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番外章：臘八（上）

小兒呼曰臘八粥，嗷嗷饑冬慰饑足；
粟米黍豆細相和，翻笑菽粥腥羶足。

臘八節，大辰重要節日之一，也是迎接新年前序幕。

　　每家每戶在這日，忙著祈福、祭祖，煮著甜甜臘八粥，粥香四溢在街頭巷尾。

　　這天也是顧家小公子：顧行之生辰。

　　顧行之一早就隨著各位哥哥們入祖祠祭拜，再入皇宮與皇上、皇后一同過節、用膳。

　　膳後，與兄長、皇子們在校場跑馬、比試、射箭，踢蹴鞠，好不開心。

　　過午後，顧家眾人離開皇宮，顧行之獨自一人坐在行云院廊下鞦韆，輕輕擺盪著。

　　萬里晴空，蒼穹些許白雲飄過，雖有著豔陽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今日似是特別寒冷。

　　顧家小公子白裡透紅的臉頰，有著少許哀愁，他的愛人不在身旁。他的愛人身為皇子，在這年末需代替皇上，前去封地慰勞地方官員、查看民情。

　　昨日收到云宿寄回來的家書，似在秦州擔擱，今日是趕不回來過節了。

　　「唉。」顧行之輕嘆了口氣，明知是無可奈何，卻又忍不住心中失落。

　　雖明白是因公事誤了歸期，可相識這麼多年以來，還是頭一次生辰兩人無法一起度過，說不難過是假。

　　「主子，主子！」清風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奔入行云院。

　　看著侍從笑得燦爛，顧行之心中就更是有一股不悅之氣無處發，不免腹誹著。

　　這人是多不會察顏觀色！

　　「主子，街道很是熱鬧。」

　　「嗯。」顧行之不以為意應了一聲，又輕盪著鞦韆。「今日臘八，當然熱鬧。」

　　「主子，出去看看？」

　　「不去。」沒有愛人在身旁，再熱鬧都提不起顧行之的興趣。

　　「去吧！」清風輕扯著自家主子衣袖，求著。「出去看看吧！真的很不一樣。」

　　看著清風一臉期待，語帶哀求，一付多想去湊那熱鬧。顧行之扯了一下唇角，下了鞦韆。「行，陪你去看。」

　　清風裂笑著嘴，跟在主子身後，半走半跳的跟著。

　　今日顧行之一身月白色，圓領寬袖暗紋長袍，襯得身形更要優美修長，鴉色長髮半束起，翩翩美公子。

　　踏出鎮北侯府，一名小童歡快跳著來到身旁，拉起顧行之白如玉脂的手，用著可愛童音說著。「小公子，跟我來。」

　　顧行之沒拒絕，揚著笑任由小童牽著，穿過侯府對面小巷來到主街，街道與平日相比擁擠許多，攤販林立，各式南北雜貨、稀奇古怪的西域物件、飾品，琳瑯滿目。

　　看著這繁華景色，讓顧行之略有的失落情緒，隨著百姓們臉上歡笑而好了許多。

　　「小公子，您往前走，一直走，一定要走到城門口哦！」小童放開手，用著稚嫩聲音，提醒著。

　　「為何？」

　　小童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輕推著顧行之，催著。「走吧！就向前走，一直走，一定要一直走到城門口。」

　　顧行之微蹙著眉，雖有著不明，但看著小童眉開眼笑，對自己揮手道別的模樣，也只有順著他的意朝正城門口方向走去，沿路上不論是商販、遊街百姓，在他經過時，都不停朝他道賀。

