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談到深夜,見時候不早,便是各自休息。趙玖豐卻因舊地重遊,思緒迭起,整晚輾轉反側,一夜無眠。如此躺著,心裡越是煩躁,便起身拿起燭台到花園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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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立冬,夜風寒意刺骨,撥走了趙玖豐僅有的睡意。後庭裡池涸木凋,塵積瓦疊,回憶舊時無憂快活,不禁無限唏噓。定神一看,只見一個人影坐在涼亭仰望月亮,竟是洛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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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月光銀影如注,斜照洛青青的側臉,映出淡淡仙塵,只看得趙玖豐心神一盪。洛青青若有所思,突然眼睫一顫,彷彿心有感應,也望向了趙玖豐。洛青青吃驚道:「趙大哥,你怎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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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迎了過去,坐下道:「我睡不著,出來走走。明天還要趕路,你不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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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見他戴著自己送的羊毛織巾,心中一陣歡喜,道:「我的織巾夠和暖嗎?」頓了一頓,道:「我想瞧瞧你以前長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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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心頭一震,卻不露聲色,點了點頭,笑道:「有甚麼好看的,破破爛爛,像廢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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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道:「可不是呢,我見你昨天悶悶不樂,也想了解你的事。這裡以前一定很漂亮吧,這棵樹也看得出很茁壯,可惜倒了。」趙玖豐望著牆邊被人橫切的樹幹,道:「當初我師父便是在這裡受傷,被我救了,一切都是在這裡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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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訝然道:「花姑娘武功高強,又是你師父,居然是被你所救。」趙玖豐道:「這便是緣份了罷,我本來只是洛陽裡一個紈絝子弟,無緣無故的捲入了這個武林。」便從如何認識花解語,誤入歧途加入落花派、攻打皇城得悉自己身世、花解語因自己而失擒、在大名府被扔下懸崖、北陵郡的恩怨情仇、到黃龍府營救花解語等事情全部說出,當中自然略過了曼麗師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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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縱橫江湖數十載的人,也未必有趙玖豐這般的奇遇歷險。洛青青像個小孩般傾聽,每說到生死關頭,緊張焦慮的表情油然於色;聽得他如何化險為夷,又會為他鬆一口氣。趙玖豐見她如此津津有味,不忍拂意,便索性像個說書人般把事情一一道來。聽畢這般奇幻的經歷,洛青青對趙玖豐的敬佩愛慕又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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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哥經歷了許多壞事,最後仍選擇做個好人,實屬難得。倘若是我,肯定不能像你這般堅毅,只會跟著落花派去為非作歹罷。」洛青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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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苦笑道:「我也不見得是甚麼好人,畢竟我曾經試過不擇手段,壞事做盡。現在我只是當作贖罪,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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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柔聲道:「趙大哥仍有這個想法,就已經勝過許多人了,難道只有聖人才能做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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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道:「話雖如此,有時候我也很害怕,我就像煞星一般,走到哪裡都會有事發生,連累身邊的人。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你,連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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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搖頭道:「千萬不要這樣想,我很喜歡和你待在一起……」臉上一紅,低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還有很多人都喜歡你,所以你不要把壞事情放在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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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聽著此等軟語,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若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由衷的道:「可能有時候是我想多了,湧來一些情緒,但聽到你的說話,我心裡也安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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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道:「那就好了,如果你有甚麼心事,也可以告訴我。」頓了一頓,低頭道:「若然你願意,我可以一直陪你說話,一生一世也可以……」說到後面聲音已是細若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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際此薄霧遙天,微月縹緲,孤男寡女,涼亭之下,趙玖豐也是情迷意亂,看著洛青青嬌羞腼腆,溫婉純真的模樣,竟情不自禁對著洛青青的嘴唇湊了上去。洛青青先是一呆,心臟怦怦亂跳,又是興奮又是害臊,索性閉上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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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輕輕一吻後,霎時清醒過來,知道兩人年輕衝動,又是情投意合,再胡亂下去,恐怕一發不可收拾。旋即又想:「師父教我要勇敢追逐喜歡的人,洛姑娘待我如此,我又喜歡她,我豈能一直逃避?實在不能辜負她的心意。」又想到碧月郡主和歐白水:「郡主對歐叔叔的情意,我們都看在眼內,然而她總是不敢,也不知要等多少年月才能開花結果,我可不能讓洛姑娘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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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豐望著洛青青良久,突然拉著她的手,誠懇熱切的道:「洛姑娘,你對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其實我也很喜歡你,我想我該面對你的心意了。倘若你不嫌棄的話,請讓我來照顧你,哪怕是多少艱苦,我也會為你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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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青此刻嬌羞無限,說不出話來,聽到趙玖豐無比誠摯的表白,不禁高興得熱淚盈眶,點了點頭,再也忍不著,伏到趙玖豐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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