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幾乎佔滿整個空間的巨大鏡子出現在將死的她眼前。
「『崑崙鏡』?」她知道它,體內遠古傳承的血脈正在告訴她,那是西王母的通天靈寶——「崑崙鏡」,但是它為什麼會在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妳有什麼心願?
她還未回過神來,腦海突然出現一把非女非男的陌生聲音,試圖向她溝通,是「崑崙鏡」在向她對話嗎?但一時之間問她有什麼心願,她實在反應不過來。
——妳有什麼心願?
「崑崙鏡」再問一次。
為什麼「崑崙鏡」會問她這種問題?它的意圖是什麼?她正想向「崑崙鏡」問個清楚時,身體出現難以忍受的劇痛,她……快要死嗎?
身體出現崩壞的先兆,她望向「崑崙鏡」,既然它問她有什麼心願,即是說它會為她實現願望囉,那正好,她的確是有想達成的心願。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希望你把小司帶去我的家人身邊,還有、還有……」她忍耐著劇痛,她的願望必須在她死前講出來,「我……」
「我!」
一回過神來,妊雲旗的眼中是一片蔚藍的天空,她躺在綠草如茵的大地上,這是什麼地方?腦袋滿是疑問的她試著掐一掐自己的臉頰,感覺到痛後才鬆手,這不是夢,她……沒有死嗎?她之前對「崑崙鏡」許下願望,她除了許願希望小司安全送到她在現世中的家,還有另一個願望,到底是什麼呢?她怎麼記不起來?
「崑崙鏡」……
她只是試著默唸這三個字,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一塊小小的圓形鏡子,鏡框雕有玄奧的符紋,鏡面總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流動著,這不就是「崑崙鏡」的縮小版本嗎?她怎會召喚出「崑崙鏡」來?
在妊雲旗的思緒一片混亂時,一隻巨大、長有灰色羽毛的三眼妖鳥以非常快捷的速度俯衝下來,見到妊雲旗尤如見到食物一樣兩眼放光,不一會就已經來到妊雲旗的面前,距離她只有幾步之遙了,妊雲旗一個慌神,身體僵直,不知道要如何反應過來,眼見妖鳥的鳥喙正向她啄來,妊雲旗避無可避,害怕地尖叫著閉目待死,難得她活了過來,現在卻再次踏入鬼門關,現實也太殘酷了吧。
可是,預期會感受到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妊雲旗鼓起勇氣睜眼一看,看到那隻巨大妖鳥被很多劍氣貫穿,當場身亡,只覺得目瞪口呆,這又發生了什麼事?
「妳沒有事吧!」一把女聲溫柔地詢問。
妊雲旗忙扭頭一看,驚訝地看著一女一男穿著一身漂亮、剪裁得體的藍白相間的古裝衣裳,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飄浮於半空中……正確來說是腳踏一把劍穩穩地浮於空中,這也太帥了吧,是什麼招數?
「姑娘,妳沒有事吧。」
見妊雲旗一副嚇傻了的樣子,踏於劍上飄浮的二人中的女性再一次詢問,妊雲旗定睛一望,試著向她對話的女性非常美貌,尤如出水芙蓉一樣,雖然見識過月寒瑤非人的美貌,但她不禁被眼前如仙女一般無異的女子所吸引。
「師妹,看來這位姑娘剛才遭逢妖獸襲擊,驚嚇過度,我們不好把她丟在此地,還是把她安置於附近的村莊城鎮吧。」
這次說話的是二人組中的男性,他不苟言笑,看來冷冰冰的難以親近,明明年紀尚輕,卻自帶一股威嚴,再加上一表人才,挺讓人賞心悅目的。
「是,師兄所言極是。」美貌女性語畢,隨即面向妊雲旗,伸出她的手,「若然姑娘不嫌棄,可否隨我們一起去安全的地方?」
妊雲旗看著美女伸出來的手,她猶豫了一下後就握住,美女把她扶上她的劍上,一句「小心站穩」就飛上天空,妊雲旗一臉好奇地四處看看,踏劍飛行對她來說是新奇的體驗,不過好奇歸好奇,首先需要做的事還是要做,她暗地裡對美女使用了「語源之術」,之前她對二人組的慰問毫無反應不是因為她被嚇傻了,而是她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所以才會表現得一臉茫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看他們的肢體語言以及語氣,大致可以推測他們想表達什麼意思,大概他們以為她是平凡的弱女子,因為放心不下,所以想把她送往安全的地方吧。
