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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戰鬥聲是到清晨才結束,之後再出去看除了海面上飄著夜人和人魚的屍體,已不再見任何夜人和人魚。許多人一夜無眠,也有人看到陽光瞬間安心得熱淚盈眶,一場浩劫後,六人確認死亡,十六人失蹤,在場人數剩下三十一人,其中五人輕傷,三人重傷。大部分死亡及失蹤的人都是在一開始在三樓空橋上來不及跑上四樓的人。
雅荷這群團體中,她輕傷,阿平輕傷,阿圓重傷,金髮小哥輕傷,金髮美女失蹤,情侶檔中的亞麻色髮青年死亡,曼切、榊影、老人、女人,以及情侶檔中的女生都沒事。
水位退回至二樓半,部分人成群結隊去尋找失蹤的同伴,在眾人離開前,斯諾提起三樓綁著船,預定七點集合,七點半要駕船離開,慢的人就不等了。之後斯諾待在原地看著昨晚那隻跳上來的人魚,腹中也是飽滿,所以他不時盯著,看是誰想拿走魚卵。
這件事他也告訴了曼切和榊影,讓他們幫忙注意,至於老人那邊他想找個好時機去詢問,他相信老人肯定知道魚卵的價值,甚至應該知道是誰想拿走魚卵。老人一直沒告訴他遊戲的目的,而推測老人的舉動和對遺跡大陸的熟悉,對此必然是已知的,沒有說的原因八成是老人也不信任他,這是當然的,他們只是交換情報的條件合作關係。
七點的集合,有二十六人要搭船,還有五人認為只要待在四樓依舊可以撐至百日,沒有人打算勸說他們,因為船雖不小,但要擠下二十六人已經很辛苦,也沒有人願意等下一批再走,所有人都要縮著坐,更別提還有傷患在,以及還有人想把同伴屍體帶走。
斯諾多看了幾眼想留下來的人,其中有一個是流氓,他的同夥不是死就是失蹤,看起來精神有些委靡,但仍說要留下。另一個是金髮小哥──金髮美女的哥哥,留下是想繼續找失蹤的妹妹。
雅荷三人組中的阿平也是要留下,由雅荷護送受重傷的阿圓回去。至於剩下兩個青年斯諾並不認識,那兩人行為舉止低調,只是很安靜地在一邊表示沒有要搭船的意思。
斯諾看著人魚腫脹的腹部,心想自己大概是看不到結果了,覺得有些遺憾。但想了想還是阻止了自己在此處提到魚卵的價值,不然怕這留下的五人活到最後的機會又更渺茫了。
一開始由體重輕的人小心奕奕地上船,而船因為有瓊撐著所以比他們想像中穩固,確定沒問題後,人們各自帶緊要的行李陸陸續續地上船,有人找來了幾塊木板繫在船後,讓人可以放多出來的行李和同伴的屍體,當然一度有人為了爭木板放東西的位置吵起來,但很快就被壯漢喝止,在經過昨夜許多人目睹壯漢斧頭一劈就把比人大上兩到三倍的人魚劈飛後,所有人都很聽從壯漢的指令。
在船上的人坐滿三分之二的時候,有人從上方樓層跳至船上,穩穩落在這艘鏢釣船的鏢台上,是個身穿灰綠色斗篷滿臉怒容的夜人少年,接著隨手一把刀就抹在坐在最靠近船邊的一個男大生脖子上,頓時血噴灑周遭人的臉,旁邊的女性尖叫起來,馬上被夜人少年砍了一刀在臉頰上,傷痕瞬間展露出血色的牙齒與牙齦,女性痛得飆出淚來,摀著臉腿軟在船上,而許多人同時爭著想逃回岸上,要不是有瓊穩著,早就翻船了。
瓊很討厭血,但是來的是祂同族的人,祂不知該幫哪一方,所以只能先晃晃船身讓夜人少年揮刀準頭失準。而優先讓其他人上船的壯漢連忙一大步跳到船上,緊接著就對夜人少年揮拳。
夜人少年慌忙閃躲,無暇再攻擊人,但他口中憤憤地大喊:「騙子!高牆人全是該死的騙子!我要為我們的兄弟報仇!」
很快的船上只剩壯漢在試圖制伏夜人少年,傷者被移到旁邊,由雅荷幫被割嘴的女性做傷口處置,至於被割喉的男大生已經斷氣了。因為船的空間不夠,沒人敢衝上船幫手,怕影響壯漢伸展拳腳,同時也怕被壯漢一拳打中,於是昨晚站在第一線的青年壯丁自主在岸邊形成圍捕之勢,等夜人少年一被趕上岸就進行圍毆。
斯諾也是一開始優先讓別人上船,所以一直站在岸邊,本來和曼切及榊影在悄悄商量上岸後要去哪裡找他們要找的東西,才轉頭就發生慘案,但對於夜人少年喊的話語令他覺得是個真相突破口,他瞄了一眼老人的神情,仍什麼都看不出,便直接對夜人少年喊話:「你說誰騙了你?騙了你什麼?」
