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雲旗四處亂走,卻沒有看見半個人,這裡是富有人家的地方,怎會連一個傭人也沒有?或許這裡也被經濟恐慌影響到,所以在這裡工作的人被大量裁員?但看看四周種植的花草樹木,有近期修剪過的痕跡,此地是有園丁吧,他在哪裡呢?莫不是他也被裁員了吧。
不經不覺,妊雲旗步上了一條羊腸小徑,順著路徑走上去,來到一處廣闊的場地,場地中央有一棵非常顯眼的櫻花樹,一個小男孩坐在樹下交叉雙手低著頭,似乎在啜泣,他是這富有人家的孩子嗎?妊雲旗本來想看得仔細一點,奈何大風吹過,櫻花紛飛,妊雲旗禁不住合上雙眼,以防空中飄揚的花瓣會碰到她的眼睛,待大風停息後,她才睜開眼睛,這時櫻花樹下早已不見小男孩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西裝挺拔、後腦勺束著馬尾的成年男性的背影。
誒?剛才她眼花了嗎?不,不是的,她剛才的確看見一個小男孩在偷偷地哭泣,所以……這個成年男人和小男孩有什麼關係?或許小男孩是這名成年男子過往幻象的具現化也說不定。
在妊雲旗各種猜想時,突然她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穿著和服的女人正漸漸接近那個佇立於櫻花樹下的成年男子,這名女性是誰……等等!情況有點不對勁,這個女人分明是怨靈!
這時,女鬼注意到妊雲旗的存在,她們四目相交,妊雲旗認出女鬼是她接觸的名片的異象上,那個擁抱西洋大宅的長髮女人,這個女人到底想怎麼樣?突然,女鬼對她獰笑了一下,然後立即衝向在櫻花樹下的成年男子,舉起指甲長得觸目驚心的手,狠狠地向成年男子揮去,對這種險惡的情況,妊雲旗絕無可能坐視不理,她憑空變出法杖衝去,正想施展封魂術收伏女鬼時,女鬼卻消失不見了,此時櫻花樹下專注於沉思的成年男子察覺到動靜,忙轉身一看,卻看見一個穿著袴裙的陌生女性向他衝來,然後二人相撞,一起掉到身下的草地上。
妊雲旗癡癡地看著身下的男子,倒不是說她對這個男子一見鍾情,而且以她的能力,絕對不可能犯下控制不到自己的速度,一頭撞上對方這種愚蠢的錯誤,在妊雲旗看見對方那如造型精緻的人偶般俊美的相貌時,身體突然滾燙了起來,一時失神下撞上了對方,把男子撲倒在地上,看著那男子明顯是混血兒的美麗長相,她的內心「噗嗵、噗嗵」的跳動著,與其說她墜入了愛河,不如說男人的美貌引起了她體內無盡的色欲,她想撕爛他的衣服,撫摸他的肌膚,玩弄揉搓他的嘴唇,然後把他的兩片唇瓣……
「妳……是誰?」男人一臉柔弱地問,因為男人的聲音,讓快要陷入瘋狂的妊雲旗回復了理智,妊雲旗連忙退開數步,慌張地連聲道歉。
「妳是什麼人?妳是怎樣闖到這裡來的?」見妊雲旗退開了數步,男人直起上半身,再次詢問她的身份。
「你就是齋木蒼磨先生吧。」妊雲旗使用那股某位先妣由異界的鬼神那裡獲得的力量,「寧神靜意」,那是該名鬼神獨有的技能,能夠解除己方的負面狀態,想不到用在解除情欲上還挺立竿見影的。
「沒錯,我就是。」男子乾脆承認自己的身份,他看著掉在一旁的妊雲旗的法杖,「妳是想偷襲我嗎?為了錢?」
「不要誤會,那杖子是我們家族的傳家之寶,所以我時刻都會把其帶在身邊。」妊雲旗想起自己手執法杖兇神惡煞地衝向齋木蒼磨的樣子,的確很讓人誤會,於是胡謅了一個理由,並且未待對方回應,她立即拿出名片和田神正崇的介紹信,遞給對方,「齋木先生,你還記得今早的事嗎?當時你遞給我名片,說如果有其他問題的話,可以到名片上標註的地址找你嗎?」
「哦?妳是今早的那個少年?原來妳是女生?我怎麼看著都覺得不像呢?」齋木蒼磨接過名片和介紹信,對妊雲旗的說辭一臉狐疑。
「因為今早我為了安全起見就男裝打扮,畢竟我一個女子孤身上路比較危險,你覺得不像也是正常的事。」妊雲旗不想留給對方考慮的時間,直奔主題,「齋木先生,我為擅闖此地的事向你道歉,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為了考上一高及帝大,從遠方來到東京學習,只是本來約定收留我的人家似乎破產了,早已人去樓空,我無家可歸了,所以我在此懇求你收留我,我會在這裡好好工作,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拜託了。」
「妳叫田神正崇嘛……由駿河這麼遠的地方來到東京,真是辛苦妳了。」齋木蒼磨仔細翻閱介紹信,似乎在確認信的真偽。
妊雲旗一直低下頭,內心忐忑不安,她已經把介紹信內表明田神正崇是男生的信息用法術更改為女生,這應該萬無一失吧,但她之前的言行頗為可疑,萬一齋木蒼磨不答應收留她,她就要做好深夜潛入宅邸的準備,她很在意那個女性怨靈,感覺如果放任那個女鬼不管,或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可能她這種做法太過多管閒事吧,但既然她有能力,就想解決女鬼的問題,到底那個女鬼是什麼人?和這戶有錢人家有什麼關係?