果不其然,二人把她送到一個城鎮,妊雲旗一看,這城鎮很有古代中國的風格,但這是哪個朝代她不清楚,也不太關心,這時候聽到那個踏劍仙女開口說話了:「姑娘,我們就送妳到這裡了,後會有期。」
看來「語源之術」成功運行,妊雲旗聽懂對方的語言,一聽到踏劍仙女講出道別的話,妊雲旗連忙阻止她踏劍離開的動作並上前行禮,模仿古裝劇中女性角色的腔調說話:「兩位恩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可否告知名字,他日必將報答救命之恩。」
「不用了,斬妖除魔、救助遭受妖怪迫害的人是在下的份內之事,無需報答,就此別過。」
看著二人組快要踏劍離開,妊雲旗一著急,她不再廢話,直接講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們的名字而已,至少希望你們可以告訴我,不可以嗎?」
二人組對望一眼,然後踏劍仙女上前抱拳道:「我們是來自崑崙瓊華派的弟子,在下夙瑤,這位是我的師兄玄震,目前有急事須辦,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語畢,他們就踏劍飛走了,妊雲旗目送他們離去,直到他們消失於天邊才移開視線,這時她才注意到,城鎮中很多人的目光都好奇地注視著她,妊雲旗一愣,往自己身上一看,她穿著的是「神都夜行錄」手游的巫祝衣裳,對比其他人的古裝素衣,她穿著得已經足夠特立獨行的了,話說一直被他人用奇怪的目光圍觀,她感到相當不自在,雖然以前為了執行月寒瑤的命令,去過各種各樣的世界,當然會有人對她的穿著指指點點,但她完全不在意,因為她知道完成任務後,她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異世界的人們對她的看法並不重要,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雖然不清楚接觸並使用了通天靈寶的自己為什麼沒有死,亦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但她知道,她大概率回不到現實世界了,而且就算能夠回去,大家都已經遺忘她了,她實在接受不了一回到家,媽媽和妹妹以陌生人的目光看待著她、警戒著她,她絕對會精神崩潰的。
面對這個可能要在此長久生活的陌生世界,她完全一無所知,她感到非常惶恐不安,她習慣性地摸向脖子,原來戴著祖母綠護身符之處,卻摸了一個空,她才記起之前她把項鍊交給小司了,不知道小司現在怎麼樣,是否平安地到達她的家中。
妊雲旗搖搖頭清醒一下腦袋,現在不是想東想西的時候,她不想一直遭受他人奇怪的目光,那就要換一件符合這個世界大眾的衣服,她掏出錢包,只有幾張紙幣、八達通、銀行卡、幾張的信用卡、身份證,話說這種尤如中國古代的地方應該不曉得任何的電子貨幣交易吧,再看看錢包內的幾張紙幣,這些紙幣能夠在此地進行交易嗎?
真是發愁!妊雲旗非常苦惱,這相當於沒有錢供她衣食住行,這裡有工作可以請她嗎?若是不能夠的話,就要淪落到偷竊打劫之類的……她還是做不來這些作奸犯科的事,那要怎麼辦呢?一直不採取行動也不是辦法,還是先了解此處是什麼地方,再思考下一步該怎樣做吧。
她上前向一個頭戴頭巾的婦人打聽打聽,被問話的婦人嚇了一跳,她有點侷促不安地摸著手臂上挽著的菜籃子,囁嚅了一會,見妊雲旗好像真的沒有惡意,才講出此處名為陳州城,說完後婦人便急匆匆地跑走了,妊雲旗納悶,她有這麼可怕嗎?不過,陳州啊……妊雲旗連忙掏出手機,想上網查看陳州的資料,只見手機的屏幕破掉,接開機開關,手機也沒有反應,是壞了嗎?應該是之前和嬴勾對決的時候弄壞的,妊雲旗對此心疼到要死,本來應該把已成廢鐵的手機丟掉,但她不捨得,只好留著,再抬頭看看陳州城的街景,如此平和富饒,和在電視劇中看到的古代市街一般無異,還是先逛一逛好了,她不想待在城門口,一直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
