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度通過昏暗的岩壁迷宮,又是一陣無限跟尋前方光源的麻痺感,等到他們走到碰壁時,才像催眠忽然被驚醒地回過神,發現只剩他們兩人,而他們跟尋的光源是岩壁上有個人造的門,門上有個小窗口透出光線。
榊影驚訝地左顧右盼,一起走的同伴竟然不知何時完全不知道走哪去了,路上也看不到記號,走了一圈怕更加迷失方向,只好走回有光的門,撿塊石頭在門邊附近刻上了記號,並寫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一字。
然後榊影深吸一口氣,牽著無色的曼切悄聲推門進入房間。
房間之中有個螢綠髮的痞樣男子倚在牆邊抽著菸,一副正在等他們的模樣,榊影正想趕快逃走,男子便說話了。
「唷,我兩位可愛的小夥伴終於來了。」螢綠髮男子一臉高興地說:「歡迎,你們可以稱我為玦。」
榊影驚恐的發現,自動關上的門打不開了,現在只有他自己和曼切小朋友,而且前面的大人看起來非常不懷好意,他趕緊左顧右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而曼切則是單手在玩她手上一顆葉子包起來的球,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拿著這個,沒什麼彈性,不能拍。
玦發覺兩個小孩都沒在聽他說話,有些火大,不過他一發怒還沒說什麼時,曼切就馬上看向他了,一副她剛才完全沒有分心的乖巧模樣:「有!什麼事!」
玦這才高興起來:「七離的小朋友們,是我讓你們過來的。」這次他一提到七離兩個字時,榊影的注意力就馬上集中過來。
「你們肯定去過了堡壘神木吧,他們稱之為靈潰,嘛,神木畢竟是木頭腦袋,沒辦法組織太高深的詞彙,要記好啊,正確名字應該為七色解離,簡稱七離。」玦滔滔不絕地說,活像是好不容易有了聽眾:「知道解離性人格障礙嗎?俗稱多重人格,我們的狀況就跟這個有些類似,但不同的是我們最多只會解離出七個人格,因此而命名。非主人格的人格身上會帶有顏色,像我就是綠色。」
榊影忍不住看了看無色的曼切,有點訝異,這樣說來難道無色的曼切才是主人格?他一直以為紫色的曼切才是,這樣說來,其實曼切本質上來說算是女孩子了?
榊影這才想通難怪曼切的女性人格比較多,只是近期只有一兩個肯出來,可能是覺得遺跡大陸環境不好?
玦大概太久沒能跟別人說這些,加上兩個孩子一臉茫然,所以繼續興高采烈地拼命說:「我有個品味落伍的朋友,特別喜歡戰前西方的古玩意,用那叫什麼……,七什麼罪的?用那個幫七個人格各自命名,我是不記得那些名字有哪些啦,只記得黑色的人格被叫做饕餮,這超拗口的詞真多虧我朋友老在唸,唸得我都記下來了。嘛,我本來不是要介紹這個的,怎麼講到這來?」
玦拍腦袋:「哦對,是要說黑色人格我現在都習慣叫他饕餮了。總之,我們七離人與一般精神患者最大不同處,就是只有饕餮是我們自身解離出來的人格,其他的人格都是搶來的!」
「蛤?」榊影大吃一驚,而曼切呈現一種有聽沒有懂的茫然狀態。
玦呵呵兩聲,繼續說:「饕餮是主人格的另一面,也可以說是潛意識,饕餮可以獨立出現,也可以附帶顯現,像是這樣。」
說著玦身上的綠色氣息漸減,黑色氣息隱約泄漏而出,漸漸增濃,猶如水中滴墨一般擴散開來,向榊影蔓延而去。
榊影嚇一跳,向後退縮,但背後已是牆壁,旁邊忽然也冒出黑色氣息,逼開了玦的黑氣。
身上飄出黑色氣焰的曼切手插著腰:「不可以欺負榊影哥哥!」
「不錯嘛,」玦鼓掌:「饕餮已經控制的不錯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七離人之間通常無法互相吞食,我們只能吞食人或鬼的人格,或是也有人認為是吞食靈魂,因為被吞食的鬼會消失,而人會痴呆只殘留本能。」
榊影愣了一下,說起痴呆,他想起前幾天在博物館淹水之後,有個金髮女士莫名其妙變得十分呆滯,就像靈魂被抽走一般:「難道之前那位女士是被『吞食』的?」
「賓果——答對了!」玦打了個響指。
榊影心想果然,但又是一愣,玦是怎麼知道他說的女士是哪位?因為是主辦方的人,有在暗中觀察他們嗎?
