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以花解語為首,悠悠閑閑,光明正大走在前往蘇州的大路上。從無量山到蘇州,就算馬不停蹄趕路,也要五六天路程,如今花解語等女兒家們更是像觀光遊歷,特意放慢腳步,眺山望月,賞花逐香,隨緣投宿,好不快樂,行程卻是延遲不少。
然而慕容謙路途上沉默寡言,任女兒家們怎樣逗惹挑釁,就只默默尾隨女兒家們自顧吃喝。花解語亦有按承諾給予解藥,奈何解藥種類甚多,並不能一食即癒,而且須照次序將七種解藥服食,數來七天裡花解語只給了四種解藥,教慕容謙功力只能回復半成,依然受制。
離開無量山後,花解語卻領著眾人專挑崎嶇偏僻之路而行,雖仍有說有笑,但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左支右絀,少不免一點埋怨。且此時臨秋,中午卻仍然響天大日高掛,女孩叫苦連天:「姊姊啊,怎麼我們要走這些路?」
花解語回頭,道:「你以為我們在遊山玩水嗎?在辦正事哩。」
女孩撇嘴道:「明明早幾天還優哉游哉,現在卻一臉正經。」
花解語道:「早幾天就當做休息罷,我們還要趕著去查清一葉樓的底細。」
女孩不滿道:「你喜歡便休息,到風景看悶了,不喜歡了,便自顧自趕路,也不說一聲。」
花解語蹙眉道:「你學會頂嘴了。」說罷繼續前行。
「不走了,我跑不動啦。」女孩賭氣道,索性坐在山腳。
花解語沒好氣道:「別鬧啦。姊姊給你賠個不是好了。」說罷用手扶起女孩,豈知女孩像是爛泥軟癱在花解語的手臂。眾人吃了一驚,花解語連忙伸手探息把脈,只覺鼻息脈搏均是極為薄弱,口裡還在夢囈般說著甚麼,臉色也由紅潤漸漸發紫,顯是中了劇毒。
花解語也是使毒高手,可是仍未及察覺,心思不著轉動,一望四周環境,原來已來到蘇州城西南外的鏡湖附近,忽地想起一人,臉色立變,道:「快屏著呼吸,我們落了圈套。」
小靜從沒見過花解語這樣神情,也是慌張的道:「甚麼圈套?」
花解語緩緩道:「這是落花派的『閉月粉』,中毒者將神智不清,五日內不解毒即衰歇而死,是徐上禮的獨門毒藥。徐上禮擅於追蹤隱藏之術,此人在江湖寂寂無名,聽說外形也毫不起眼,傳聞隱居鏡湖,想必我們闖進他的地頭,著了道兒。」言畢立即從行囊取出四顆白色藥丸派給眾人,道:「這是『延毒丸』,要是好運便能多活一兩天。」餵給女孩後自己也服下。
花解語又拿出三顆不同顏色的藥丸,湊到慕容謙面前,道:「如今我們身陷險境,要不我們合作,要不就同歸於盡。」
慕容謙看著花解語神情凝重,也知道大難臨頭,思考片刻,幾天來首次開口道:「我答應你,卻不是跟你交好。」
「藍綠紅依序服下,打坐內息運行一周,即可恢復功力。」花解語道:「這裡毒霾厲害,我們找個地方避遮風頭。」抱起女孩動身便走。
眾人步行數刻,來到一間客棧暫歇。花解語看著慕容謙運功,自己也為女孩輸入內力續氣,暗自盤思:「雖然慕容謙回復功力,但到底是敵非友,還須多加當心。」環顧四周,只見客棧顧客寥寥無幾,鏡湖附近本來靜悄,但此時午膳時分理應滿座,掌櫃與酒保亦是神情忡忡,實有古怪。
只見女孩紫氣也略為減退,花解語便將她橫放椅上,然後把竹笠帽拉得更低,斜眼望著掌櫃。只見他不斷出入廚房,便在木桌上用手指劃道:「留心掌櫃。」
小靜知意,便起身走到櫃臺前,道:「勞煩要兩間客房。」
掌櫃煞有介事的望了望四人,眼神閃閃縮縮的道:「盛惠二兩銀子。」
小靜把銀兩交給掌櫃,尾指卻順道拂向掌櫃的手腕,掌櫃手心一麻,銀兩立時拿得不穩,跌在臺上。小靜佯訝道:「掌櫃怎麼了?嫌錢多嗎?」
掌櫃心中驚惶,只顫聲道:「不……不是……姑娘請上樓……」收好銀兩,便帶路上樓。
小靜向花解語打了個手勢,便跟著掌櫃上去。花解語又見慕容謙完成運功,就在木桌上寫道:「進去看看。」指著廚房方向。
慕容謙也是機靈,趁掌櫃走開,便縱身跳到櫃臺上,飄飄的憑空跨了一步,悄無聲色的進了廚房,這下輕功俊俏至極,看得花解語盡是眼中讚歎之色。
不知為何這時食客也匆匆離去,食堂只剩下花解語與女孩兩人,就連酒保也像消失一樣,而樓上的小靜和掌櫃也沒聲氣,廚房的慕容謙亦似是有去無回。此刻四圍只聽得斷斷續續的風呼雀鳴,看著門口還有陽光映照的微塵紛飛,一切靜謐安祥的氛圍卻使得花解語喘不過氣來,便取出一根銀針來,用那蔥蔥玉手來回轉動把玩著抑止心中不安。
花解語暗忖:「小靜跟我武功相若,慕容謙比我猶甚,應該沒太大問題。」無意中把銀針刺到木桌,細眼一看,竟發現針末變黑。花解語心中大凜,雙手立即離開木桌,卻見指甲已是發紫。此時樓上倏地聽到小靜驚呼,廚房亦有乒乒乓乓武器相接聲不絕,花解語毫不猶豫,立時抱著女孩朝樓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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