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怕黑色曼切說話過於精簡,榊影幫她說明:「成功率低沒關係,我們想試試看。」看來是再回應不久前神靈所說成功率不大的問題。
神靈的聲音七嘴八舌,包圍著他們。
「代價很大。」
「恐怕會成為無靈空殼,精神損壞,甚至死亡。」
「無法恢復正常人,只有精神損壞已是最好的狀況。」
聲音們繼續持著反對意見,一直抱有希望而堅持的兩個孩子在神木神靈的勸說下漸漸失去了希望。
「比起治好靈潰,還不如尋找同樣是靈潰的孩子。」
「找到同伴,共創不會讓靈潰難以生存的環境。」
簡直就像在說靈潰已是一種不同於人類的生物,孩子們沮喪地謝過神木神靈,並把帶來的和平特產星漠酒作為謝禮。
三人回頭走去找吃宵夜的夜人們,斯諾路上本來還做好了被曼切囉唆偷聽無恥的心理準備,結果黑色的曼切顏色淡掉後,又變成了無色女孩。
本來還想跟兩人討論神靈所言真偽的斯諾頓時和榊影一起擔任了保姆,沒有緊緊抓好曼切的手,她就會一溜煙去抓五顏六色的怪生物,剛才真的被她抓了一隻閃著光芒的黃色大蛾,翅膀花紋如眼,在夜裡看起來像極了藏在黑暗中的大型野獸,本來兩人都是嚇的一身冷汗的,才追過去,曼切已經手包著燈蛾蹦回來,像手心裡藏著一盞小燈了。
但也多虧了無色的曼切,本來沮喪的榊影也沒空難過了。
「叔叔,送給你,恭喜你康復了!」無色曼切獻寶似地捧著燈蛾給斯諾。
斯諾汗顏,他實在不想收下一隻蟲,於是一臉正經地教誨女孩生命的可貴,應該立刻馬上放那隻蟲自由。
無色曼切只好忍痛不捨地放生了寶物,還殷殷切切地盯著燈蛾,一副很想再抓回來,但努力忍耐的模樣。
榊影倒是很習慣地摸摸曼切的腦袋,讚揚她。同時因為無色曼切的話語又注意了斯諾的傷口,訝異道:「固定板怎麼不見了?」
斯諾隨口解釋:「已經好了,不用了。」
「怎麼可以!」榊影靠近一看:「欸?樹枝也不見了?」
但畢竟繃帶上也只有乾掉的血跡,沒有拔樹枝會大噴血的常理情況,所以榊影有些百思不解,甚至忍不住喃喃:「應該不至於消化掉吧。」
「嗯,對,消化掉了。」斯諾擺擺手,一副不要再糾結這問題的樣子:「都已經好了,不用管它。」
榊影徹底傻眼無語。
無色曼切仍舊不死心地繼續到處跑,連緊牽著她的榊影都被拖走,她這次改撿亮晶晶的小石頭要作為康復禮物,斯諾也只能無奈地隨便收下了,免得女孩繼續折騰下去。
其實斯諾對這種莫名其妙家庭式的氛圍有些不耐煩,但也不好意思讓兩個孩子發現他這麼想,只好動作緩慢的配合著,一路往夜人們生火的地方走。
咻!——
破風聲飛來,斯諾連忙把兩個孩子塞進樹叢裡,不過即便他也趕緊蹲身,襲來的三支箭矢中有已兩支插在他肩背上。少年與女孩也十分配合,並沒有因緊張而出聲,榊影按著曼切低伏在樹叢中,擔憂望著老在掛彩的成年人,而無色的曼切盯著黑暗的某處齜牙咧嘴,像隻發現敵人的幼獸。
怒吼般的人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在三人驚嚇不知往哪個方向可以逃時已經被手持長鎗一身黑甲的夜人們包圍,斯諾想護住兩個孩子,但包圍他們的長鎗突刺而來,昏暗中只稍微看到夜人白色的臉,以及閃著寒光的鎗,他只躲過正面的刺擊側腰就被扎中,接著被狠踹傷口,踹倒在地後,肩膀被補了一鎗釘在地上。