本來妊雲旗想慢慢徒步,欣賞沿途的街景,但她每走到哪,路人的目光便會一直盯著她,妊雲旗不堪其擾,想逛街也沒有心情,只好故意走看來少人行走的道路,她經過底下有一片蓮花池的石橋,石橋對面貌似有一座看起來很大的亭子,往那裡休息一下重振精神吧,她緩步走到亭子的正門前,正門掛著一個寫有「弦歌臺」的匾額,很有文化的命名,而且四處環境清幽,因為沒有什麼人煙的關係,所以非常寧靜宜人,只是在一片詩情畫意的氛圍下,卻聽到小孩子哭泣的聲音,妊雲旗忙往哭聲發出處望去,只見正門再進去一點寬大的亭子前造工精美的石制階梯處,正坐著一個哭泣的小女孩,是被欺負了嗎?妊雲旗有點放心不下,於是便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小妹妹,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欺負妳嗎?」
「……娘、娘親告訴我……不、不可以和、和、和陌生人講話。」小女孩抬起淚眼矇矓的臉龐,妊雲旗一看,小姑娘的年紀大約六、七歲,長相很可愛,妊雲旗感嘆如果她有女兒的話,希望她如眼前的小姑娘這麼玉雪可愛便好了。
「我不是壞人啦,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妳娘親呢?」
「吵架了。」小女孩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為什麼吵架呢?」
「娘親總是要我像個溫婉的姑娘家家一樣,不要像個猴子一樣上竄下跳,不然就嫁不出去,但我不想嫁人嘛,我只想自己像說書先生描述的故事主人翁一樣,自由自在地遨遊天下,見識不同的風景,如果我嫁人的話,我就不可以做這些事了。」小女孩鼓著腮幫子,看來之前和母親吵架了,於是跑來這裡生悶氣的。
「既然不想嫁人的話,為什麼不告訴娘親妳的意願?」
「沒用的,娘親很固執,總是說女孩子長大後要嫁人的,沒有例外,但是我不想成為某個男人的妻子,守著宅屋蹉跎一生,生而為女必須要這麼活嗎?」小女孩眼神黯淡,一旁的妊雲旗聽著她的煩惱,驚訝於她小小年紀就思考了那麼多,回想自己六、七歲的時候,只是個喜歡向媽媽撒嬌要糖吃的無憂無慮的傻丫頭而已,一想起遠在別的世界的家人,不禁傷心難過,她很想回家,和媽媽、妹妹一起過著以往平和安樂的日常生活。
「大姐姐,妳哭了?」
被小女孩的問話一驚,妊雲旗才發覺自己淚流滿臉,她一個成年人在小孩子的面前哭,有點丟人,總感覺太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對不起啊,嚇倒妳了,我只是想念我媽……我娘親,忍不住哭了……好想回家啊。」妊雲旗邊抹乾眼淚邊訴說自己對家人的思念。
「那麼大姐姐的家在哪?看妳的裝扮,不像是陳州城的人。」小女孩好奇地上下打量妊雲旗。
「我的家在很遠的地方,遠到我再也回不去了。」妊雲旗的情緒非常低落,見到小女孩擔憂的目光,立即強自振作起精神,「抱歉,本來是我應該安慰妳的,卻讓妳憂心了,我真是一個不成熟的大人呢。」
小女孩只是搖搖頭,示意妊雲旗不要在意,她要妊雲旗張開手掌,然後在她的手心一劃一劃地寫下三個字。
「沈……婧萍?」妊雲旗正努力辨別小女孩寫的字。
「嗯,我的名字。」
「告訴我沒有問題嗎?萬一我是壞人呢?」
「妳不是告訴我妳不是壞人嗎?而且一個在小孩子面前因為回不到家而哭泣的大人不會是壞人啦。」
沈婧萍揚起燦爛的笑臉,妊雲旗無奈,她是故意用她的糗事戲弄她吧,小姑娘年紀小小的,還真是不容小覷,但她著實氣不起來,小女孩耍壞的模樣太可愛了。
「為了回報妳的信任,我也告訴妳我的名字吧。」妊雲旗在小女孩的掌心中慢慢的寫著字。
「妊、雲、旗?」沈婧萍試著讀妊雲旗在她的掌心寫下的字,「姐姐的姓我是第一次見呢,我只聽過『人』部首的那個『任』字。」
「這個嘛,不只是妳一個人這麼說了。」妊雲旗裝作無奈的樣子,但實際上為自己的姓而驕傲。
「那麼雲旗姐姐,我待在外面的時間有點久了,我怕娘親擔心,所以我要快點回到娘親的身邊。」沈婧萍發覺自己在外面的時間太長了,必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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