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在浴缸中昏迷的長髮女性睜大雙眼瞪著她的瞬間,妊雲旗身後的門立即關上了,她打開拉門,門卻紋絲不動,她再扭頭望向浴缸,只見女子爬出浴缸,然後緩緩爬向她的方向,妊雲旗向女子施下「定身咒」,這時女子突然站起來猛地撲向她,妊雲旗這才看清女子的模樣。
「田神!田神!醒醒,醒醒啦,要起床啦!」
妊雲旗醒來,見阿初奶奶叫她起床,腦袋還是有點迷迷糊糊,剛才那是一場夢嗎?她記得夢中的女子,那不就是盤踞於此的女鬼嗎?她為什麼會發這種夢?那女鬼是想告訴她,自身的死亡原因是自殺嗎?可是感覺不太像,看籠罩這個屋子的怨氣性質,感覺原因不是自殺這麼簡單,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田神,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洗漱完開始工作了。」阿初奶奶催促。
「啊,是的,抱歉。」妊雲旗趕緊把床褥整理好,便立即去梳洗了。
今天的工作內容是清洗浴室,當然不是打掃那間被封閉的浴室,而是位於屋子二樓的浴室,不愧是有錢人,浴室都建得他爹的大,要清洗這裡真的要費很大的功夫,一想到此她就蔫了,要知她由出生到現在,她都沒有怎樣做過家務,就算被迫離開自己原來身處的世界,住在「崑崙鏡」幻境的四合院,可是家務的工作都由小月姐他們負責,她實在過意不去,於是研究打理家務的咒法,她記得以前自己還在瓊華派修煉的時候,學習過製作靈符的方法,該靈符名為「魁召」,一發動,靈符會化為穿著瓊華派制服的男性,只是他雖具人形,但無人的思想,只會按照其主人的意願辦事,多為守護重地之用,當然主人所設的符咒不同,「魁召」所辦的事也會不同,一旦形神被打破,就會馬上消失,變回靈符原型。
妊雲旗便以「魁召」作為基礎,以瓊華派道法再次煉製改造靈符,除了增進守衛的功能外,還加設打掃清潔的功用,外型方面棄用原先男性的原型,改以女性作為幻靈的外型,回想自己以前在醉花蔭遇上仙女們的經歷,她就決定參考那些仙女的模樣作為外為幻靈的外型製作靈符,並取名「玉真」,這樣一來,小月姐他們的負擔會減輕很多吧。
妊雲旗趁沒有人注意這裡時,立即召喚幻靈「玉真」,幫她清潔浴室,她一個生活九級殘廢的還是不摻合了。做完清掃浴室的工作後,妊雲旗拿著髒水桶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這時她注意到在壁爐上方掛上一幅很大的全家福,之前寺島帶她熟悉四處時有見過這幅相片,但知道寺島貌似很討厭她,為了看寺島眼色所以不敢細看,現在她終於有時間細看這幅全家福了。相片中,共計有四個人,其中三人坐在沙發椅上,只有一個小男生站在他們身後,小男孩長相非常漂亮,因為他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所以妊雲旗一眼便看出他是小時候的齋木蒼磨,而沙發椅上坐著侯爵,當時的侯爵穿著筆挺的西裝,英姿勃發,不像現在病懨懨的樣子,侯爵旁邊的是一個穿著可愛洋裝的清秀小女孩,是齋木家的女兒嗎?希望她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吧,然後小女孩旁邊是一個穿著和服、梳著傳統髮髻的美麗少婦,少婦端著得體的姿態,溫婉地微笑著,看來她應該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咦?看清楚一點少婦的長相,她不就是盤踞於此處的女鬼嗎?女鬼生前是齋木家的女主人?妊雲旗為此感到很驚訝,並對即將有人接近她身在的地方這件事也顧不上了。
「好奇為什麼只有我長得不一樣嗎?」原來來此處的人是齋木蒼磨,他見妊雲旗看著全家福一臉目瞪口呆的樣子,心想她應該很好奇為什麼只有他長相特別吧。
不是不是,她只是因為發現女鬼的真實身份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而稍感吃驚而已,不過給齋木蒼磨一提,她才察覺全家福中只有他的相貌令人感覺格格不入。
「我是侯爵的兒子沒錯,但我媽是英國人。」齋木蒼磨向妊雲旗解釋他的身世,他望向全家福,「我繼母……在四年後便過世了。妹妹已經嫁出去很久了,除了上個月繼母的忌日等特別的日子,幾乎沒有交流……」
所以齋木蒼磨是被領養的囉?據他的話所說,夫人是在拍下這張全家福的四年後便逝世了,她很想問他關於夫人離世的信息,可是貿然向他問這種事感覺有點唐突和失禮,是不是要和齋木蒼磨混熟了才比較好開口問?但她完全不想接近他啊,對他而言,她是一個危險源,盡量遠離他才是上上之策。
「妳的家人呢?」在妊雲旗苦惱的時候,齋木蒼磨突然向她問話。
咦?為什麼扯上她的家人?可是想到還在彼方的媽媽和妹妹,妊雲旗就有點想哭。
「我和母親、妹妹感情很好,她們都是既優秀又溫柔的人,直到現在,我依然都想回到她們的身邊,向母親撒嬌,和妹妹玩鬧,好想回到過往的時光啊……」妊雲旗強忍著哽咽向齋木蒼磨訴說。
「……是我問了一些不該問的事嗎?」齋木蒼磨敏銳地察覺到妊雲旗話中的悲傷,他想看清妊雲旗的表情,可是妊雲旗一直低著頭,無法看見,這讓齋木蒼磨感到些微的不快和焦躁。
