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背朝下摔至底層搭乘廂的頂部,但所幸沒太高、又摔在了較平坦的位置,看起來並無大礙;斷掉直梯的一邊壓在他腿上,他動了動腳將它踢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WBrHEq1XY
「你沒事吧?」宥宥在直梯末端彎腰,想看清楚萊恩狀況。
「呃嗯…」萊恩扭動著身子,撞擊的瞬間劇痛已經漸漸消退成麻痺感,「應該…沒事…」
就在宥宥關切著萊恩時,汀仔站立的位置,那根僅有的固定條滑開,使得以下的直桿開始變形。
「宥!小心!」
聽見萊恩大喊,宥宥這才抬頭,卻無處可逃。一邊直桿斷開,撞上牆面的反作用力將宥宥甩了下去;他雖有抓住末端,得到下墜緩衝,但還是精準擊中萊恩。
「唔啊!」萊恩瞪大眼曲起上身一陣喘氣加猛咳,又很快躺了回去。
「啊!」宥宥馬上起身:「抱歉!沒怎樣吧?」他邊扶著萊恩,一邊摸著他的上身檢查傷勢。
「咳咳!嗯…沒事、沒事…」萊恩拍拍宥宥的手,然後指指上方。
兩人抬頭,看往唯一還在直梯上的汀仔;他半身懸空掛在直梯斷裂處,腳離牆壁凸出邊還有段距離,只能努力攀住;但最終仍用盡力氣而鬆手,又摔在仰躺著的萊恩身上。
「嗚呃!」萊恩被擠壓而喊出聲,痛苦的側翻過去、抱著腹部蜷縮著身子:「哼嗯…你們也太準…」幸好汀仔也是身形瘦小,似乎沒造成什麼傷害。
汀仔撫著撞痛的臀部和大腿,手撐地跪起,抬頭仰望垂直梯:「回不去了…」他臉垮了下來。
宥宥在一旁將兩節斷掉直梯立起,但高度都不夠,連一二層間的凸出邊都不到,只好灰心地蹲回萊恩身邊。
「怎麼斷這樣啦…」萊恩邊坐起邊抱怨著。
「嗯…反正本來就是要下來的嘛…」宥宥面帶無奈地聳聳肩:「往好處想,我們省了兩層樓的力氣跟時間呀。」
「可是這樣就不能回去啦…」汀仔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2YWWvRxkP
「就只能往後面你說的那裡逃囉。」
「不然就一起打倒熊人,想辦法聯絡外面、原地等救援來。」
「不管怎樣我都覺得死定了…」汀仔摀著臉,聲音像快哭出來,「不可能再有機會逃走了…」
「這樣啊,那我先…睡一覺好了…」萊恩半開玩笑地又躺了回去,留下宥宥和汀仔對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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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聽見熊人平穩的踩水聲時,宇哲不禁思索著,熊人進出這裡多次,一定很熟悉路線,要找到自己應該輕而易舉;但自從過了剛剛的門,熊人的行為就變得冷靜許多,沒有像先前那樣憤怒激動。能從聲音聽出他很確定方向,卻不急著逮到自己,似乎還在顧慮什麼。
經過一處變形的窄坑道後,宇哲被一排欄杆擋住去路,他摸摸受擠壓而扭曲的欄杆,發現中間的空洞很大,側身蹲低點應該可以擠過。於是他稍微半蹲彎腰、悄悄跨過,雖然很不願意弄濕上半身,但想著這裡那麼窄,只要過去了就能夠和熊人分隔開來…還是熊人會使用蠻力直接拆掉欄杆?
心裡抱持著疑慮一邊小心通過,結果在收回手時,因為看不見而沒抓好距離,手中還握著的鑰匙串不小心敲到了欄杆,發出刺耳哐噹聲;宇哲頓時停止動作、五官緊縮,仔細聽著熊人動靜。
不遠處的熊人確實聽見了,但他同時也「留意到」別的動靜…猶豫了一會兒,他決定了。
「老鼠逃進老鼠洞,就不會再出來了。」熊人轉身,有些依依不捨的回頭:「黑暗會吞噬他們,吞噬所有東西。」然後用相同速度的步伐開始移動。
聽聲音似乎正慢慢遠離,宇哲靠著欄杆沒敢有動作;最終聲音越來越遠,熊人離開了。再沒聽見任何動靜後,宇哲頭抵靠著牆,鬆了口氣,卻不禁感到疑惑:聽熊人剛才的話,像是放棄繼續追捕自己,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放棄?是因為知道過不來嗎?