「那個頭髮螢綠一臉渾蛋的高牆人跑來跟我們的王說要一起把美人魚族殺退,讓牠們不敢老在岸邊徘徊吃人啊!結果昨天的戰役根本只有我們夜人族在打!你們高牆人呢?聽說打完美人魚卵還通通不見了!」
夜人少年氣憤地大吼,但他答話分神之際,被壯漢迅速制伏,怒得他也對斯諾大叫:「你也是騙子!混蛋大騙子!」
斯諾聽到夜人少年詳細的說明,倒是覺得少年挺可愛的,所以友善地對他笑一笑,接著轉頭對大家說:「那孩子說的螢綠色頭髮的人應該是遊戲主辦的人,經過昨晚大家是否也感受到我們被人做為了餌?」
雅荷皺著眉:「我也很好奇那些螢光染劑是怎麼回事?像是被人作了記號。」
斯諾簡略的說明,之後望向老人:「您怎麼看?以您對遺跡大陸的瞭解。」
老人苦笑,正當他要說什麼時,忽地一排箭矢射向壯漢,壯漢察覺時已經遲了,只來得及護住要害,被射得栽倒,差點摔下船,而夜人少年則趁機逃回同伴身邊。
壯漢被扶去治療,而斯諾正想找回剛剛的話題,樓上傳來另一個少年的聲音:「你們不知道螢綠髮的那個人嗎?」
「我們並不清楚,如果你清楚的話,還煩請你多告訴我們一些,我們也想找他算帳。」現在站離船最近的斯諾對樓上的少年大聲說道:「同樣被騙,在下非常理解你們的感受。」
剛剛說話的少年沒說什麼,只有先前砍人的少年的聲音不斷堅持喊著高牆人不可信,不過也傳來了少年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少年們討論完後,才告訴眾人關於螢綠髮的人的資訊,但實際上少年們也知道不多,是從大人口中轉述,只說明這名男子約二十來歲,身材一般,流裡流氣,特別愛說話,說得天花亂墜,但因為平常與他們夜人有貿易關係,且交流良好,所以才與之合作,哪知竟然被背叛了。
這時眾參賽者們則產生了意見紛歧,有人感到同仇敵愾,也想去找主辦方算帳;有人覺得夜人會亂殺人很可怕,應該避而遠之;有人不覺得一定要報復,首要應該是回牆內控告遊戲主辦。
一時間場面七嘴八舌毫無共識,而夜人少年們也沒展現任何要做什麼的意圖,好像他們一時腦熱就衝過來想殺人洩恨,結果突然發現有可能殺錯人了,展現出一種尷尬又懷疑的不確定感,像在想觀察高牆人最後的結論,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這時曼切跑向前,直接跳上船,對樓上喊道:「走!一起去宰了他!」
這嚇得榊影和斯諾也趕緊上了船,而參賽者們也緊張起來,勸他們趕快離開船,免得再被箭射。
五個夜人少年們的確有三個是拿箭瞄準他們的,尚未發射:「這是合作?但是王已經說要把所有的高牆人驅逐出境。」
這引起眾人一陣譁然,也有人在夜人少年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嗤之以鼻,覺得夜人不自量力。
「那起碼先讓我們合力修理害我們如此悽慘的主謀者,合作不是比較好嗎?我們牆內人還比較瞭解牆內人。」曼切繼續勸說。
「那你跟我們的王說。」
「沒問題,那就麻煩你帶個路……」
曼切話未說完,五個少年便一起跳下來,落至船上。
嗡嗚──
其中一位夜人少年吹起一個較小上一號的鳥骨笛子。
就在所有人都被夜人少年們的舉動嚇到時,夜人少年一刀把綁船的繩子砍掉,這時水裡靠近了巨大的身影,將船頂了一下。
嗡嗚──
那是從水底船來猶如汽笛的巨響,跟先前夜人吹鳥骨笛的聲音相比簡直是宏亮到水面都產生微微振波。
一張灰色的臉從水底浮現,嚇得岸邊所有人倉皇竄逃,只有幾個壯丁跟隨壯漢嚴陣以待。牠僅從水底露出半身,又是人型的海底怪物,但不同人魚的美貌,牠頭上有著如鹿角般的珊瑚叢冠,額上有著噴氣孔,眼大如鯨,白鬚如長髮,渾身佈滿鱗片與鰭蹼,腹米黃色,背部青灰帶有星點與橫紋,體型是人魚的兩倍大。
此海底怪物發出嗡嗚的鳴叫,如長髮的白鬚勾住船便依著夜人少年的比劃向前游動,很快的海怪與船便消失在眾人眼中,留下發現再也沒有離開手段的憤怒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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