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落花派出現後,你就開始目中無人,不分長幼尊卑,我不作聲,卻不代表你可胡作非為。」唐姥姥緩緩道。「如今許晉熙當上了落花派大堂主,若然方才我沒有出來,恐怕你還會更猖狂。」
唐滅額冒冷汗,身子哆嗦,知道自己大難臨頭,百辯難解,只得道:「唐滅自知罪過,求姥姥恕罪。」唐姥姥臉無表情,道:「此等罪行和叛師無異,但諒你為唐門長老,還有一點輩份,若能將功補過,可免去廢除武功一罰。」
唐滅呼了口氣,連忙道:「謝姥姥。」唐姥姥接著道:「那麼你就好好輔助冥兒,跟著他辦事,不得任何違命。」
唐冥呆了一呆,道:「這是……」唐姥姥認真道:「你武功雖然不錯,但始終是初出江湖,入世未深,難免吃虧。唐滅師叔行走江湖多年,人脈又廣,以他的經驗指導你,對你有莫大益處。」
唐冥想起在藥坊栽在花解語手上,不由得臉上一紅,望了眼花解語,只見她似笑非笑,自己更是尷尬了。此時唐滅也沒得選擇,道:「遵命。」忍著不忿情緒,對著唐冥道:「師叔先前無禮,勿要見怪。」
唐冥雖則內心鄙視這位師叔,但對方始終是自己長輩,也不知如何面對,只好點了點頭。
此時程真人朝花解語招手道:「喂,花姑娘,老道有事問你。」花解語來到臺上,道:「你一定是想找你的好徒弟吧?」
程真人舉起手指公,讚道:「姑娘可真聰明!怪不得他這般性子,仍願意為你賣力。我這個徒弟沒甚麼不好,就是不肯聽話,要是你能教得他貼貼服服,我這武當掌門讓給你又如何!」
花解語心想這老道士武功可謂空前絕後,又是一派掌門,卻活像老頑童,實在討人喜歡,莞爾一笑道:「話別說得那麼早,到時給我教好了,你當真要讓位怎辦?」繼道:「說來話長,我本來失手遭擒,被落花派擄到大名府附近,湊巧給慕容謙瞧見了,他為了讓我脫身,反而被落花派擒著。後來我潛入淨土,打算把慕容謙救回來,豈料歐幫主、曼麗師太和我徒弟豐兒也來到淨土救我,我們便是誤打誤撞的湊在一起了。」
成佳方丈道:「阿彌陀佛!原來曼麗師太也到了,怎麼不見她呢?」花解語神色一黯,把曼麗師太戰死的事簡略說了。
眾人聽畢皆是吃驚不已,震撼的情緒久久未能平息。曼麗師太性格剛烈,嫉惡如仇,與眾位掌門都有交情,如今聽聞其死訊,無不悲痛不已。良久以後,程真人嘆了口氣,道:「落花派如此大膽!竟然連峨眉派也不放在眼內。」
花解語點頭道:「落花派比起各位想像般還要狠毒,我們勢單力薄,務必多加提防。」頓了頓,道:「我們曾在淨土與蕭倚明交手,她挾持了豐兒,卻放走了我們。你那好徒弟怕了蕭倚明,居然一走了之,不知所蹤,然後隔日我們捲土重來,便是遇到大家了。」
程真人罵道:「真沒義氣!他若然給老道逮著,就有得他好受!」花解語連忙道:「此事本來與慕容謙無關,他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還請真人別要為難他。」
唐冥擔心道:「姥姥,我們剛才豈不是直接與落花派扛上了?那麼如何是好?」
唐姥姥道:「冥兒,你始終血氣方剛,可別亂了方寸。我們當著天下人面前說話,落花派要是來犯,誰都知道是他們動的手腳。」沉吟片晌,道:「但既然歐大俠和你一伙的,怎麼突然會倒戈相向?」
花解語道:「歐大俠義氣深重,縱然被丐幫陷害誣衊,罷免幫主之位,也要奮身對抗落花派,我想他定有苦衷。」探頭張望,道:「咦?他人呢?」
驀地一把聲音道:「他剛才跟著蕭倚明走了。」只見鍾天政搖著紙扇,從席間來到臺上。幾位掌門見他氣度不凡,知其必是一方人物,卻是面口甚生,想來想去,也不知是誰。花解語急道:「不是吧?那怎麼辦?」
