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兒?你怎會在這裡?」「把那人擒下!」碧月郡主和歐白水同聲叫道。
趙玖豐還在發愣,碧月郡主幾個待從已閃到身後,兩下子將王鑑搶回去,又把趙玖豐制服跪地。
方皓雲聽言也不禁道:「趙兄弟,難道你以前的話都在騙我麼?」
趙玖豐腦袋一陣混亂,幾人問話過來,都不知如何對答,突然背脊一痛,已被制著穴道,無法動彈。只見碧月郡主走到面前,臉若寒霜,道:「你們不是做裁縫的!快把身份從實招來!」
趙玖豐苦笑一下,心想這陣子的經歷就如神話奇談,就算說出由來,又有誰人會信?望了望在地上的方皓雲,只覺大勢已去,把心一橫道:「歐幫主,豐兒無能,加入了落花派。」
歐白水腦際彷被轟然一擊,當場怔立無語,手腳冰冷,神情痛苦不堪。自己為著連累相依為命的神醫父子深感愧疚,到頭來不僅令鄭賓灝喪命,還害得他的義子誤入歧途,對於向來情深義重的歐白水,實在難以釋懷。曼麗師太雖無見過趙玖豐,但看他年紀甚輕,卻是一臉滄桑茫然,相信也是飽歷傷痛,不禁連聲嘆息。
碧月郡主蹙眉道:「歐大俠又跟這人認識?」
歐白水回復過來,苦笑道:「我早就跟郡主說過,我們五人本來在中原尚有薄名,只是受奸人所害,迫不得已才流離在外。」頓了一頓,道:「當初我邀請一位朋友助拳辦事,卻沒想過害了他的性命,這人便他的義子,唉!我不好好照顧他的遺孤,還累他隨了歹人學壞。」便是連聲嘆息,捶胸怨恨。
碧月郡主瞄著趙玖豐,道:「這人奸狡無比,話盡不實,雖是相識,但歐大俠還得要提防。」揮手道:「這兩人就交給你們了,請為我盤出他們底細,我們先去善後。」說罷便帶著手下離去。
此時七人在場,一時相對無語。歐白水聽得郡主形容趙玖豐奸詐狡猾,戒心極重,逕自懊悔,都不知該說何話。另一邊廂三秀圍著方皓雲,佇立俯視,眼神狠毒,猶如一群怨婦,儘管方皓雲涉歷老練,也不禁別過頭去,不敢對視。
黃敏望了眼師父,見她只在遠處冷眼旁觀,對蘇棠道:「師姊,師父不過來,似乎想讓我們處置這人?」
蘇棠道:「這人是那淫賊陳浚升的豬朋狗友,雖然楊師妹對我們不義,但同門一場,總不能眼白白讓她被人糟蹋。」用力踩了方皓雲的大腿一下,瞪眼道:「快說那淫賊在哪?」
方皓雲忍著劇痛,哼也沒哼一聲,只是先才被曼麗師太打臉,如今又被後輩侮辱,心中極是不忿,竟閉緊嘴來。
伍倩說話向來尖酸,喜好挖苦,此時也不例外,道:「明明已成定局,還要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跟那些在賭坊賴數還要得意洋洋的地痞有何兩樣。」
方皓雲也不作理會,搜索枯腸如何脫身,但大腿重創,行動不便,似乎機會甚為渺茫。旋即又想:「我要是栽在這裡,如何當得武林盟主?」心意立時堅定,便閉眼不看三人。
伍倩道:「我瞧我們要施點手段。」瞅了眼方皓雲身旁的大刀,黃敏立時會意,冷笑道:「你整天恃著這柄大刀四處作惡,就看你沒了刀,如何當刀聖。」便打算拿起地上的大刀,然而使盡力氣,只能提起一半,更險些被刀柄砸中腳背。
黃敏吃驚,卻已累得汗濕全身。方皓雲冷笑一聲道:「不自量力。」兩秀聽畢,心有不忿,便上前一同提刀。但兩人大戰未久,歇息不夠,單憑氣力,兩個纖纖女子又如何提得起這柄大刀?只見她們吃力的把大刀豎起,刀尖才剛碰地,突然力盡脫手,大刀竟是靠著方皓雲腹部平跌過去。三人同聲驚呼不好,無內力護身的方皓雲已被大刀刀身砸得昏了過去。
聽到那邊一陣叫鬧,曼麗師太連忙走了過去,只見方皓雲被大刀壓得雙眼反白,口吐白沫,罵道:「還好沒被刀鋒砸中。你們當真胡鬧,小小事情都做不好!」但見平日倨傲無禮的刀聖竟被三名後輩玩弄,盡失威風,一番怨鬱也消去大半,忍不著失笑起來。
趙玖豐本想與歐白水坦言一切,但擔心被方皓雲言語擾亂,此時回首看到方皓雲暈倒,才放心下來。正要說話,歐白水突然走上前來,解了自己穴道,遞來一把匕首,凝重的道:「豐兒,我對不起你爹,你儘管刺我捅我,我也不抱怨一句。」
趙玖豐倒是愣了一愣,道:「歐幫主,這怎麼成?你是我爹爹的好友,也就等於我爹一樣……」
歐白水神色一黯,道:「我已不是幫主了,叫我歐叔叔就好。」
趙玖豐吃了一驚,道:「怎麼會……」
歐白水道:「功名身外物,不提也罷,但我害你家破人亡,我終究良心責備,終日不得安寧。」
趙玖豐拿著匕首,全身發顫,回想起來,以前生活無憂無慮,直到歐白水出現,才害得自己無端受罪。遲疑慌亂之時,心魔驟起,竟起了動手念頭。只是眼尾瞥了曼麗師太等人一下,她們均是凝神望了過來,暗忖:「我怎地糊塗起來?我縱然動手,那群女人必會上來阻止,而且殺了他也是無補於事,何況命運所然,根本無可奈何。」想通以後,灑然把匕首扔到地上,苦笑道:「罷了,罷了,這又何必?義父受奸人所害,便是要為他報仇,再者我們的對頭都是落花派,此時水深火熱,更不是追究舊事的時候。」
歐白水一愕,道:「你不是落花派的人嗎?」
趙玖豐果見曼麗師太放下手腳,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趕快道:「歐叔叔,豐兒一早知道落花派種種惡行,但加入其中,實有許多苦衷。」便將被許晉熙從家中擄走、得悉四堂合併、誤會花解語、拜入落花派、行刺太皇太后、身陷囹圄、得悉身世、花解語失手遭擒、出發營救種種經歷說出。又詳細分析落花派形勢,不論堂主護法勾心鬥角,還是四處收買人心,都鉅細無遺報來。
趙玖豐正容道:「現在師父該在黃龍府的路上,我便是捨了這條命,也要救她……」頓了一頓,黯然道:「畢竟天下間只剩下她對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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