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
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W2KFKhKu
講到粥，你想起什麼？
我腦海裡冒起我不是和父母在寒冬光顧粥店，氤氳底下喊著例牌的魚片粥、狀元粥、皮蛋秀肉粥，一碟炸兩、一份牛脷酥、油炸鬼的回憶，而是外傭姐姐在我病得有氣無力時熬粥一碗魚粥。
「要不想粥黏著鍋底燒焦了，把瓦匙加進去煮就好了。」我披著厚外套，吸吸鼻子聽阿姨講鮮，心裡更悶。
人在異鄉，不曾想家，就惟獨病時想起這麼一碗魚粥。
作為水上人，我爸跟我對於魚的料理很有要求，那一碗病來入口的魚粥處理可煩了！魚先要煎香、煎熟，再去骨拆肉。同一個煎魚的鍋用來熬粥，米爆花了，魚肉再回鍋，鮮味和口感才不失。
我抱著肚子，更是難受趴在書桌上。室友適時敲門「我帶了粥來。」晃晃手上的外賣袋，招我出房間走動走動。我滿心感激拆開來，覺得自己更愛室友了！不但陪我跑診所，又帶外賣給我！只是粥一撈起來，米粒順水流下，仍然禁不住失望。
於亞洲國家，處處粥水煮法不同，香港的粥香綿不見米粒，台式粥跟潮洲粥一樣米粒分明（所以我覺得像湯飯多於粥）。味覺與口感不單單是忠誠，亦是慰藉！並不是我挑剔，而是你懂得那種心情嗎？在病弱時，鐵人也巴望有所依靠，不用父母管的孩子也想要人呵護，所以外傭姐姐用綿滑鮮甜的粥掩飾藥丸哄我吃下的往昔成為了我以後生病最大我慰藉，哪怕人走了，只要有那麼一碗粥，心仍暖。
好過來以後，我推算大概是外邊餐廳用油不佳，害我腸胃不適，於是買了一個可以煮粥的電飯鍋。托賴，自從自己煮飯以後，我都沒有生病過。當然，室友也健康。倒是深冬時候，同行交流的同學H大概是跟他們去溜冰時冷病了。大家也忙著做論文、溫習的時間，我一個人獨佔宿舍，做飯喘口氣，想起同學H了。
「欸，走得動嗎？」
「走走也好，睡了好久。」
「晚上上來吃飯，我煮了雞粥。」
為什麼不是魚粥？麻煩呀！雞斬件、洗洗再醃，加薑絲倒進去米水裡，按個煮粥制就可以。誰要給自己添麻煩？而題外話電飯鍋煮粥，煮得出我喜歡的口感。
到同學上來時，飯廳已是一室香氣。
「我懶，只焯了菜跟雞粥，你多吃點雞。」說罷就幫同學H盛了滿滿一碗。薑辛暖和了胃，雞不夠鮮，鹽也下不夠，我略為不滿舔舔唇，又問：「你會想要豉油嗎？」
同學H搖搖頭，靠著牆雙手捧著碗，從鼻間哼了聲似是感動又是難過的聲音，忽然我又想起了外傭姐姐，想起心裡一直藏著的疑問：到底是誰教外傭姐姐熬這粥的？想起我為了生病而委屈得紅著眼時，是誰耐著性子哄我多吃點，輕撫著那份不安與委屈。我想我大概懂同學H那聲哼聲夾雜的感情。
「明天再煮你吃吧！」
「謝謝你。」
「傻瓜，我只是按個制，室友才是炒菜那個！」我哈哈笑起來，再用空碗倒了碗粥放涼給同學H「今天就將就一下，吃完回去吃個藥，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ns 15.158.61.4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