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十七章：涼州

兩人離開涼州糧馬道，朝涼州城前去。涼州城是漠北三州中最大的一座城，也是與外邦交易來往最頻繁的城市。

　　在鎮北軍收回三州後，也極力推行與鄰近交好的異邦通商，提振經濟，讓三州百姓脫離長久被韃靼剝削的惡夢。

　　涼州城內小販、商鋪林立，街道筆直，四通八達，街上各叫賣聲此起彼落，百姓臉上都掛著生氣蓬勃的笑容。

　　顧行之與陸青澤牽著馬，穿在大街小巷中，先是去尋找當年參與修繕山壁的匠師，雖已多年未見，顧行之的美貌可說是令人難忘，匠師一見到顧行之就想起當年之事，熱情招呼著。

　　將山壁現狀大約與匠師說明，三人約莫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重新規劃、設計山壁修護章程，本來還以為陸青澤並不懂這些，卻在討論時，總能給出相當好的、有益的建議。不免讓顧行之在心中暗想，或許這個人曾學過或參與過類似的工程，有些地方的提議，竟和當年云宿所提的一模一樣，連匠師都連連稱讚。

　　大抵決定修繕方向後，兩人又馬不停蹄去找所需的木材與石料，有些物料還需出城到附近村莊，與店家下訂採買、談價並約定交貨時程。

　　這部份的費用如要由朝廷撥款，那流程又要托上好一陣子，短則一年，長則要到兩、三年，但雨季將至可不能再托，顧行之已經決定要由顧氏自行負擔。

　　顧氏不乏有做生意經商的族人，但鎮北侯府皆為武將出身，顧行之在戰場上可說是所向披靡，但談到錢可只有花的份，要跟店家談價、壓價，可真是一點也不會。

　　一開始顧行之真擔心在採買談價這塊會吃虧，沒想到看起來木訥的陸青澤，竟能與店家你來我往的談價，不但在價上談得好，還將交期、工程，完工時間都壓在最短、最有利的範圍，省了時還省了顧小侯爺的錢袋。

　　看著與店家交談熱絡的陸青澤，顧行之竟有一個瞬間，將人當做了云宿，光影中彷彿見到云宿在與店家討價還價的身影，頓時失了神。

　　「小侯爺，小侯爺。」

　　顧行之失神的眼眸因聲音而動了動，目光雖恢復如常，心卻還遊離著，恍惚中不知眼前的人是云宿還是陸青澤。

　　「沒事吧？」看身旁人眼裡失了焦，擔心詢問著。「是否太過無聊，還是您到茶樓等我，我談好後再去找小侯爺？」

　　發覺自己失態，顧行之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本侯沒事，談得如何了？」

　　「價格方面要問問掌櫃，但掌櫃明日才會在店裡，所以還需再來一趟。」

　　「無妨。」顧行之看向店家伙計。「今日我們會留在涼州城，再請轉告掌櫃，明早會再來訪。」

　　「好的，小的一定會將話轉達，兩位慢走。」

　　兩人邁出店外，陽光即將西落，餘輝映照在繁華街道，店家門前燈籠，稀稀落落亮著，柔和色的光影照在顧行之月白色的錦袍上，將人襯著十分亮眼。

　　「還有地方要去嗎？」

　　金黃色的夕陽映在顧行之粉嫩的臉龐，更加白晳，動人心弦的雙眸發亮著，更加媚人，一時間陸青澤心跳如擂鼓，臉還不禁泛起淡淡紅暈。

　　手握成拳抵在唇上，輕聲咳了一下，好掩飾自己的羞澀，回著。「大都談得差不多，只差一、兩家談價還沒未定。」

　　「好。哎——！」奔波了一天，顧行之抬手伸展了一下身子，才發覺今日都沒怎麼好好進食過。「好，那明日再繼續，本侯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人走回主街，各式燈籠已都點亮，將涼州城點綴的五彩繽紛，又在小巷穿梭，從西市到了有著各種美食林立的東市，沿路食物香氣撲鼻，叫喝聲一路吵雜，肚子也跟著起舞著。

　　走入一處較角落的小店，雖離主街有段距離，但依舊坐無虛席，攤上掛著一面『曹』字的布帆。陸青澤呆望著這面店招，腦海中那股似曾相識感又升了上來，環看著四周，街道、人群、吃食都讓他有著很深的熟悉感。

　　入坐小桌的顧行之發現陸青澤沒入座，還佇立在一邊不知張望什麼，喚了一聲。

　　「陸青澤。」

　　被拉回思緒的人，茫然神情一瞬而過，笑著輕鬆走到顧行之對面坐下。「屬下還以為小侯爺要請屬下去酒樓吃頓好的。」

　　「酒樓哪有這好吃。」

　　陸青澤熟練拿起一旁小壺，再拿起碗筷洗燙著，看似再平常不過的行為，卻讓顧行之眼眸一震，詫異著抬眸瞧著眼前這眉眼像極云宿的男子。

　　怎麼連小動作，都......