他甚至來不及感慨應該事先把瓊從她老爸身邊召來, 只用餘光看到少年和女孩也被制伏在地,不曉得是否有受傷,只聽呼吸聲的話,除了十分急促外,倒沒有異常。
「孩子抓起來,成年人殺掉!」嘹亮如歌的女聲傳來。
「等……」斯諾才喊了一個字,就被人一刀砍下腦袋,完全來不及表明他們是來談合作的。
兩個孩子被壓制在地,根本看不清楚四周,幸運的是夜人對小孩比較溫柔,除了壓在地上很痛外,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但是在只能聽聲音了解周遭的狀況下,對他們來說十分可怕,尤其是在聽到殺掉後,與他們同行的大人喊了一聲就沒再出聲了,只聽到彷彿母親在廚房剁肉的聲音,接著有什麼濺過來,濃厚的血腥味撲鼻。
榊影已經驚恐地發不出聲,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壓抑恐懼到屏息。這幾天他一直經歷他人死亡,但美人魚那時他是跟眾人在一起,最多就見到有人斷手斷腳,是隔日才看到不認識的人的屍體,而現在他們被人攻擊,幾分鐘前還說話的同伴似乎被殺了,而他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輪到自己。
無色曼切也很害怕,她徒勞無功地對抓她的人發出威嚇聲,並試圖想咬抓住她的人來逃脫,但一直都沒成功。
接著兩個孩子手被背在身後綑綁後,才被人拉起,在他們面前是一群夜人,與夜人中心發號司令的夜人女子,女子看不出年歲,頭戴紅冠,冰肌玉膚,紅眸如火中含冰,容貌絕美如同美人魚造型人身的美人標準,氣質猶如與生俱來的王者,她自稱冠下:「冠下知道你們是來談合作的,瓊拔已都告訴冠下,但很遺憾,本族已決定與高牆人決戰,從現在開始本族見高牆人,見一個殺一個。不過諒你們還只是孩子,只要你們安份,好好配合,會放你們回高牆,由你們帶話給高牆人。」
榊影望著夜人首領,不敢看旁邊的一片血紅,怕自己會吐出來,但他也不敢直視夜人首領那對肅穆威嚴又帶有殺氣的眼眸,只能害怕地眼神游移。
而曼切望向她之前一直覺得很好吃的叔叔,就像一罐美味的糖果罐,但現在情景就像她的糖果罐被人打翻了,糖果灑了一地還融化,全部都不能吃了。甚至連人死掉後該會出現的鬼魂糖渣都沒有。曼切大受打擊,眼淚就大顆大顆掉下來了,接著就嚎啕大哭。
夜人首領也發現有個孩子沒在聽她說話只顧著哭了,眉頭蹙起,榊影見狀嚇得用肩膀撞撞曼切:「噓,噓,別哭啊,你、你還是切換一下吧......」
聽榊影跟她說話,曼切還是有努力停止哭泣的,她微微打嗝,又看看周遭包圍他們的夜人群,瞧來瞧去,覺得其他人都缺乏叔叔那種特別特別濃郁香甜的黑色情緒,想到難得遇到特別好吃的糖果罐就這樣沒有了,她吸著鼻子又是悲從中來。
「風拔,弄暈她。」夜人首領吩咐道。
制住曼切的男子單手掏出一棵藥草,單手捏碎揉開後就直接摀住曼切口鼻,五秒後曼切便昏了過去,比榊影替她求情的時間還快。
之後夜人們扛著昏迷的女孩,以及推著被綑綁的少年,往他們村落的方向歸返。至於遭斷頭的斯諾屍體被遺棄在原地,而首級被其中一個夜人提領著帶走了。
ns 18.68.41.177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