「不是的,只是我以為自己已經對這種事看開了,沒想到一提起家人,我仍然會升起深深的眷戀和不捨,看來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這麼堅強瀟灑。」
看來她的家人遭遇到什麼事了,齋木蒼磨感覺不可以再繼續這個話題,旋即改變話題:「妳到現在還不肯抬頭和我面對面說話啊。」
「真的很抱歉,少爺。」妊雲旗只好向齋木蒼磨道歉,在對方的眼中,她一定是個怪人吧。
「我很期待我們能夠面對面說話的那一天。」語畢,齋木蒼磨未待妊雲旗回應,就自顧自的走了。
做完自己負責的工作後,她向管家加藤,亦即是她無故闖入齋木家的那天遇上的中年西裝大叔,她以上學為由申請出外,得加藤批准後,她才離開齋木家,一溜煙回到自己的家中。
回到自己那四合院的家中,一開門就看到「玉真」在打掃,「玉真」見到妊雲旗,立即向她鞠躬致意,穿過垂花門,就看到田神正崇和塗山小月坐在中央庭園的石桌椅中,品著茶相談甚歡,看到田神正崇輕鬆談笑的樣子,不知怎的妊雲旗的心中有點不爽,她冒用他的身份在齋木家做這做那,而這個正牌田神正崇卻可以在這裡愜意人生,她實在有點心理不平衡。
「雲旗,妳回來了。」塗山小月見到妊雲旗,十分高興。
「小月姐,抱歉,我一直都沒有向妳報平安。」妊雲旗回到家後,才感到自由舒展,老實說她在齋木家生活時總是感到不自在,可能是日本人既講究禮儀又壓抑的緣故吧。
「沒事,我一直相信妳的能力,不會遭到無法解決的危險。」塗山小月掩嘴笑道,「不過妳去了哪裡?可以跟我說說嗎?」
「看來妳們要談正事呢,我先退下了。」田神正崇識趣地說,他收好茶杯後就離開了。
「正崇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呢,明明這些事只要交由『玉真』便可。」塗山小月感嘆。
「看來妳對這個小子很有好感啊。」田神正崇這個傢伙到底給小月姐灌什麼迷魂湯,看小月姐對他讚不絕口,而且『玉真』是她製作出來的,憑什麼給這小子用?妊雲旗莫名覺得不爽。
「為什麼妳好像總是對正崇有意見?就這麼看他不順眼嗎?」塗山小月略顯無奈。
「是啊,我討厭他,希望他考上學校後快點從這裡滾出去。」妊雲旗不想繼續在田神正崇身上浪費時間,於是她向塗山小月敍述她前往齋木家調查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難怪妳撿起名片的那一瞬間臉色會這麼難看了。」塗山小月理解地點點頭,「所以有調查到什麼事嗎?」
「我得知那時候透過名片看見的女鬼是齋木家已經逝去很多年的夫人,還有夫人的死亡原因是自殺,但我直覺認為夫人的死並不是自殺,肯定另有內情,我打算繼續調查下去。」妊雲旗向塗山小月訴說這個決定。
「雲旗不愧是降妖師大人,總是盡職盡責的。」塗山小月毫不吝嗇地給予稱讚,都弄到妊雲旗不好意思了。
這時候「玉真」奉上了新的茶,妊雲旗和塗山小月邊品著茶邊欣賞庭園,享受這片刻的安寧,直到外出時限快要結束時,她才向塗山小月道別。
「雲旗,等等。」塗山小月似是想起了什麼般進入內宅,不多久後她拿出一盒造型精緻、顏色鮮艷的彩露餅,交給妊雲旗,「精衛怕妳餓著,所以我幫忙她一起做了糕點,妳帶去齋木家吃吧。」
彩露餅啊……以前小月姐還有精衛總是做這種糕點給她和水笙吃,本來她不太喜歡吃中式糕點,但是看彩露餅如此色彩繽紛、晶瑩剔透,如同美術品一樣,讓人有種不忍心吃卻忍不住食指大動的矛盾心情,興致勃勃地吃了一口,頓覺甜而不膩、齒頰留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食用後不管是精神上還是體力上都恢復了很多,於是她就問小月姐和精衛彩露餅是如何製作的,然後才得知這是取澄粉、水晶粉等,混入花葉取色,裹入細沙、蜜汁、果脯等各類餡料,以木范造型,而這種餅有一種特點,就是可以擺放一個月左右,直到壞掉為止,乃居家待客必備之佳品,不過妊雲旗得知這些也沒有什麼用,她手殘,不擅長料理。
想起她一直沉緬於過去中,在過往的回憶中一直無法脫離出來,甚至為此在齋木蒼磨面前差點哭出來,這樣下去不行啊,不是還有人關心她嗎?小月姐、精衛、麟和麒不就是她新的家人嗎?
「小月姐,我……」
「嗯?什麼?」
「……沒什麼。」妊雲旗本想告訴塗山小月關於蛇妖施於她身上的詛咒發作了一事,但想了想,她不想小月姐他們為此太過擔心,還是另找時間說吧,這時她想起齋木蒼磨希望可以和她面對面說話的要求,「小月姐,我們這裡有沒有面具?隨便哪一種都好。」
「有是有,妳想用來幹什麼?」
「我想借來一用。」
回到齋木家,妊雲旗看著手中那盒彩露餅,太多了她吃不完,雖然這種糕點有耐放的特性,但還是……她本來想分一點給阿初奶奶,可是阿初奶奶以不喜甜食為由拒絕,總感覺很多老人都不喜歡甜食呢,而且這裡的傭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紀,而唯一年輕的傭人寺島明顯不喜歡她,她就不自討沒趣了,所以送糕點對象的人選就只有齋木蒼磨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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