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是個半人高的黑色保險箱。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LqsfCcomL
(他們被困在那個箱子裡。)
(那些亡靈看守著祕密直到永遠…)
耳邊徘迴不去的群音,結合牢房內的紙板字跡,消極控訴著自身的悲慘遭遇。
箱門上有著密碼轉盤、下壓把手以及把手下的鑰匙孔;三樣金屬零件的表面和邊緣,都有著與時鐘很類似的浮雕裝飾。而最後得到的鑰匙,末端同樣有著眼睛和尖角圖案組成的造型,並鑲著小顆寶石,看起來是特別訂製的。
將鑰匙插入扭轉後,他聽見箱門傳出彈開的聲響,但仍無法扳動把手,顯然需要密碼來開啟;圓形密碼盤比手掌小些,盤上共有一百個刻度,有著0到90十個數字。宇哲抽出口袋中的紙卡:不是白天也並非黑夜、背面則是他寫上的時鐘時間:10-36-17。
現在的保險箱應該都用電子鎖了吧…這種老舊款式自己也只在網路影片中看過,不太懂怎麼操作;但既然時間提供了數字,就先來試看看,至少可以過濾掉一些選項。
抱著極度不確定的想法,他握住密碼盤中間的旋轉鈕,先轉到10、再逆時針轉到刻度36、最後順時針轉到刻度17──箱門沒有任何動靜。他調換轉動方向、又調換數字順序,重複來回操作了幾遍,門把依舊無法動彈。
接著他想到,如果改用24小時來解讀的話,10點就會變成22點;於是他用22、36、17三個數字,依照剛剛的轉法,將所有可能性再轉過一遍,轉到有點搞不清哪個順序試過、哪個還沒,但依然沒結果。他盯著轉盤和紙卡,陷入苦思。
時鐘、時間、白天黑夜……不是白天黑夜…不是時間?
如果不以時間來看這組數字,那還能怎麼解釋?他想著鐘面三根指針停佇的位置,難道是這麼解讀的嗎?但轉盤刻度的數量和時鐘不同,硬去套用也很難對應…嗯?刻度?…
宇哲這才驚覺,由於鐘面只有十二個標示時間的點,導致自己忽略了其實有六十格隱形格線啊!
照這麼來看,時針位置是在10點和11點的中間,細算起來大概是第52格多一些,於是他用52、36、17再轉了一遍;才試了第一次,就聽見和轉動鑰匙時一樣的彈開聲;最後宇哲施了點力下壓門把、打開箱門。
瞬間,周遭因專注而被遺忘的瑣碎雜音頓時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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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箱內沒有分層、沒有成堆的文件、也沒有驚世駭俗的物品,只有一個小玻璃瓶;體積約為手掌能剛好握住的大小,金屬瓶蓋上的深棕色塗漆有些磨損,瓶身是霧面的,裡頭盛裝了少許透明液體。瓶子下壓著一張和自己手中一樣的紙卡。
宇哲蹲下,伸手翻過紙卡來看;上頭流利的外文草寫筆跡,和院長室贈書的手寫短文很像,但這次宇哲讀得懂:
僅獻給無畏、渴望尋得真理之人。
但或許你不需要?
雖然整趟旅程中讀了不少文件,但宇哲首次有種訊息是針對自己的感覺,好像在這場夢境背後,仍有隱藏的對象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過感覺和頂樓及大門遇到的對象不同,那個對象不屬於這場夢境。
思考著文字涵義,他再伸手往保險箱內部摸去,確定沒有其它物品或隱藏的機關後,拿起了玻璃瓶檢視;瓶身上貼著標籤,印刷著冗長的外文單字,可能是成分或分類的標示。宇哲將蠟燭固定在地上,然後原地盤腿坐下,打算轉開瓶蓋。
這時,保險箱深處的陰影中,隱約傳出一陣嘎嗒嘎嗒、聽起來像是關節扭動的聲音。宇哲朝箱內望去,想確定不是自己聽錯;清脆聲音短暫地反覆響起,距離忽遠忽近;他跪趴著往前探頭,幾乎整個上半身都塞進了保險箱,左手依然緊握著那個小藥瓶。
黑暗中似乎有東西正配合聲響蠢動著,當宇哲想再靠近看清楚時,忽然警覺到;箱內空間不自然地增加了、陰影面積好像比最初探頭看時更廣…突然黑影中傳來一個巨大的拍打聲,嚇得宇哲立刻縮回身體想退離保險箱,一隻手卻猛然伸出,抓住了他的右手腕。
「追尋探秘者的步伐,逃離牢籠的平庸者啊…」
「負難者終將自毀、迷藏者終將揭曉…」
「樂園…很近了…」
無暇顧及那些口齒不清的語句,宇哲奮力甩動、抽回被死握不放的手,結果因反作用力倒向一邊;那隻乾枯的手扶在箱內的平面上,用掌面及手指開始往前「爬行」。手的皮膚瘀血腫脹、布滿潰爛化膿的傷口、幾個指尖發黑壞死、指甲剝落──就像燻黑房間裡那些燒焦照片的內容……
原以為會看見隱藏在黑影下的本體,沒想到更多的手自陰影中伸出,迅速抓住宇哲的左手和衣領,像是要搶奪那個藥瓶般;他緊緊攀住箱口邊緣,手腳併用地施力拉扯。最終宇哲擺脫了手,卻在強行拔出左手時,小藥瓶不慎彈飛掉落,從平台滾至污水中。
「啊!」
那些外貌不堪的手臂詭異地過長,一支接一支的堆疊冒出,開始朝平台摸索移動,並且不斷抓扒著保險箱四邊內側,發出令人難受的聲音;底部跟著湧現的深色液體,也緩緩漫至箱外。
接著成群的手瞬間加速逼近想去拿蠟燭的宇哲,他急忙翻身,從欄杆的空洞鑽下平台;他想先繞到另一邊去撿藥瓶,又覺得應該趕快趁機逃跑,但…能逃到哪裡?
