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雲旗看著手中的一盒彩露餅,內心陷入一番天人交戰,她不是不想再接近齋木蒼磨嗎?要不還是回房自己吃吧。
「田神,妳怎會在這裡?」這時妊雲旗的耳邊突然傳來管家加藤的聲音。
妊雲旗這才回過神來,她才發覺她捧著一盒彩露餅行走於齋木蒼磨書房附近的走廊上,她怎會不知不覺走來這裡啊,既然如此,她只好問一問加藤了:「加藤先生,少爺在書房嗎?」
「……少爺在跟老爺的主治醫師葛城醫生談話,有事找他的話,等『診察』克再過去吧。」加藤說完話後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看著加藤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感覺他有點古怪,由在齋木家見到他開始,他一直手執被布包著的方形東西從不離身,還記得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以為他是剛剛買完東西歸來的傭人,現在看來……算了,這不關她一介女傭的事,加藤講過齋木蒼磨正接受診察,看齋木蒼磨平常都是一副健康的樣子,想必診察時間應該很快結束,她還是在書房外面等待她吧。
到達書房前,妊雲旗正準備在外等候時,卻聽到房內有一些奇怪的聲音,貌似是呻吟聲,齋木蒼磨他不舒服嗎?於是妊雲旗試著敲了敲門:「少爺,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找醫生……」
話未說完,妊雲旗這才記起齋木蒼磨不是正被醫生診察中嗎?有什麼不舒服醫生會不知道嗎?那她敲門詢問個屁啊!多此一舉!
這時房內傳出衣物摩擦的聲音,不多久後,一名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看來一表人才的男人打開了房門,那是妊雲旗未曾見過的人,只見他的雙眼透露著傲慢,讓人感到不太舒服,他應該就是加藤所說的葛城醫生吧。
「這就是你所說的那個新來的女傭嗎?」葛城醫生這樣詢問齋木蒼磨,妊雲旗有點意外,想不到齋木蒼磨會對他人提起她這個女傭,她應該感到榮幸嗎?
得到齋木蒼磨肯定的答覆後,葛城醫生把一包藥物遞給齋木蒼磨,囑託他這是跟平常一樣的鎮靜劑,服用後會比較好睡,齋木蒼磨對此不置可否,之後葛城醫生提著公事包正準備離開,妊雲旗本著下人的職責,想要送醫生出門,醫生拒絕了,妊雲旗只好對離去的他祝一路順風了。現在,書房內只有妊雲旗和齋木蒼磨二人。
「那個……少爺,很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妊雲旗看起來很坐立不安,感覺非常緊張。
「沒事,只是小事而已。對了,妳是找我有事吧?」齋木蒼磨整理著衣領和頭髮,顯得漫不經心的問。
「啊,少爺,你等等我。」妊雲旗在衣襟內拿出一副京劇用的綠色面具,然後把它戴在有點愕然的齋木蒼磨臉上,「恕我失禮了,但是之前少爺不是希望我們能夠面對面說話嗎?我想來想去,就只有想到這個方法了。」
齋木蒼磨想把面具脫下來,但透過面具的那雙眼洞,看見妊雲旗那雙小而清澈的眼睛,想除下面具的手無力地放下,他有點無奈地說:「我的臉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不、不是,我每次一見到太美的長相便會緊張,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了。」在某種程度上,齋木蒼磨的臉在妊雲旗的眼中是可怕的,怕如果再多看一眼,妊雲旗就無法抑制色欲的衝動。
「妳真的是個怪人。」齋木蒼磨頂著那副京劇面具這麼評價妊雲旗,妊雲旗看著那京劇面具,雖然看起來很可笑,但緊張感確實稍微降了下來,看來這個方法還算有效。
果然是齋木蒼磨的眼中她是一個怪人呢,這不是早已經預料到的事嗎?就別介懷了。妊雲旗如此安慰自己,然後她直視齋木蒼磨的雙眼,把手中的一盒彩露餅遞到他的面前,一臉笑瞇瞇:「這個,我想請你吃。」
「……這,是什麼?」齋木蒼磨接過來打開盒蓋,看著盒內一個個五顏六色、晶瑩剔透的餅狀糕點,有點好奇地問。
「這是彩露餅,是我家鄉的特色小食。」妊雲旗胡說了彩露餅的來源。
「原來是駿河的特色小食啊……」齋木蒼磨若有所思的說。
駿河?是什麼?一回過神來,妊雲旗才記起那裡貌似是田神正崇的家鄉,這時見到齋木蒼磨拿起一個彩露餅,把面具揭開了一點點,開始品嚐。
「好吃,想不到駿河會有這種糕點,感覺疲勞一掃而空,真是神奇。」齋木蒼磨吃完一個彩露餅後,戴好面具,看著妊雲旗的眼神非常溫柔。
「幫到少爺我很高興。」妊雲旗笑容中透露了一點心虛,希望蒼磨少爺不要因為彩露餅而到駿河那邊調查,那麼她偽裝田神正崇的身份這件事會有很大機會暴露,「少爺有什麼要交代嗎?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
「……妳不是說想考上一高及帝大嗎?這裡的書應該會對妳有所幫助。」齋木蒼磨把彩露餅食盒放在一邊,示意妊雲旗看看四周。
妊雲旗聽齋木蒼磨一說,才注意到這裡排放了很多書,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可是齋木蒼磨的書房啊,妊雲旗好奇之下走近看看,有很多外文書呢,還有哲學書,不過她對此一點興趣也沒有。
「如果有感興趣的,可以拿一本來,今晚到我的房間,我會解答妳的疑問。」齋木蒼磨的語氣非常溫柔,同時充滿誘惑。
「不、不勞煩少爺了,少爺貴人事忙,而且比起我的事,少爺更需要休息。」怎、怎麼啦!為什麼齋木蒼磨會向她發出如此曖昧的邀請?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京劇面具已經開始抵擋不住他身上的性魅力了,妊雲旗快要抵受不住誘惑了,她只想奪門而逃。
「哦?我的樣子真的很勞累嗎?」齋木蒼磨似乎不想放棄邀約,「那麼妳隨便抽一本書過來,今晚朗讀給我聽,助我入眠吧。」
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啊!妊雲旗內心如此吶喊,但表面上依然維持恭敬有禮的笑容:「少爺原來睡不著啊,與其朗讀書本給你聽,還不如唱歌舒緩身心呢。」
說完後,妊雲旗才回過神來,她到底在說什麼蠢話啊!這不是變相答應他的邀約嗎?她是笨蛋嗎?