　　「小公子，生辰快樂。」

　　「小公子，臘八節平安。」

　　「願小公子事事如意。」

　　接受著一路道賀，沮喪已一掃而空，甜美笑容隨著歡樂氣氛，洋溢在顧行之那張絕世美顏上。

　　心裡想著，這些兄長們可真是會哄人。

　　在快接近正城門口時，除了道賀外，又多了一盒盒、一串串的糖球、糕點送到手上。

　　「小公子，願一生甜蜜。」

　　「祝小公子，一世幸福。」

　　收了一籮筐的甜食，此時顧行之顯得有些茫然，他那些兄長花樣也忒多，竟動用半個城的百姓，只為祝賀自己生辰。

　　走出城門，在前方不遠處，停著一匹灰白色十分眼熟的駿馬。顧行之征楞住，還未回過神就聽見身邊一陣陣驚呼聲。

　　「快看！快看！」

　　「天啊！那是哪家公子！長得真是俊俏。」

　　姑娘們一人一句稱讚，讓顧行之也好奇回身，抬眸望去。

　　一抹淡藍色隨風飄著，高束長髮跟著下滑速度，盪在身後，五官分明、俊秀，靈動雙眸如星辰閃爍，深深梨渦，伴齒間微翹，順著滑繩，由城門高樓而下。

　　陌上雲煙，清風拂衣，不染塵俗。

　　人們都稱顧行之宛如天上謫仙，可此時在他眼中，突如出現的云宿，更像是天神下凡。

　　隨著下行距離越近，云宿臉上笑容更甚，他正朝著他的光而去。

　　「云......」

　　驚喜的顧行之還未將話說完，他的愛人已一個落地，又一把摟住自己腰間，朝他懷裡帶。

　　一踏。

　　一蹬。

　　一躍。

　　手中竹籃因不穩從顧行之手中滑落，翻倒在地，而自己已隨著愛人跳坐上馬背。

「駕！」云宿雙腳一夾，灰白王馬快速朝前方奔馳。

　　「你怎麼回來了！」看著愛人無預警出現，顧行之緊緊抱住云宿腰間，又驚又喜。

　　「太想你了。我從秦州沒日沒夜趕了兩天，還好趕上了。」云宿一手拉著馬繩，一手將人擁近，低頭在愛人額間親吻。

　　「我也好想你。」顧行之將人抱得更緊，深怕是場夢，貼在結實胸膛，感受著強又有力的心跳聲。「剛那都是你安排的？」

　　「嗯。」云宿得意揚著唇。「驚喜嗎？」

　　顧行之小臉泛著紅，埋在胸口蹭著。「驚喜，但我好喜歡。」

　　「驚喜可不止這個。」

　　「還有？」顧行之抬起頭，看著頜線分明的側顏，訝異著。

　　「當然，今日可是我的長寧生辰。」

　　顧行之眼中滿是甜蜜，仰起頭與低下的唇瓣相觸。溫熱的唇填滿了寒冷，帶走微薄唇上的涼，雖為深冬，卻讓兩人擁著熱。

　　灰白王馬沿著官道，轉向小路，入了泉山範圍，西落夕陽在左前遠處，霞光映著紅，將略白草地染出片片金黃，暈著溫柔。

　　王馬慢下蹄，顧行之滿足倚靠在云宿懷裡，絨絨長髮隨著貼在愛人頸窩中，擾動著情欲，云宿微側著頭，輕吻著髮，皆是珍愛。

　　「你說的驚喜在泉山？」

　　泉山是顧氏產業，除了一坐溫泉別莊，與幾座野泉外，皆是林木。顧行之倒是好奇，他的愛人能在這除了景色外，無他的山裡，變出怎樣的驚喜。

　　云宿也頗有神秘笑了一下。「到時你就知曉了。」

　　兩人漫行到別莊，天空已全然暗下，夜空如白日晴朗，繁星伴著彎月，在寧靜中顯得更加明亮。

　　云宿入了別莊，將事先準備好的食盒提出，揹上弓與箭袋，牽起站在莊門口等著的愛人。「走吧，我們上山。」

　　對於云宿身上那把長弓，顧行之明顯不解。「我們現在是要上山野獵？」

　　「都說了是驚喜。」云宿笑著不理會他的疑惑，牽著人朝山頂走。

　　兩人十指交握，並著肩，夜風吹撫，微動青絲，別有一番深情，兩人隨著小石道走著，四周幽暗，只有弱弱冬蟲細碎叫著。

　　距山頂還有一小段距離，云宿停下腳步。他卸下肩上的長弓，取出包著油布的箭矢。「長寧，火折子。」

　　對於云宿突如動作，顧行之微征片刻，取出腰封中火折子，替箭首上油包點燃。

　　火光明亮圍成了圈，云宿架上箭，拉滿弓，將角度微微向上，原本四周光源隨著鬆弦，在暗夜中滑出一道火紅的弧。

　　火箭精準射落山頂那座高塔火盆，盆中升起光亮，同時無數道如火流星般的碎火，順著事先拉搭好的綿線朝四處散去，點燃藏在林中燈籠。

　　原本漆黑林道瞬間亮起各式各樣，五彩繽紛的彩燈，黑夜退去，只見盞盏風華。

　　「好美。」顧行之桃花眸被彩燈映得無比光亮，臉上喜悅如春時花開的美好。

　　云宿放下長弓，從他身後摟擁住，輕磨在細柔帶著香氣的髮絲上。「喜歡嗎？」

　　「嗯。」被眼前彩燈迷了眼，每盞燈上都繪上曾經過往，顧行之感動著，歡喜地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激動，只能頻點著首回應著。