接下來該考慮的問題就是:要先回頭?還是去找別的出路?折返的話,首先要想辦法打開前門,並肯定會再次遭遇熊人;若是留下來找出口,除了更加耗時外,還要面對看不見所導致的各種意外狀況,包含可能再度出現的熊人。
兩個選項都很危險,宇哲當下無法決定,於是打算先回到來時的那條較大的主線坑道,想著至少先弄清附近的空間結構;但當他原路返回、試著往剛才熊人的所在位置去時,很快就遇到新的狀況。
「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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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汀仔循著記憶,找到那個自己脫逃時爬過的通風口,但金屬蓋已經被硬塞回去,還用釘子亂釘一通,無法徒手打開。現在他們正圍繞著一個方形開口,探頭往搭乘廂內部望,這個開口可能是為了方便進出維修而設計的。
只見廂內擺著一張沒有床墊的病床架,但床架太長,使得一頭凸出在電梯門外;角落有一些蠟燭,照亮下方空間,他們用手電筒稍微照向電梯門外,但角度受限無法看見更多範圍。
「那個熊人就是從這裡下去的吧。」宥宥問。
「他那麼大隻,過得去嗎?」萊恩表示懷疑。
「可以吧,這個寬度差不多呀。」宥宥手在開口上方比劃、丈量著。
「他一手是義肢、又扛著宇哲,居然還這麼靈活…」萊恩仰頭看了垂直梯又回頭,有些難以置信。
「他應該不在這裡吧…」汀仔蹲在開口邊擔憂著。
萊恩跪趴下來,把頭稍微伸進電梯廂內:「什麼都沒聽到。」接著他轉頭看看左右兩人:「準備好了嗎?要下去囉。」
「嗯…」
最後三人依照既有順序,一個跟著一個下到電梯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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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和密閉沉悶的空氣、與不知何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回音,同時環繞著宇哲。雖說自己不怕黑,但長時間失去視覺也很讓人焦慮;聽覺變得敏銳後,周圍各種細微白噪音,反而襯托了過度的寂靜、再逐漸凝聚成類似耳鳴的嚶嚶聲。
「留下來陪我…」
「不要走…」
經過那場夢境的洗禮,宇哲已不再對那些稍縱即逝的輕聲細語感到害怕,反而都當作是不安情緒在腦中轉化成的想像。他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行進腳步上,但繞了半天,卻不覺得有回到來時的那條路線,摸到的每個轉角好像都將自己引導回原點附近。
「有聽見嗎?…快點…」
「不要丟下我…」
「噓…過來這裡…」
那些縹緲話語似乎增加了,且有越來越近的感覺,但宇哲依舊分不清那是坑洞中傳來的真實聲音、還是自己腦中響起的異音。他腰部以下已經全濕,泡水的濕黏衣物緊貼在肌膚上的冰冷及搔癢,讓他難受不已;在跨過一處石磚堆疊的門檻時,宇哲腳一滑,整個人跌坐進水中,最終還是全身濕透。
「他在流血…」
當他揉著有些疼的屁股,一手摸進水底想撐起下半身,卻摸到了一個異常圓滑的物體,圓體一側有兩個圓形窟窿;手指再往下,宇哲摸到一整排橫向並列的小顆硬物──頓時嚇得收手起身;摔落地下室房間看見的那具白骨彷彿又再現眼前,宇哲緊貼牆面,無助地發抖。
「不要哭…」
雖然眼前一片黑,什麼也沒看見,宇哲卻強烈感覺到有一群對象正接近、圍繞、打量著自己,在他面前竊竊私語。
「逃不掉了…」
「不能呼吸…」
他終於開始思考,這是什麼地方?這些聲音…會不會真的有其他人被關在這裡?還是之前的逃生者誤入受困?自己也會是一樣的下場嗎?
「你會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嗎?」
此時那些聲音由單純的氣音或呢喃,轉成富含情緒及音調起伏的呼喊,甚至參雜了不同語言;結合各種哭聲、尖叫、嘶吼、喘息…排山倒海地湧向宇哲,就跟夢境裡在汙水集中處的情況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麼辦…出口在哪…」「好黑。好冷。好餓。好累。」「我不想死…」「好痛。」「他來了…」「我想回家…爸爸媽媽…」「出不去了…」「不要過來!」「有沒有人可以…」「要往哪走…」「好可怕…」「我看不見…」「過來跟我一起…求你…」
「跟我們一起死在這裡。」
沒等聲音之後可能出現什麼,宇哲拔腿就跑,連往哪個方向都沒再留意了。雖然視覺受限,速度沒有那麼快,但有些坑道窄得必須側身才能通過,因此中途仍舊擦撞好幾次。回過神才驚覺,自己似乎跑到地勢更深的區域;左彎右拐了一陣,積水都維持在膝蓋以上、腰部以下。
宇哲意識到最糟糕的情況,他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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