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白天,冥火已變得十分微弱,因此在視覺上的影響也不大,斯諾本來打算不熄滅可到晚上繼續代替照明,畢竟一般來說一朵冥火如果不用特別的方法去熄滅,可以燃燒個三、四天,怎知現在突然滅了。
冥火滅了好處是左肩輕鬆了不少,雖然它沒有重量,卻總是附帶著沈重的疲勞感,斯諾順勢伸展了一下左肩,覺得古怪地東張西望。
「怎麼?」金髮美女看著斯諾舉動問道。
「不關你的事,快回去找你兄弟。」斯諾擺擺手,視線轉了一圈,既沒看到除了金髮美女以外的人,也沒看到鬼,直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
「叔叔,你到底在找什麼啊?」
斯諾聞聲,低頭往衣角被拉的方向一看,一個個子嬌小的女孩站在他身後,因為身高太矮,光線又不足,沒低頭反而沒注意到。
然後斯諾聽到金髮美女別過頭去輕輕噗了一聲。
斯諾實在很想撞牆,還沒趕走一個又多一個跑來?他認出了女孩,是曼切,明明不久前很自來熟地跟強壯美女混在一起,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孩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叔叔你和姐姐從那裡走出來後。」曼切手插腰,神采飛揚地學著大人訓人的架勢:「叔叔不可以跟姐姐吵架喔,要相親相愛。」
「……」斯諾看著曼切,再看著金髮美女,很敷衍的比劃一下:「好了,你們兩個結伴過去,就不是一個人了,去吧。」說著就想轉身閃人。
「等等!」金髮美女直接抓住斯諾的手:「你竟然隨便叫一個小妹妹來就想打發我?」
斯諾皺眉才想抽回手,突然感覺腋下至左胸一陣刺痛。
斯諾低頭一看,只看到刀柄沒入左側肋骨,呼吸困難起來,而金髮美女趁機絆倒他,緊接著拉著圍巾瞬間絞住曼切的脖子:「別跑喔,妹妹。」
結果曼切整個人一跳,直接頭捶撞到金髮美女下巴,把金髮美女撞得一懵,雖然還未因此鬆手,但斯諾已趁機踹開金髮美女,搶救下了曼切。
金髮美女拉開了距離,並且拉住綁在短刀柄末端的鏈子,將短刀硬扯回來,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的弧線。
斯諾剛搶下曼切,來不及壓住剛被捅的證據,就那樣讓它飛了,空氣從傷口鑽入,不知是呼吸會感到刺痛而是呼吸完全被打亂了,反而有一種吸不到氣的感覺。
曼切平安無事,只是原本她身上並沒有任何顏色氣息,現在則像是不小心泄漏出來一般,些微的黑色氣息隱隱約約飄出,她眼神晶亮,就算臉龐被濺上血還是笑容滿面的表情,像極了看到糖的孩子。
「唔,真是抱歉,其實我本來沒打算殺你的,那已經不是我的工作了。」金髮美女一改先前畏縮的態度,笑瞇瞇地說:「但真的很好奇嘛,你怎麼被割喉了都沒有死?所以忍不住刺了別的地方。」
斯諾喘著氣,肺部發出像氣球漏氣的聲音,無法呼吸更無法好好說話,傷口除了刺痛還發燙,胃底泛著一股噁心感,估計這種狀況再持續個兩三分鐘就會失去意識,因此又只能動用能力起碼將肺的破洞癒合。他習慣性瞇起眼,印象中他使用能力時眼睛顏色會變得不太一樣,他不太想被人發現這件事。
他還真的沒想到殺手會是金髮美女,雖然金髮美女裝弱裝的有些刻意,但他也不是沒看過有些女性會用如此方式來吸引他人幫助,再加上金髮美女穿著一點也不方便活動的迷你裙和高跟鞋,所以他完全沒有往殺手的方向去想,結果他現在長見識了,原來還是有人可以穿著綁手綁腳的東西,還身輕如燕地捅人。
但有趣的是金髮殺手所言,她說殺他已不是她現在的工作,所以現在她的工作是?