　　云宿將人轉向自己，一把將人抱起，提起落在一旁的食盒繼續朝上走。

　　坐在愛人臂彎上，顧行之環著他的頸處，問著。「何時開始準備的？」

　　「三、四個月前就開始籌備。」但想到途中被派至秦州，云宿不免輕嘆。「只不過後來去了封地，無法親自佈置，這些都是小四和清風幫得忙。」

　　聽見自己侍從也參與，訝然著。「清風也知道？」想起那時不停催促自己出門，原來是這個原因。

　　又想到自己竟被瞞在鼓裡又有些不悅。「清風那個臭小子，還記不記得誰才是他主子！」

　　「呵。」云宿輕笑了一聲。「如早同你說，哪還有驚喜，還是長寧不喜歡這樣的驚喜？」

　　「喜歡。」顧行之垂下頭，磨蹭著愛人。「太喜歡了，謝謝你，云宿。」

　　云宿笑得俊朗，抱著愛人到達山頂，眼前又是意外之景，顧行之詫然呆看住。

　　剛那一箭所產生的流火，也正好落在堆疊好的木堆中，熊熊篝火將四周照得通明，沒想到他的云宿，箭術已達到如此高超境界。

　　看見顧行之眼中皆是訝色，云宿心中更是得意，將人抱放在早已準備好的厚毛氈上。

　　「如何？我這徒弟沒丟了長寧先生的臉吧。」自個兒也坐在他的身側，自傲笑著。

　　顧行之甚是滿意，頷首。「不錯。都快追上大辰第一神射手的程度。」

　　得到愛人稱讚，云宿笑容堆滿著臉。「你餓嗎？」將食盒一一攤開擺放在前方處，盒中滿滿都是各式糖球及糕點。「這些都是我從秦州收羅回來的，嚐嚐。」

　　愛吃甜的顧行之，看著琳琅滿目的糕點，一時不知該如何挑選，猶豫了半天才拾起一塊如冬日霜花的細白糕點，嚐了一口，微涼帶著甜味的口感在嘴中散開，如春日融雪般細滑。

　　「真好吃。」他將手中那塊霜花糕遞到愛人嘴邊。「你也吃。」

　　云宿唇角含笑，未咬那口糕點，側靠在顧行之耳畔，低喃著。「我想吃你。」

　　映著火光的桃花眸，略略睜大、垂目，濃密修長的睫毛遮住羞澀，耳根泛上紅潮，又想起先前未準備妥當的疼痛，眉頭皺著，嬌嗔著。

　　「疼。」

　　「不讓你疼。」云宿微退開，從腰封取出一只銀白色小盒。

　　見到小盒，顧行之眉心皺得更緊，倏地抓住云宿拿住小盒手腕，臉色略僵，問著。「你一直帶著？」

　　見愛人頷首，心中那股妒火悶燃著，抬手想掐住他的脖頸，卻又捨不得出力，順勢將人壓倒在毛氈上，俯下身，青絲落在側，遮住了光，卻遮不住那對會說話眼眸的亮。

　　兩人距離極近，氣息交互糾纏。「這三個月一直都帶著？」問出得話，有著細不可查的顫抖。

　　云宿享受著那股清杉雪松的氣息逼近，臉上無絲毫慌亂，依然掛著淡笑，抬眸看著令人為之著迷的眼眸帶著慌，緩緩點頭。

　　這無聲回應，打翻顧行之心中那股醋勁，搭在脖上的手想出力卻又停住，紅潤的臉頰瞬間失了血色。

　　「你想與人偷歡？」問出這話時，顧行之都感覺到自己從腳底升起的涼意。

　　「是。」

　　瞬間那雙美眸變得狠毒，又軟了下來，低垂眼簾，將水潤紅唇咬得一陣白一陣紅。

　　他想發怒，他想質問有了自己為何還想同他人偷歡，可他退怯，因為他的愛人是大辰五皇子。

　　皇家三妻四妾屬正常，如云宿真要娶，又該如何阻止，他總歸無法給他的愛人一個後。

　　「唉。」云宿看著那張絕美容顏，表情極為精彩，略為戲謔的嘆著口氣說。「可我的偷歡人沒來，我痴痴等了三個月，夜夜孤枕難眠。」

　　心頭一征，顧行之抬眸，看著身下人一臉遺憾，似明白自己會錯了意，羞赧地眨動眼眸，微張開口卻無言。

　　云宿續說著。「三個月啊！我在信上明示暗示著，可我的偷歡人都沒回應，留我一人榻上空虛，深夜淒涼。」

　　「我......」顧行之不是沒想過要去秦州，卻又擔心會擔誤到云宿處理正事，才遲遲未回應。

　　不再打算繼續逗弄愛人，云宿抬手穿過顧行之脖後髮絲，輕將人俯壓下身，讓愛人埋在自己頸窩處，低磁聲線如一把勾，輕撩撥動著。

　　「我只有你一個。」轉側過臉，輕磨細蹭著。「長寧，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埋在竹葉清香中，顧行之也喃喃回應。「我也是，好想好想你。」

　　「長寧，我想，給我。」云宿的聲音低吟，卻如平靜湖水落下一石，激起一圈圈漣漪。

作者說：

臘月初八是顧小侯爺生辰，

祝我兒長寧，平安喜樂、無病無痛。

下一章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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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章：臘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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