「妳懂唱歌嗎?」雖然因為戴著面具的關係,妊雲旗看不清齋木蒼磨的表情,但可以感覺得出他對這件事的意外之情。
「……略懂一點點吧。」中學畢業後,妊雲旗就沒有正式唱過歌了,現在要她唱歌實在沒有一點自信。
「那麼今晚來我房間唱歌吧。」齋木蒼磨下了不容拒絕的命令。
「是,少爺,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出去了。」妊雲旗顯得欲哭無淚,然後默默退出房間。
確認妊雲旗離開房間後,齋木蒼磨才除下面具,他看著妊雲旗送他的彩露餅,心情不知怎的,有種新奇的感覺。
第一次有人發自真心的關懷他,他由小到大,所遇到的人無一不窺覷他的身體,本來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和其他人並無分別,因為在昨天早上見面的時候,她露出來的火熱眼神和那些渴求他身體的其他人的眼神一模一樣,當時她懇求他收留她時,他是想拒絕的,可是轉念一想,只不過是多一個想佔有他身體的人而已,於他而言並無任何不同,他……不是早已經習慣這種事嗎?
之後她進入齋木家工作後,每次見到他都會低下頭,這讓他感到很奇怪,他肯定她對他有那種欲望,但她似乎害怕某種東西般不肯抬起頭正視他,之前他一度以為是因為太過害羞的緣故,卻見她面對侯爵時落落大方的樣子,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她不肯面對面正視他?於是他就追問她,然後她憋出了一句令他啼笑皆非的答覆:「少爺,你的容貌太美了我不敢看。」
真的是個有趣的女孩子呢,而且她一直記得他講過的期望他們可以正常地面對面交談的那一天,雖然她的解決方法很好笑,但他們終於成功正常對話了,不同於初次見面的時候,她的眼神無比清澈,看著她,齋木蒼磨內心浮現起奇異的悸動。
看著手中的京劇面具,齋木蒼磨還是忍俊不禁,想不到她會用這種方法面對他,現在他很期待今晚的哄睡邀約,不知道她會唱什麼歌呢?
妊雲旗離開書房,走了幾步後,面容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在偷聽了,出來吧。」
話聲一落,在轉角位處走出了一個少男,他正是這個家最年輕的傭人——寺島伸人。妊雲旗在書房內和齋木蒼磨談話時,就察覺到有人在外面偷聽了,所以她一離開書房,就立即查找偷聽的人。寺島不情不願地出現在妊雲旗的面前,他看著妊雲旗的表情非常陰暗,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偷聽有什麼錯,妊雲旗看著他的態度,不禁皺了眉頭。
「寺島大哥為什麼偷聽我和蒼磨少爺的談話呢?」
「妳不要以為在蒼磨少爺跟前得寵就得意忘形,找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妳這副尊容配得上少爺嗎?」寺島一臉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非常嫉妒妊雲旗和齋木蒼磨關係的親密。
「蒼磨少爺選擇和什麼人關係好輪得到一個下人指手畫腳嗎?你不覺得自己已經逾線嗎?信不信我回頭向少爺舉報你的偷聽行為,到時候你的下場是怎樣,不需要我多作說明吧。」妊雲旗無法理解寺島為什麼會對她懷有這麼大的敵意,但既然他對她不友善,她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妳!是在威脅我嗎?」寺島眼中的怒意更深了。
「不是威脅,只是陳述事實而已,奉勸你不要再做偷聽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了,還有嘴巴放乾淨一點,身為東京美術學校的學生的教養就是這樣子嘛,見識了。」妊雲旗交叉雙手,眼神不善,「還有你妒忌的嘴臉實在難看至極,難道你愛慕蒼磨少爺嗎?」
寺島臉蛋頓時紅了,神態略顯羞澀,妊雲旗見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話說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難不成真的給她說中了?
「那個……我不歧視任何性向,但你最好提升一下人格品質,我有事先走了。」妊雲旗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和寺島這個神經病大玩宅鬥遊戲,還是不要再理他,先走一步了。
「妳真的沒有對少爺有任何非份之想嗎?」寺島似乎想再確認一次般問道。
「沒有沒有。」妊雲旗頭也不回,腳步不停,只是擺擺手這樣回應,不過如果寺島在她面前的話,肯定見到她心虛無比的表情,所幸寺島在她身後幾步路之遙,只可以看見她的背影。
非份之想嘛……她的確是有的,或者是因為蛇妖的詛咒所驅使,現在她只能夠使用巫山神女的技能「寧神靜意」,配合自己的意志力,盡力壓制詛咒的發作,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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