「介紹信我就收下了,但是收留妳與否,須交由侯爵決定。」齋木蒼磨把信紙整齊地摺疊好,收入信封中。
侯爵?侯爵是誰?是這戶有錢人家的主人嗎?不過看來她面試第一關成功通過了,妊雲旗對此頗為高興,她正美滋滋地等待對方帶領她前往侯爵那裡,可是等啊等,不見齋木蒼磨起身引領她的意思,難道要她一個人前往侯爵那裡嗎?她不太認路呢,這要她怎樣一個人前往目的地?還是之前她撞倒他的時候受了傷,所以不能起身站立?話說她撞倒他的力度還是挺大的,受傷的可能性很高,想到此,妊雲旗有點愧疚,於是她上前携扶齋木蒼磨起來。
「齋木先生,抱歉啊,是不是我之前撞痛了你?有哪裡傷到嗎?」
「……為什麼妳不正眼看著我?」齋木蒼磨卻答非所問。
妊雲旗被齋木蒼磨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正在斟酌應該如何回答他時,突然她感覺到有人正前往這裡來,不多時,一個中年男人便出現於他們的視線中,妊雲旗認得他,他不就是那位途經那日式倉庫的中年西裝大叔嗎?
中年西裝大叔同樣見到了妊雲旗,於是大聲質問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闖進這裡的同時,腳步不停地跑上前來,想抓住妊雲旗,妊雲旗敏捷地避開,並順勢貼近齋木蒼磨的身邊,這樣一來,那中年大叔就不容易抓到她了。
「加藤,停手吧,是我讓她進來的,她是來這裡應徵傭人工作的。」齋木蒼磨見妊雲旗一臉不安無助的樣子,連忙勸阻中年西裝大叔,以免他對妊雲旗做出一些粗暴的舉動。
「蒼磨少爺,我們府中不是有足夠的人手嗎?應該沒有再傭用他人的必要吧。」
「我們還未到多傭一個人都備感吃力的地步。」
「抱歉,少爺,是我失言了。」中年西裝大叔趕忙鞠躬致歉。
「跟我來吧,我帶妳去見侯爵。」齋木蒼磨這麼對妊雲旗說。
跟隨齋木蒼磨的腳步,來到一棟非常豪華的西洋大宅,妊雲旗認出這是她透過名片看見的那棟被女鬼擁抱的宅邸,不過現在不是她悠閒觀賞宅院的時候,她緊緊地跟著齋木蒼磨,不多久就來到侯爵的房門前,只見齋木蒼磨敲了敲房門,直到門的另一邊響起一把沉穩的男聲說可以進來,齋木蒼磨才打開門進去,妊雲旗也跟著一起進入房間。
踏入侯爵的房間,妊雲旗打量四周,不管是傢俱還是裝潢風格,都很有西洋貴族的氣派,唯獨放在房間角落的日式屏風,總和房間整體的格調格格不入。齋木蒼磨向半卧在豪華大床上穿著和服的老年男人說明來意,並把妊雲旗的介紹信遞給老年男人,聽齋木蒼磨和老年男人的談話內容,可以確定的是老年男人就是她要見的侯爵,同時也是齋木蒼磨的父親。
侯爵把介紹信仔細讀了一遍後,臉容慈祥地向妊雲旗搭話:「看來妳在鄉下的中學就讀時成績就相當優異囉?如妳所見,我病得很重,剛剛又發作了……連內人逝世十年忌日也無法去寺裡替她祭拜。雖然身為一家之主,這一年來幾乎把家裡和公司大小事務都交給小犬打理了,甚至考慮也該把爵位傳給他了……」
聽侯爵說的一大段話,妊雲旗有點坐立難安,他們的家務事關她什麼事?沒必要說給她聽吧。
「爹,那還是很久以後的事。」齋木蒼磨似乎對繼承爵位一事有點抗拒。
「說的也是,我不能這麼早就退休。」侯爵笑呵呵的,他把介紹信交還給齋木蒼磨,「蒼磨你也還年輕,需要有人輔助和照料。現在的傭人,除了寺島以外,其他人都已經上了年紀……這位小姑娘在你娘忌日這天到來,也算是一種緣份,就由你來決定,要讓她做什麼吧。」
見侯爵把妊雲旗去留事宜全權交由齋木蒼磨決定,他自當遵從,在離開侯爵的房間前,叮囑照顧侯爵的傭人好好工作,不可出差錯,然後就開始安排妊雲旗的去留問題,他打算把她留在這裡工作,並把她和一個叫阿初的年老女傭合住同一個房間,有經驗豐富的傭人從旁指導,她應該會很快熟悉這裡的工作。
「蒼磨少爺,真的很感謝你能夠收留我,我一定會好好工作,報答你的恩惠。」妊雲旗心想,既然成為這裡的傭人,應該好好地向齋木蒼磨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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