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切的友人榊影還沒回來,於是曼切先是重述了一次遊戲規則確認斯諾都知曉,再分享大致上的參賽者資訊。
參賽者總共五十人,最大一群是窩在餐廳區的大學生群,約二十來個,相較之下第二大的群體也只有六、七人,都是一大組家庭。還有四個的群體是滿顯眼的流氓,但就不是他們遠離人群,而是人群遠離他們。再來就是不久前曼切說的只有兩三人的小群組。
這樣的遊戲,人數多才吃香,像是那群大學生仗著人數多而佔了最好的位置——餐廳區,還直接接管所有人的糧食,說要點完他們自己的份才能開放大家隨意拿,現在拿糧必須跟他們登記,並限定只能拿一天份。
曼切笑瞇瞇指著角落的糧食小山,說這是他跟朋友約好,朋友幫他報到,而他先行溜進來拉封鎖線搶地盤,然後去糧食區搬運過來的成果,雖然並沒有搬太多,但預藏一些糧食,就是多備一份底牌,以避免任何突發事故。
曼切將糧食順手分給斯諾,斯諾才驚覺自己很久沒進食了,連這種他看不起的皺巴巴乾糧,此刻都散發著誘人的光環。
斯諾邊吃著糧,邊聽曼切解說。
由於大學生群太招搖,兩人一致認為到時會變為眾矢之的,不適合加入他們。且最終所有參賽者都會成為獎金共享者,他們可尋找幾個實力相當且沒有獨吞獎金志向的小團體,共同逼退大團體,不過加上了據說有殺手的變數後,提醒了曼切參賽者們的各個來頭也不見得是表面看到的那樣,因此決定等朋友回來再一起討論,於是兩人百無聊賴地先看起主辦方發放的用品。
主辦發予的用品十分有趣,跟牆內——也就是神臨和和平大陸——非常不同,像是裝水的瓶子,看起來是霧面透明,但質感摸起來有種纖維斷裂的粗糙感,如同植物的外皮。
斯諾又看向睡袋,睡袋的外層是有點粗硬的短毛,質感看起來乾滑有光澤,似乎挺防水的,內層是灰白色蓬鬆的軟毛,不知是什麼生物的毛做成的。
曼切檢查著睡袋有沒有瑕疵,接著問斯諾:「你覺得這是什麼動物的毛?」
「看來是遺跡大陸這裡的生物吧?」斯諾感慨,在牆內的城市中所能看到的自然動物也只有鳥和老鼠而已,再來就是仿生技術製造的寵物,那種仿生動物毛摸起來都是一致的軟綿感。真正的動物皮毛、植物纖維這類製品幾乎都是戰前時代才有的骨董,在圖鑑和博物館才看的到,沒想到牆外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真想探索遺跡大陸啊,只能關在一起真有些無聊呢。」曼切感慨了一句,又舉起手上的身份錶,那是個滿陽春的指針錶,錶面材質也是類似水瓶,但被磨得更透亮些,可以看到下面歪扭的黑色指針,錶帶是有著光澤的咖啡色,光滑軟韌。
曼切繼續碎唸:「是否乾脆放棄參賽資格出去好了?反正我現在獲得一個免費的保鏢了。」
「你想多了。」
「怎麼會?你難道不想還我人情?欠這麼多,不會不安嗎?」曼切咧嘴而笑,神采得意。
「……」
曼切又拿起照明棒把玩,這是牆外物品中最特別的一樣。棒身跟水瓶很像,不知道是什麼植物做的,霧面透明長棍狀,約一條上臂的長度,裡面密封了一朵朵發光的白色花苞,漂浮在淡黃色透明的果凍狀體裡,發出淺黃色的光。光線明亮而不刺眼,照亮半徑約有一條半的手臂的範圍。
「這個更特別。」曼切展示給斯諾看:「你猜她叫什麼?」
斯諾沒興趣猜,隨意地聳肩。
曼切輕輕撫摸照明棒棒身,彷彿對待情人那般溫柔,又親暱地將照明棒靠向自己,像在傾聽什麼,又將棒子放下:「她說她叫不死鳥。」
「……」
「不死鳥,這些惹人憐愛的小花,在開花前保存在薁蕘凍裡,可以發光長達一年。如果接觸到空氣就會直接綻放,用最美的身姿燃燒起來,焚燒殆盡後化為一顆又黑又硬的種子。」曼切笑瞇瞇地介紹著:「所以我們要小心又溫柔的對待她,別把她撞破了,讓薁蕘凍流出的話,她就會無法克制地燒起來呢。對了,她也不能太溼,像碰到水或是濕氣太重的地方都要避免,不然她美麗的光芒就消失不見了。」
「……喔。」斯諾冷淡地吭了一聲。
不死鳥。
其實斯諾的煩躁感在曼切說到那三個字的當下,就如湧泉般不斷冒出,因為他的姓氏也和那種花的名字一樣,菲尼克司,他一點也不想繼承的姓氏。
曼切的笑容有些狡黠,一隻手藏在背後,斯諾偏頭一看,發現曼切像藏小抄一樣壓著一小本手冊。
「手冊上有介紹嗎?」斯諾不客氣地手一伸,示意曼切交出來。
曼切嘖了一聲遞過去:「你的反應真無趣啊。」
「很榮幸讓你感到無趣。」斯諾敷衍了一聲,翻開手冊,裡面果然有關於牆外產品的介紹,例如那做工粗糙的水瓶是一種叫水晶竹子的植物做的,睡袋則是一種植物種子上的飛行毛做的,是一種叫做旅行者的樹,人如果抓著種子可以做降落傘用。
手冊裡還寫說手冊內頁是不死鳥的樹皮做的,不怕火不吸水,但會吸油。如果摸到油汙,最好洗完手再拿手冊,以免內容糊開或髒掉。
看到一半,斯諾有些無語,明明手冊有介紹,但曼切卻特意問他,看來是想試探他的來歷?
確實,到現在彼此都忘了介紹是來自何方,而他本身看到曼切的生活用品和言行舉止覺得可以判斷與他同樣來自和平大陸,所以也不覺得有必要詢問,而曼切並沒有問他,讓他認為曼切應該已經看出來了。不過這孩子像這樣不斷地試探,令他忍不住感慨,真是麻煩的小鬼。
「都是好東西吧,不知帶回牆內能賣多少錢呢……可惜牆外的東西不能帶回牆內啊,這些東西到港口就會被扣留了吧。」曼切仍愛不釋手地玩轉著照明棒。
斯諾翻完手冊,還了回去:「牆內也不缺這些東西吧,而且這做工也太糟糕了。」
曼切嘖了一聲:「這才是牆外的狂野風格好嗎,牆內的確什麼都有,除了恩亟還有恩亟以及更多更多的恩亟。」
斯諾嘆了一口氣。
這時門外傳來這麼一句話:「你的話被長輩聽到肯定又要被罵年輕人不懂得感恩了。」兩人齊向門口看去,是榊影回來了。
斯諾的視線在榊影周遭轉了一圈,這個夜間時間點依照人的習性,是同個團體的人都會聚集在一個據點,榊影身邊沒跟著其他人,果然這兩少年只有兩人,曼切身上穿的女式大衣看來果然是他自己的。
榊影一進來便數落曼切:「別老是公開抱怨恩亟呀,你就是這樣,老師才會特別盯你。」
曼切馬上裝起小女生口吻:「怎麼會?我愛死恩亟了,我長大以後要跟恩亟結婚。」
「噁斃了你。」榊影雖然如此罵,但嘴角明顯已經失守而翹起。
曼切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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