「在我建造的精神場中只能出現主人格,所以你們是最擁有主權的人格。雖然都是有資質的孩子,但都還沒掌握七離的能力,最好還是需要同伴來協助你們。」玦一邊翻找他的口袋,一邊比了比曼切:「哈,像你完全不懂主人格的支配權,恐怕是通路都沒開啟吧?如果你通路開啟的話,就不會覺得有另一群人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用你的身體做你不知道的事,主人格是可以握有絕對的支配權!」
曼切依舊有聽沒有懂的歪頭看玦,玦實在覺得這小孩很棘手,所以還是改看榊影:「至於你雖然通路也沒開啟,但你的支配力已開始運作了,很有天賦啊。」
榊影傻眼,小聲地說:「我、我不是......」
「別自欺欺人了,小鬼,雖然你們無法跟你們的其他人格直接溝通,但不可能無所發覺吧?你一直用主人格的主控權壓抑他們,也確實壓住了,不過你一直沒有『進食』,饕餮很快就會大爆發哦。」
榊影的表情瞬間刷白。
「雖然我們的精神力比一般人強,可以影響別人對我們的認知,因此平常不容易被人發現,但這種疾病在少部分醫院稍微知曉,不久之後會漸漸浮上檯面,而我們的症狀目前無藥可醫,很快我們的生存空間就會被壓迫。我們最好團結一致,你們都不會想被送到精神病院吧?」玦終於從他的口袋掏出一個小戒指,像是小型的手環機,按一下戒指投映出名片圖像。
玦向兩個孩子發出邀請:「先掃描一下吧,存進環機裡,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就跟我聯絡,有任何病症上的問題就打過來,問我就對了!」
曼切這次倒沒太多問題就照做了,但與其說她這次聽話,不如說她因為擅長玩手環機,所以很順手就完成了。榊影還半信半疑,在猶豫間,另一頭的門被打開了,玦瞬間捏掉戒指,藏在手心,若無其事地笑著看向進來戴著面具的男人。
「喲,N老大。」
「嗨,狄肯,原來你在這啊。」N的聲音很愉悅:「你在幹嗎呢?找來了兩個可愛小朋友?」
「噢,沒什麼。」匿名為玦的狄肯乾笑。
「小朋友真的很可愛呢。」N看著曼切,又看看榊影:「你們來這做什麼呢?」
「來探險!」曼切說。
「呃,剛好路過。」榊影說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爛的答案,說完非常後悔。
「對我這麼有戒心我好傷心喔,不過也是啦,畢竟我帶著面具。」N說著,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看,我不是什麼壞人吧。」
榊影睜大眼,表情變得有些驚喜:「啊,是......竟然是您,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本人!」他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這個大明星,且對他印象極好。
一直只看動漫卡通的曼切倒是滿頭問號。
「其實我也是來探險的。」N向曼切眨眨眼:「這裡意外有些危險呢,要一起走嗎?」
「好、好啊。」雖然不清楚怎麼會這麼巧在這裡遇上偶像,但榊影腦中已經腦補了偶像坐了私人遊艇來附近看海的渡假小劇場,他望著螢幕中的大明星真實出現在眼前,內心忍不住有些小澎湃。
「叔叔害怕自己一個人走嗎?」曼切露出笑臉:「不要怕喔,我們會陪著你唷。」
「不會啦,恩銘先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榊影糾正曼切。撇開遇上偶像不說,此刻能跟成年人一起走,令他安心不少,不久前只有他帶著曼切要自立自強的狀況令他壓力好大。
「原來是這樣啊。」對於榊影的解釋,曼切向來沒有異議就接受了。
於是三人就和諧地離開了房間,沒有注意到留在房裡的狄肯默默地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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