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無法和妊滅邪兩母女重逢,但她依然沒有放棄繼續尋找,因為她堅信妊滅邪兩母女一定會留下後代,經過一個時代又一個時代,找到妊家後人儼然成為她的執念,直到來到後世被稱為唐朝的時代,那時候戰火連天,她為免被戰亂波及,就找到一個偏僻的洞窟修煉,後來某一天,該洞窟莫名出現了一道可容一人通過的裂痕,裂痕中散發奇異的氣息,她對此相當戒備,怕有可怕的東西由裂縫中竄出來,可是一連幾天,那裂痕卻沒有消失,只是一如既往地散發奇異的氣息,沒有任何變化,她終究戰勝不到自己的好奇心,於是進入裂縫內一探究竟。
裂縫的另一邊是天空一片血紅的荒蕪世界,她站在一個山坡上遠眺,遠方好像有一個大坑洞,於是她爬下山坡,走了許久,終於到達那大坑洞前,坑洞內深不見底,在黑暗一片的深處,不知道埋藏著什麼事物,她猶豫了片刻,還是下定決心一探究竟,她使用法術輕飄飄地降落於坑洞的深處,到底後只見前方有一條道路,而且是唯一的一條,她唯有沿著這條道路前進,然後來到一處洞窟,洞窟內是一個非常廣大的空間,所見之處全都種滿她從未見過的花,皆發著光亮,把本來陰暗的洞窟映照得亮如白晝,而最吸引她注意的是,洞窟廣場的中央有一個法陣,她上前查看一番,以她對法術微薄的知識,她看出這個法陣是封印法陣,只是不知道其運轉的原理是什麼,而且愈盯著該法陣,她的意識便會愈發模糊,察覺到這一點的她立即抽身想離開這裡,但可惜一切都太遲了,她的身體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踏入法陣之中,然後力量被法陣中封印著的某個東西緩慢奪去,她大驚,極力掙脫那股控制她的不知名的力量,可惜徒勞無功。
——想不到在這種地方居然會有人進來。
——妳就成為我解悶的傀儡吧。
腦海中有一把聲音對她如是說,然後一段陌生的記憶便竄進她的腦中,企圖覆寫她的記憶和人格,她奮力抵抗也於事無補,結果她本來的記憶和人格被那個虛假的記憶和人格所取代,成為月寒瑤,然後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她作為月寒瑤守護著法陣,突然她感應到一股讓她很懷念和熟悉的氣息,喚醒了她體內作為小花的原人格,救下了那個名叫妊雲旗的年輕女性,實際上是她的原主人妊神熹的轉世,可是小花的人格只能夠維持非常短的時間,之後就回到月寒瑤的人格中。
現在她終於記起真正的她是什麼人了,她不是服侍月宮嫦娥的侍女,而是貓妖小花,月寒瑤只是邪神嬴勾製作出來的虛假的傀儡,是嬴勾為了破解封印而利用來搜集力量的工具人而已,所以她要負起責任打倒嬴勾,可是嬴勾太過強大了,她不禁心生絕望。
該怎麼辦才好?
妊雲旗看著被嬴勾折磨得遍體鱗傷的月寒瑤,再這樣下去,月寒瑤一定會死的,她一定要救她,絕對!
妊雲旗終於克服了自身的恐懼,她衝向嬴勾,用盡所有的力量,使用裴旻的得意絕技「絕劍.舍身入道」砍向嬴勾,就算不能打倒他,只要可以救月寒瑤脫離他的魔掌便算成功,只見多重劍氣實實在在地砍在嬴勾身上,別說在他的身上造出傷口,他連身體也沒有動搖。
怎麼可能?這已經是她全部的力量了!
嬴勾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嘲諷的一笑,他輕輕一揮掌,把衝上前來的妊雲旗一掌打飛,妊雲旗整個身子飛了起來,重重地落在原本封印嬴勾的破碎法陣上,妊雲旗全身疼痛,不禁一口鮮血吐出,她似乎受到非常嚴重的損傷,視線因為重傷的關係一時清晰一時模糊,因為用盡了力量,變身的狀態也不能維持,她只能夠絕望地瞪著嬴勾,什麼事也做不到。
——快點逃走吧。
被嬴勾折磨的月寒瑤用口語對她傳達無聲的話語,見此,妊雲旗苦笑,她已經這樣子了,還能逃到哪裡去?就算她回到現世,嬴勾也會緊接而來,把現實世界化為人間地獄吧,然後如那預知夢所述,媽媽和妹妹會被他殘酷地殺死,既然未來早已注定,為什麼還要她發這種預知夢?是為了還她絕望而死嗎?
……等等!
預知夢……
她記得她之前發的其中一個預知夢特別奇怪,夢中看見嬴勾把她的家人全數殺害後,她想衝上去報仇時,一個非常高大、健壯、穿著甲胄的陌生女人阻止了她,然後那陌生女人讓她看看一把插在地上、散發極強靈力的劍。
這是不是預知夢想告知她的啟示,只有那把劍是唯一能夠打倒嬴勾的方法,但是那把劍在哪兒呢?