「嗨,要逃嗎?」金髮殺手在斯諾努力催動能力癒合肺部時,已信步走到門口,就像當時斯諾堵流氓的出口那樣,她也站在通往大廳的出口:「順便一提,裡面是死路喔。」
斯諾仍舊無法說話,肺部快癒合了,但體內體外氣壓不等造成的閉合性氣胸仍使他呼吸不順,遺憾無法問話。
斯諾推著曼切想往死路的方向跑,反正曼切現在挺小隻的,隨便找個地方塞著藏起,然後將金髮殺手引至更無人煙的地方。
「耶,要玩鬼抓人嗎?那姐姐你要閉上眼睛數十秒喔!」在分明已經見血的情況下,曼切依舊是那小孩子嬉鬧的頑皮表情:「快點,叔叔我們快跑!」
然後原本還在裝傷重跑不快的斯諾就被如野貓飛奔的孩子拉跑了。
「對不起唷,」金髮殺手被逗得十分愉快,宛如逗弄獵物般尾隨跟上:「姐姐等不了十秒。」
可愛海洋動物圖樣的列車造型通道到底就是個遊樂區,確實是死路,但這遊樂區十分方便讓人繞著遊樂設施跑,難怪金髮殺手會追得如此緊。
斯諾甩開了曼切,他猜這裡應該沒人,就算有也只會是同黨人手,所以金髮殺手才會將他們往這裡趕。他停下腳步,金髮殺手馬上就追上他,接著尖銳的刀子揮舞而來。
他沒有閃,在腹上又中了一刀後,他抓住了金髮殺手的手腕,金髮殺手抽不開手,連忙對他使出上踢,發出很大一聲踢擊,手臂瘀青一塊,但他仍沒放手。
他臉色輕慢地看著金髮殺手掙扎,即便是他自己血流如注,接著說:「刀上有毒呢。」
「你終於發現了嗎?」金髮殺手發現掙扎無效,便將力氣保留下來:「不知道是誰家小寵物在四樓走丟了,現在有點可憐呢被砍成兩半。」神臨人的壞毛病就是除了老鼠與鳥以外的動物都會認為是寵物店的新花樣,斯諾幾乎可以確定金髮殺手的來歷。
毒平常來說對斯諾是有用的,但在他使用能力修復身體後毒素會慢慢被消化,因此對他影響也是一開始傷口會感到灼熱脹痛,然後就好了,有時他真覺得自己的能力方便到令人煩躁。
「你應該知道殺在下滅口是不可能的。」斯諾用另一隻手夾著刀刃小心地拔出刀子,以免胃酸直接流出來,接著老樣子修復臟器,胃裡積太多血容易想吐:「現在你身份暴露,你認為你在這個遊戲待的下去嗎?」
「你沒有證據,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神術,但你的傷口癒合了就無法證明我刺傷你。」金髮殺手沒等到斯諾毒發,只能眼神轉來轉去,打量四周尋找可以讓她脫身的破綻。
「你是否忘記了人證?剛才那個女孩去求救的話,在下只要在有人來之前傷痕累累地倒下就好了。」斯諾奪走刀子的手始終握著刀刃,雖然此處應是沒有任何設備可以驗指紋,但有鑑於之前強壯美女的筋肉三人組在一堆碎肉中也能推測出不少線索,他不敢再隨便小看其他參賽者。
「你不覺得寄望一個智障小孩的你也滿智障的嗎?」金髮殺手反而挑釁回去。
「所以你覺得那只是個智障小孩嗎?」斯諾微笑,這一兩天的觀察下來,他也發覺除了榊影以外,其他人對於曼切的人格轉變和顏色氣息似乎並沒有察覺,而且每次曼切人格轉變後,看到曼切的他對其印象也會如同洗腦似地改變。
「哈!時間到了!」旁邊有個山洞造型的海洋教學小空間,曼切從裡面跳出來:「我沒有被抓到,我贏了!」
斯諾極其無語地看向曼切,很想把剛才說出來的話塞回聲帶裡。
金髮殺手不遮掩了,直接噗哧笑出來。
這時大廳的方向傳來了遙遠的喧鬧聲,在這偏僻的房間也能聽到,代表了那邊現場有多吵。
「我贏了,有什麼獎品?」曼切自己在那轉圈圈好不開心。
「有哦,跟那個叔叔要。」金髮殺手始終沒找到脫身機會,決定讓小女孩去糾纏斯諾。
「好耶!」曼切眼神閃亮亮地,但身上飄著黑色氣息越來越明顯:「叔叔可不可以分我吃?」
斯諾無語,這孩子說話連受詞都說不好:「分什麼給你吃?」
「叔叔你哇。」曼切一臉雀躍。
「……」
「變態蘿莉控。」金髮殺手鄙視的眼神望向斯諾,接著冷不防又踹斯諾一腳,可惜還是未能逃脫成功。
其實斯諾比起傻眼更驚訝的是,此刻曼切身周的黑色氣息已經完全展現出來,原本金髮碧眼白淨的女孩就像白紙染上墨色一般,只有膚色和眼白倖免,她似乎再度變了個人,但這次樣貌是一模一樣的,只有氣質差了十萬八千里,曼切有著天真笑容的臉變得面無表情,她身上的黑色氣場向他撲面而來,這是個令他極度熟悉的場面,某個夜晚那個叫狄肯的傢伙就是這樣操縱著黑色氣息,如風暴一般將他家厲鬼們襲捲而噬。
所以那招也可以攻擊活人嗎?斯諾毫不客氣地將抓著許久的金髮殺手扔給曼切──這令他有些遺憾,他不期望在心中還有逃脫希望的金髮殺手口中問出他想要的資訊,本來他以為有更多時間可以消磨殺手的心智,結果竟然是被合作對象給破壞了。
斯諾已然溜走,尤其在聽到後方傳來「這不能吃了。」的碎語,步伐衝得更快,難得這次沒有走錯路地衝至大廳,不過同時他也發覺了大廳的怪異,他的跑步聲變得充滿水花,低頭一看大廳地面正在積水。
大廳只剩窗框的落地窗映透出外頭暴雨的風景,而水淹起的速度非常快,從察覺到現在已經淹到小腿肚,後頭傳來水花聲,回頭一看,果然是追來的曼切,但已是昨天借他衣服的少年的模樣。
「嗨,我這麼可怕嗎?」曼切邊趕緊往樓梯跑去,還不忘學少女式地做了裝可愛的鬼臉,反而看起來無比欠揍。
斯諾其實也無暇理他,因為水越淹越快,已經達到腰部高度,許多參賽者搬著糧食往二樓跑上去,在路過餐廳區前面遇上也在搬糧的榊影,榊影吃力地抱著大學生來不及搬完的乾糧包,於是斯諾接手過去,順便用糧包遮掩胸前血跡。
榊影喘了口氣:「你們去哪了都找不到人?算了,我再趕快去搬一批。」
「欸欸別去,來不及的!」曼切趕緊拉住榊影,此刻水淹到腹上,已經難以跑步。
「可是萬一食物不夠......」
「會有辦法的,快走!」
餐廳區旁邊就是樓梯,比起瘦弱的榊影,斯諾在搬糧上明顯有餘裕的多,在他們到達二樓時,一樓已經徹底被淹沒,並繼續吞沒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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