌肉、再輕捏幾下皮膚,找到一處他認為合適的部位,接著抵上針筒。
即將刺入時,宇哲瞬間出手,把寬厚皮帶和扣環甩向熊人的臉;熊人毫無防備,摀著受到攻擊的側臉退後,宇哲趁機解開左手和左腳。當熊人試圖靠近,他隨手抓起床頭矮櫃的深色玻璃瓶砸向對方;瓶子破裂、液體潑灑在熊人身上,對方哀號著倒地。
最後宇哲抽出右腳,慌慌張張地從病床右側滾落;起身時,跪趴著的熊人翻倒病床及其它物品想阻止。他反應及時、迅速跳開擋住去路的一地混亂,逃向前門。
很遺憾門是鎖著的。
「鎖住了?鑰匙鑰匙…」
宇哲慌亂地翻找小隔間的桌子和櫃子,他看見牆面最頂部,有個通風口,外型簡直和夢中休息室的一模一樣;但站上桌面才發現,金屬蓋邊緣嚴重凹陷,完全卡死在牆上;而自己手上既沒工具、也沒時間慢慢撬開了。他只好下桌子,望向另一頭的雙開門。
見熊人已經站起來了,宇哲無暇思索,立即衝過病床區。熊人剛才倒地時,右腿的義肢似乎歪了,導致他站起身後又摔了一跤;這往前一撲,正巧抓到了宇哲的腳裸。
氣急敗壞的熊人趴在地上扯著褲管,想將他拉過來;宇哲也極力踢著腿想擺脫,但雙方力量明顯懸殊。於是他調整姿勢,毫不留情地朝對方的臉踹下去,趁熊人縮手後翻身爬起、逃往後方的牢房區。
經過走道時,宇哲稍微停下,查看個別關在牢房內的四名國中生,他們的樣子看起來昏昏沉沉的,可能也被強迫餵藥;就算救出也很難一起逃走,況且牢門也上鎖了,他只能選擇先獨自離開。
「什麼?完蛋了…」
早知道門會是鎖住的,但恐懼和急躁使宇哲亂了方寸、失去平常的判斷力,竟天真的想著或許有別的方法可以開門;那些門厚實又堅固,沒有鑰匙根本不可能打開,而鑰匙串就掛在熊人腰間。
還在腦力激盪之時,熊人重新裝好了義肢,起身站穩後,正大步朝這裡過來;宇哲無計可施,只能躲進某間空牢房的床下,絕望地等著再被逮回去。熟悉的咚咚聲再度傳進耳裡,或許是知道獵物無路可逃,熊人的腳步有稍微放慢,一邊用左手的鉤子敲著路過的牢房門,發出折磨人的噪音。
擠在床底最角落,宇哲汗流浹背、緊張地屏住呼吸,剛才的激烈抵抗讓他有些缺氧,靜下來後反而產生一陣暈眩感,他晃晃腦袋保持清醒,無意中瞥見靠著的牆面上,有塊較凸出的紅磚。他伸手掰了幾下,磚頭鬆動了許多;他繼續使勁,打算拔下來後再砸一次熊人,然後搶走鑰匙。
紅磚拔出後,意外發現洞的底部塞了張摺成小塊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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