鍾天政道:「姑娘信任歐大俠的為人,那就無需擔心,時間一到,自然就水落石出。我看蕭倚明急需用人,歐大俠一時三刻也沒太大危險。」
花解語心裡焦急,卻苦無辦法,只好順著鍾天政的意思,心裡自我安慰,道:「鍾樓主說得是。」成佳方丈也道:「當初落花派開始禍害江湖,歐大俠便是第一時間來到敝寺,與老衲商討對策,絕不是那些卑鄙歹人。」頓了一頓,對著鍾天政道:「不知施主大名?」
鍾天政深深一揖,道:「在下姓鍾,為汴京樊樓樓主,見過眾位掌門。」胡鈺訝道:「這豈非與一葉樓齊名的樊樓?」
鍾天政冷哼一聲,道:「一葉樓虛張聲勢,才攀得上我樊樓之名,算是甚麼東西?」繼道:「在下前來至此,只想通告姥姥一事。」
唐姥姥一愣,道:「請說。」
鍾天政道:「武林盟主此事,姥姥大可放心,落花派雖有聖諭,但終須替皇上成事。倘若蕭倚明存心以詣號令武林,皇上知她圖謀不軌,也有方法對付她。」又道:「適才幸虧姥姥出面,否則落花派取了武林盟主,於武林中更為獨大,對誰也沒好處。若非如此,在下也會設法阻止落花派。」
唐姥姥道:「聽樓主語氣,怎麼似乎知道聖上心意?」
鍾天政微微一笑,道:「樊樓位於汴京,皇宮亦座在汴京,當中關係,在下也不明言。雖然樊樓曾與落花派共事,但都是為皇上效力,只要有人居心不良,都是犯下欺君叛國大罪。」
花解語暗忖:「難道樊樓便是皇上用來制衡落花派的棋子?」唐姥姥道:「原來如此,老身明白了,還請樓主替我們向聖上請安。」
鍾天政點頭道:「無論如何,為國為民,姥姥都得好好籌備武林大會,在下必定出席。皇上知道武林仍有各位清流,一定欣慰非常。」又向花解語道:「花姑娘,你是最清楚局勢的人,落花派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亂世間若求明哲保身,我樊樓隨時歡迎。」說罷便向眾人告辭,領著岑凐和楊煒離去。
花解語整理思緒:「如此看來,趙煦手段也是非常高明,利用落花派統領武林,並以樊樓鉗制落花派,那就萬無一失。」忽然想起趙玖豐的身世,心中一凜:「哎,本來在皇城那晚,我該猜到些端倪。落花派連擄走太子的事也做得出,怎會得皇上信任?」
唐姥姥待鍾天政等人消失眼前,沉聲道:「各位掌門,武林人士向來我行我素,一直與朝廷互不相干,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如今皇上卻借機插手進來,只怕戰後武林將會受束於朝廷,難道以後殺一個歹人,也會犯法,要受牢獄之災?」
幾位掌門聽過鍾天政說話後,隱約覺得不妥,現在唐姥姥一說,心裡登時明白,只得面面相覷。成佳方丈合十道:「由出征西夏可見,當今聖上野心極大,插手武林也不足為奇,只可憐了蒼生百姓。」
胡鈺道:「當下燃眉之急,乃各自回去加緊防衛,免得落花派乘虛而入。再來便是武林大會,先過了西夏此戰,其他都得從長計議。」
眾人又簡單說了些對策,便是分道揚鑣。花解語停在原地,若有所思,這時女孩來到花解語身邊,道:「歐幫主怎麼了?我們怎麼辦?」
花解語道:「歐幫主沒事的,我想我們先找到南宮和四秀他們好了。至於豐兒……」嘆了口氣,道:「我想歐幫主在的話,豐兒也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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