這時,因為被嬴勾打傷,導致妊雲旗口吐鮮血,血液灑在法陣上,破碎的法陣因此發出微微的光亮,然後一股暖流進入妊雲旗的全身,治癒她身上的傷勢,妊雲旗十分驚訝,回過神來,她就在綠草如茵、花團錦簇的地方。
這裡是……
——我在那裡,妳過來吧。
未待妊雲旗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時,一把非常溫柔的聲音在呼喚著她,讓她的內心溫暖無比,她遵從著聲音的指引,慢慢步向她的目的地,穿過樹林,來到一處溪流中,一名女性坐在岩石處,望著涓涓流動的溪水,她身邊有非常多的青蛙聚集於此,蛙鳴聲不絕於耳,但奇妙的是,妊雲旗非但不覺得吵耳,反而覺得這些蛙鳴聲和諧悅耳,讓她的內心趨於平靜。
「妳來了。」
該名女性察覺到妊雲旗的到來,她笑著向她打招呼,妊雲旗有點驚訝,明明該女性用著的是她不認識的語言,但她不需要使用「語源之術」,便明白了對方在說什麼,這種經歷還真是第一次。
「妳是……」
妊雲旗想問對方是什麼人,但她瞬間反應過來,這個女性到底是誰,她不是一清二楚嗎?隨著體內血脈力量的解鎖,遠古時期的記憶開始回來了,這個女性乃是開天辟地第一人、創造萬物的偉大的功德者——女媧,同時也是她最初的妣先。
之前嬴勾稱呼她為原初女媧的後代,但她壓根兒沒有在意,以為他胡說八道,想以此玩弄她的心神,但如今血脈告訴她,她真的是女媧的後代,如果是以前的妊雲旗,肯定以為這是在開她的玩笑,現在,她只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時,女媧把圍著她鳴叫的其中一隻青蛙小心翼翼地捧起來,舉到妊雲旗的跟前,示意妊雲旗接過,妊雲旗滿臉疑惑地接了過來,只見在接過青蛙的瞬間,青蛙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石頭,散發著炫目的五彩光芒,明明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但妊雲旗一眼便知,這是女媧為了補天而煉製而成的通天靈寶——五色石。本來五色石的體積非常龐大,修補完塌掉的天空後,只餘下這一小塊,後世子孫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妣先,便把五色石稱為「女媧石」,並把「女媧石」作為家族的家傳之寶,代代守護。
沒錯,守護「女媧石」是妊家的使命。
可是,直到母系和父系並立的時代,「女媧石」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隨著「女媧石」的消失,家族開始有頹敗的趨勢,族人們四散各地,想找回「女媧石」,可是到最後卻遍尋不著,然後到了妊神熹的時代,作為妊家當家之人的妊神熹卻完全不履行尋找「女媧石」的使命,自恃力量強大,在各個妖怪的地盤上惹事生非,為妊家的滅亡埋下了禍根。
「不要再丟失它了。」
女媧這麼說著,並慈愛地摸摸妊雲旗的頭,妊雲旗當即無比羞愧,前世的她為了彰顯自己力量的強大,不去履行自己作為繼承人的責任,可謂家族的敗類,現在她要重拾家族的榮耀和使命,找到「女媧石」,復興妊家。
一陣強風吹過,妊雲旗的頭髮被吹亂了,當她整理好頭髮後,眼前的山清水秀、溪邊被眾多青蛙圍繞的女媧已經不見影蹤,取而代之的是烏雲密布的天空、烽火連天。
這裡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妊雲旗一陣慌亂,她第一次來到戰場,看見一個陣營和另一個陣營的對抗,為防會牽連到自己,妊雲旗想逃到安全的地方,可是目之所及皆是戰亂,她完全慌不擇路,突然一個穿著甲胄的男人不知道由哪處竄出來,手中的武器直指妊雲旗,欲置她如死地,妊雲旗想召喚法杖進行格擋,卻無法召喚出來,眼見刀子往她的額頭處砍來,而她嚇到頭腦一片空白時,男人的胸膛被人用劍從後面刺穿,男人睜圓雙眼倒地,死不瞑目。
「妳沒有事吧。」
妊雲旗看著眼前的救命恩人,那不就是她在預知夢中見過的高大健壯、如戰士般的女人嗎?和對方的身高一對比,她宛如一個孩童一樣。
見妊雲旗沒有回應,高大女人以為她嚇傻了,本來想搖晃、喚醒她時,卻察覺了什麼般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之後女人的態度轉為嚴肅。
「妳不應該在此處逗留,妳有更重要的使命。」
「妳……知道我是誰嗎?」
妊雲旗已經不再對自己可以不運用「語源之術」就聽懂對方那遠古時期的語言而大驚小怪,她只是好奇對方好像知道她是什麼人似的,只見對方把自己的劍平舉至妊雲旗下巴的位置,眼神相當嚴厲:「這把劍是唯一能夠打敗嬴勾的武器。」
妊雲旗眼睛一亮,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麼對她的事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但這不重要,當她知道眼前的這把劍是能夠解決嬴勾的唯一辦法時,大喜,正想接過對方手中的劍,女人卻把舉著劍的手一縮,妊雲旗抓了個空,看著妊雲旗不解的神情,女人本來莊重的神色含有一絲不忍、一絲悲慟:「但妳如果想用這把劍打倒嬴勾,妳必須有一定的覺悟才行。」
「覺悟?我需要做什麼嗎?」
「一旦妳握起這把劍,妳的性命、身體、存在、他人對妳的記憶,將會分崩離析,妳可以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嗎?」
妊雲旗有一瞬間猶豫了,她之前還向女媧暗自許下諾言,必會找回「女媧石」,好好經營妊家,履行巫覡的職責,但現在對方竟然對她說,要是使用這把消滅邪神的寶具,自己誓必會付出沉重的代價,她好想認為對方所講的是玩笑話,但她清楚認知到,對方是認真的。
可是如果不使用這把唯一能夠消滅嬴勾的武器,嬴勾一旦降臨現世,世界將會被他糟踐得如同地獄一般,雖然她沒有什麼守護、拯救世界的偉大救世主情懷,但她知道,保住現世的和平,就是對她的家人最大的守護。
所以,妊雲旗下定決心,為了打敗嬴勾,她要接受這把劍,不計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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