還在考慮時,無數長短不一的畸形手臂,從保險箱中簇擁鑽出,佔據了整個平台,開始推擠欄杆、往周圍觸摸而去;較底下的多支手埋沒了蠟燭,現場頓失唯一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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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哲掏出見底的打火機,但微弱火光根本沒幫助,他感到有些慌張,卻仍努力保持鎮定,留意著那團翻滾的不規則輪廓。他看見最外圍的幾支手像蛇一樣,抬起前端的手掌抖動著指節,好似在探查、搜尋自己;他聽見那些手拍打水和牆面的聲音、下半身也感覺到襲來的波動。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YJP90eEQp
就這樣安靜輕巧地後退,直到背部撞上了牆,宇哲往左又跨了幾步,聽著已經填滿整個空間的蠕動拖挪聲。此時打火機熄滅,撥動數次無果後,宇哲鬆手放開;在絕望地等待被吞沒之時,他扶著牆的左手,摸到了一排直向凸起的石塊。
再沿著石塊摸過去,發現前方的範圍竟然往牆內凹陷,形成一處轉角;宇哲有些膽戰心驚地繼續摸進內縮空間,卻摸不到底,似乎還在往內延伸,可能是條通道…回想先前站在這個位置時,並沒有這條路線,還是自己搞錯了?…一支髒手忽然拍上宇哲肩膀,他隨即衝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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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內忽寬忽窄,兩側牆面及底部全是由軟泥組成,相當難走,腳一踩下便沉了進去,拖慢了前進速度;宇哲只能盡全力跨大步伐,並暗自祈禱前方會有出口。踩水聲掩蓋掉了後方逐漸遠離的擠磨聲響、及那些早已佔領整片黑暗的手臂怪物。
視覺不再管用後,宇哲不知自己摸黑走了多長距離,感覺路徑好像在慢慢下沉、或是水位在升高;正緊張時,雙手摸到了面前一個體積龐大、呈圓形、像是窗口的金屬格狀結構,他猜想這裡應該就是通道盡頭。
此時水面來到接近胸口的高度,金屬圓窗也有部份浸在水裡,宇哲貼近圓窗,依然看不清另一邊的景象,但卻明顯感受到了陣陣氣流、和不同於此處的清新空氣。
他抓住圓窗兩邊的直桿用力晃了晃,圓窗發出預期的吭吭聲,搖動時的手感有些鬆散;於是他開始摸往其它位置,想找出可以拆卸的部份。中間似乎有條較粗的橫桿,把圓窗分成上下兩邊,在正中央掛了個相當粗糙的生鏽鎖頭,宇哲握住鎖頭扭了扭,試著直接將其扳斷。
突然一支手從左側掐住了他,宇哲掙扎著反抓過去,想將手臂怪物推開,卻只抓了一手的泥巴;更多的手從其它方向陸續出現,攀上他的身體拉扯著衣褲。
幾束絲狀的細薄光線穿過圓窗透進通道,宇哲這時才看清;那些手是從通道的泥土牆及水中伸出,外貌冰冷、蒼白無血色,和保險箱伸出的手完全不同。就在他拼命晃動身體的同時,來自下方和上方的手,纏住了宇哲的四肢,將他強壓至水中。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fGU0QUuyO
在水和泥土攪和的一團混亂之中,宇哲摸到一塊磚頭,想都沒想地便朝水底的一支手砸下,接著一陣亂揮又打掉其它的手;然後他抓住圓窗的橫桿站起身,讓頭能抬出水面呼吸。周遭伸來的手有增無減,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宇哲砸掉幾支纏繞自己的手、能自由行動後,轉而開砸圓窗中央。
圓窗發出巨大聲響及震動,宇哲的手被敲擊的反彈力道、和磚頭磨得又痛又麻,但他沒有停下;直到鎖頭斷開、橫桿邊緣略為變形,他趕忙撥開身上糾纏的手,然後吃力地抵著圓窗上半部、往外朝上推開。最後宇哲沒再回頭管那些煩人的手,跨過圓窗下半部奮力一躍,撲向面前的水池。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FqV5Z9g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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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水更深但很乾淨,宇哲能感覺到水流正在帶離自己,由於害怕水中又會出現什麼,他便拼命地朝有光的方向游去;能踩到底後,宇哲一身狼狽、跌跌撞撞地跑過一處淺水灘,四肢著地爬上岸。
當雙掌觸摸到泥土石頭、還有枯枝落葉,他才確信自己已經來到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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