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緊張地等待洛霜的回答,面色卻是一派鎮定。
「你明明告訴我你沒見過周天恩,可是聽斬允的語氣,你似乎跟他很熟捻啊?」洛霜揚起眉質問,蕭言頓時放下心。
「姑娘此言差矣。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我可沒說謊,一旬前,我才與周天恩見第一次面,後來主子就將聯絡的任務交給我,所以自然跟周天恩接觸的時機也就多了。」蕭言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心中琢磨著斬允此刻大概已經回到寢殿更衣了,心中想著多說多錯,便比了個「請」的手勢浮誇地學著太監的語調對洛霜說:「請皇子妃回宮,大皇子想必已經恭候多時。」
洛霜卻半點笑不出來,心瞬間沉了下去,只冷淡回應:「走吧。」
蕭言心中暗暗嘆口氣,斬允阿斬允,你得加油了。領著洛霜穿過長長的迴廊,走至一間房間前,說道:「就是這裡了,我就不進去啦!後會有期!」說著,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洛霜的視線範圍內,給予少女一個錯覺,蕭言彷彿在逃避什麼。
洛霜拉開貼著囍字的門,只見一身紅衣的周天恩掛著一抹淡笑,坐在桌前飲酒,手邊還擺著一本書。像對出門不久的家人打招呼一般,他微笑:「你回來了。」
洛霜心裡閃過些微的不悅。
-就算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知道一個人被綁走了,難道還可以一個人暢快飲酒讀經嗎?
此時,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自顧自走到桌前坐下,與周天恩相對,目光灼灼彷彿有著火光。
「周天恩。」這是第一次,她主動喚周天恩的名字,主動將灼灼目光放在周天恩身上,竟瞬間有種光芒攝人的感覺,少年視線定在她身上,帶著一絲溫柔意,輕輕頷首。
「雖然有些意外,但是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洛霜替自己斟一杯酒,目光堅定且清冷望向周天恩,後者仍然掛著淡笑等待她的下文,竟有些自己說不清的期待之意。
周天恩真的十分好奇,姑娘會說些什麼。
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接下來的這些話語是洛霜一個月以來每天都想著的事情,所以相當熟練地脫口而出。「我知道,我們的婚姻別有目的,我可以配合你,但有一個請求-等到你成功達成目的時,昭告天下說我已死,然後,我們從此毫無瓜葛。」洛霜堅定的眼神直直望進周天恩的眼瞳中,她嘗試想要在這雙眼睛中捕捉到任何一絲情緒,卻徒勞無功,只因方才曾有的溫柔意、期待情,在洛霜脫口而出之時已然化為烏有,周天恩收起自己異樣的情緒,回復平常的自己。
洛霜揣想過很多次周天恩聽完自己的話後會有的反應-生氣?訕笑?然而對方只是不動聲色地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就像每一次遇見他的時候。
周天恩聽完洛霜的話,半晌不語,喝了一杯酒後,深邃的眼神轉向洛霜:「洛霜姑娘,如果我不答應,你又會如何?」
「你不答應的話,我就是死,也不會任你擺佈。」洛霜的目光相當堅定,這是她想了一個月,最好的解決方法。
既然必須嫁給周天恩,洛霜不能讓自己總是處於被動的地位,只要他得到帝位,就立即歸隱山林,從此與他在橋歸橋、路歸路。如此一來,周天恩能得到他所要的,姊妹們能躲過這一劫,自己也能夠過著舒心安泰的日子。
周天恩的思緒很快將今日之事拼湊起來,揚起一抹冷笑。-原來是為此才準備匕首。
回想方才掉落在逍遙身邊的那把匕首、他手上的傷痕,還有洛霜為他敷藥的畫面,周天恩心下已經明白幾分。
「知道了。不過我也有我的請求。」周天恩的心此刻相當冷靜,只因溫度已經徹底被洛霜的盤算給隔絕。「你必須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在離開前,都是我周天恩的妻子,虹國的皇子妃。明白嗎?」
見周天恩答應得如此乾脆,洛霜不免感到有些意外,更有些驚喜。聽著周天恩還算合理的要求,連忙點頭。「當然。」沒有注意到周天恩此刻非比尋常的冷意,洛霜鬆一口氣。
「睡吧。你也累了。」周天恩不想多說,看著洛霜精緻的五官和紅艷的新娘妝,他有些心澀,想著她本打算帶著這樣的妝容赴死,忽然說到:「以後別拿生命當作威脅別人的籌碼。要知道,死很容易,活著難。你是可以簡簡單單就死去,可是活著的人還要背負失去你的痛苦活下去。想想你的家人、姊妹,難道你以為你的死會為他們帶來解脫嗎?你只會害他們一生都活在失去你的痛苦之中。」
洛霜不禁愣在原地,周天恩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躺到床上,也不言語、不脫衣便要睡覺。
困窘的洛霜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無處可睡,尷尬地直立著身子,周天恩躺在床上眼角瞥見這一幕,暗嘆一口氣:「你想要當一整晚的牆壁嗎?」瞬間,洛霜無言以對,一咬牙正欲躺在地上入眠,卻聽見周天恩說道:「床底下有席子和被褥。」
聞言,洛霜趕緊將席子和被褥拿出,將席子鋪在地板上,自己躦進被褥之下,腦中盤旋著周天恩所說的話。
難道自己做錯了嗎?
想著,洛霜迷迷糊糊中進入夢鄉。
假寐良久,周天恩感覺到床下的人兒已進入夢鄉,方才輕輕坐起身。他望著睡在地上的少女蹙著眉頭的睡容,腦中不自覺閃過一個月前在湖畔,洛霜連睡都帶著愁容的臉龐。說不上是什麼樣的心情,周天恩下床小心翼翼將少女的被子掀到旁邊去,輕輕的將她橫腰抱起,意外於她異常輕的重量,霍地,懷中的人一動,周天恩嚇一大跳,一動也不敢動。3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dGW7lF4L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