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勉強。我只是說你未來不用在我面前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沒有說你現在正勉強自己。」看著洛霜沉下的臉,周天恩竟覺得有些放心,只覺這般簡簡單單的直接情緒更令他安心,不過也不自禁對自己有些無言,想著,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喜歡一個人生氣的樣子勝過笑容滿面。
洛霜對周天恩哄人的語氣有些沒轍,氣也不是,回嘴也不是,最終冷哼一聲,不說話。
「嗯?回答?」周天恩見洛霜不說話,竟還不依不撓起來,洛霜冷笑一聲:「你不是不勉強我嗎?我現在就不想回答你,不用勉強自己就是不用回答你,不用理你。」
看著洛霜冷笑之餘不經意流露的一絲得意之色,周天恩不禁打從心底揚起一抹輕笑,嗓音沉沉地附和:「有道理。」三個字輕輕的,一字一字略過洛霜的心弦,令她再度湧起一股異樣的感受,有種被順從、被容忍的錯覺。
是的,一定是錯覺!
忽然,周天恩一聲不吭地站起身朝床的方向走去,從床底下拿出被褥鋪開並自覺地坐在地上,背抵著床望向洛霜。「睡吧。」
「你不睡床嗎?」洛霜有些尷尬地問,畢竟前夜婚夜她是在地上睡著的,昨夜昏倒則是一樁意外,有些震驚於今日周天恩突然這般熟練要睡地上的架式。
「太醫說了,你要多休息,我再怎麼樣也不能讓病人睡地上。」周天恩一本正經地回應,隨後拍拍床,示意洛霜就寢。
「我已經無礙了。」洛霜也站起身朝床走去,停步在周天恩的鋪的床鋪外,一時有些躊躇,總不能跟著周天恩一起坐在鋪在地板的床舖上,可讓她直接爬上床更加彆扭。
稍加欣賞一會兒洛霜進退兩難的窘迫模樣,周天恩終於站起身,瞬間高了洛霜一顆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意味深長地開口:「也不是第一次睡,彆扭什麼?」周天恩默默暗示著,你其實每天都睡床上。
「......」洛霜無言,倒沒有領會什麼深意,只覺得再推拖似乎略顯矯情,便冷哼一聲爬上床,心中想著,想睡地上便睡唄,搞得像睡地上多好似的。知道洛霜並沒有領會自己的暗示,周天恩在心中暗嘆一口氣,不及細想便坐下,隨即發現自己坐下的位置恰好在洛霜的頭旁邊,心念微動,一歪頭,目光沉沉地望著洛霜。
洛霜拉起棉被要入睡,躺下之時注意到一側存在感極強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坐著的周天恩,他坐著的位置恰好在她頭的旁邊,兩人距離極近宛如同床共枕一般,令人心跳加快。
「你做什麼?不是要睡?」洛霜忍不住稍稍退後一些,平復自身的情緒,故作淡定。
「太醫說的話,你怎麼想?」周天恩一邊端詳洛霜的臉,一邊故作冷靜地問,心中暗自琢磨著這樣的距離恰好能聞到姑娘家身上的淡淡清香,又不顯得突兀。
聞言,洛霜想起今天下午與方亦延的談話,在表達自己對解皇上身上的毒無能為力之後,方亦延甚是訝異,而當聽到洛霜事實上對昨夜脫口而出的藥方一無所知時更是驚訝不已,洛霜表示自己對不知從何處知道的藥方深感困惑,沉思良久後,方亦延說出一種讓洛霜頗為在意的可能。
「太子妃說的乃是失憶之徵,太子妃說的藥方精妙,絕非隨口能道出,想必曾有奇人教之,可太子妃卻毫無記憶,實在不符常理。微臣曾看過野史古籍上提及有種方法可以令人遺忘特定的人或事,民間有隱士不願洩漏蹤跡而用此法避人耳目,此法時日已久且實驗甚少微臣記不太清楚,可依照太子妃所說,恐怕從前曾有人對太子妃用此法。也許微臣再翻翻古籍,若有其他線索再來稟報太子與太子妃。」
「有可能是真的。」洛霜肯定地望著周天恩,只覺這樣的距離能感覺到男性的淡淡氣息,雖不至於難聞,卻令人渾身不自在,比如身體有些熱,比如心跳有些紊亂,更嚴重會讓思緒有些停滯。
「如果是真的,你想找回記憶嗎?」
「恩。」
「萬一是忘記會比較快樂的事呢?」
「那就到時再說。」
望著洛霜堅定的眉眼,周天恩微微一笑,有些不贊同地搖頭。「這也太魯莽了。」
沒有立刻著急反駁,洛霜沉思一會兒,忽然正色道:「只要是過去的事,我便不後悔。假如木已成舟,那就乘舟出遊吧。」
周天恩微楞,下一秒卻因為洛霜的比喻而忍不住笑出聲。「哈哈......木已成舟便乘舟出遊,說的好!哈哈哈......」看見周天恩笑得開懷,洛霜有些冏,其實她方才是挺認真思索得出的結論,有那裡好笑?
「你說的對,只要是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後悔。」笑完,周天恩深邃的眉眼凝望著洛霜,淡淡的輕鬆笑意和堅決映在周天恩眼底,一時漾著無限動人的光芒令人移不開目光。
又是四目相對,人成雙,月將圓,此時此刻周天恩忽地打從心底感謝過去的自己在那紙詔書上寫下洛霜的名字。
幸好是你,幸虧是你。
「睡吧。」被蘊含熱度的認真神情凝視著,洛霜有些承受不住地微微側過身至另一個方向閉上眼,身後傳來周天恩低聲的一句「晚安」。
洛霜蓋著被子,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只覺這張床充斥著周天恩的氣息,他的味道包裹著自己,令她朦朧間想起早晨的那瞬擁抱,胡思亂想間不自覺安穩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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