　　正當顧行之還沉浸在驚訝中，身旁傳來中氣十足的婦人聲。

　　「呦——！瞧瞧這是誰來了。」一名身型微胖的婦人，邊擦著腰上圍布，邊朝兩人走來。

　　「涼州第一美公子回來了。」

　　不愧是以美貌出名的顧行之，只需見過一面就令人難以忘懷。

　　「不止是涼州第一美，更是全大辰最美。」婦人身後跟著爽朗男聲。

　　顧行之見到熟人也笑得開心。「曹嬸，多年不見。」

　　涼州是顧行之的故鄉，這些街坊大多是看著顧行之長大，又由於從小長得美，個性又活潑外向，讓這些街坊鄰居喜歡的不得了，要不是顧氏高門大戶，早就想盡辦法要將自己閨女嫁給這位大辰第一美男子。

　　「聽長樂少爺說，小公子病了，身體好些了嗎？」婦人一臉福態，邊問邊笑著，眼都成一條縫，但可真是打從心底關心著。

　　顧行之也大方起身，轉了個圈。「好得很，嬸嬸看看長寧哪有生病的樣子。」

　　小攤老闆娘仔仔細細看了顧行之好幾眼，才皺了皺眉。「瘦了！太瘦了！」伸手去捏了捏小公子的手臂。「都沒三兩肉，何時回京城，阿嬸在這之前將你養胖。」

　　「長寧才不是瘦，是精實，要不......」顧行之調皮的立了立眉，打趣著。「把衣服脫了，給您瞧瞧。」

　　曹嬸打了打身前人的手臂，笑著輕罵著。「也不嫌害臊。」隨後也被逗笑了起來。

　　「長寧還帶了朋友來？」老闆見著與顧行之同桌還有一名男子，和曹嬸一同看去，正好陸青澤也抬首與兩夫婦對上眼。

　　一瞬間曹家夫婦都楞住。「五......」倏地閉上嘴，差點將那禁忌稱呼叫出聲。

　　也難怪兩夫婦有這種反應，當時不也是這個眉眼，才引得顧行之意亂情迷。

　　「他是本侯護軍，姓陸。」

　　婦人收起尷尬，笑得然。「陸護軍。」便招呼著。「看看要吃些什麼，咱們店......」

　　還未等婦人將話說完，陸青澤已然接話。

　　「行麵、鹵肉、茯茶，外加羊雜湯。」

　　這話一出，又讓老闆兩人楞在了當場，連顧行之那桃花眼也略大了些，有些發顫看向陸青澤。

　　「呵呵呵。」曹老闆打破一時沉寂。「這位小哥很常來涼州？竟懂得點三套車。」

　　「在下是第一次來。」陸青澤自己也是驚訝，就十分順口說出這些菜名，對這些菜餚竟有很深的思念感。

　　「這......」這回又讓曹家夫婦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麻煩嬸嬸了，長寧餓死了。」顧行之的催促化解了僵持。

　　「哎，好好好，馬上來。」

　　顧行之坐回位子，托著腮，手指一下一下輕敲在桌面，審視著眼前這名說沒來過北疆，卻熟得像來過八百次的男子。

　　「真沒來過漠北三州？」

　　「真沒來過。」陸青澤說得誠懇。

　　卻讓顧行之不可置否地笑了一聲，騙三歲小孩呢！三套車在漠北三州是有名，但來過涼州的京城人卻不一定曉得，何況這人還是從邊城回來的。

　　「沒來過卻如此熟悉涼州？」

　　陸青澤無聲嘆了口氣，自己在這位顧小侯爺心中的信任，還真是雪上加霜。「如果屬下說，是有個聲音在腦子裡不停說著，小侯爺信嗎？」

　　「你覺得本侯像個傻子？」

　　這下可真是無話可說了，陸青澤苦笑了一下。見美食上桌也中斷了這個話題，兩人沉默吃著，只不過時不時就看過來的目光，令陸青澤吃得有些不安。

　　「小侯爺，有話要問？」

　　「你在邊城也參與過山坡修繕？」顧行之記得邊境只有草原、河谷和峻嶺，可眼前這清俊男子，竟能與匠師說得有頭有尾，很難不起疑。

　　「沒有？」

　　「沒有？」顧行之略提高了聲量，用筷子敲了敲碗邊。「陸青澤，你瞧本侯信嗎？」

　　「屬下真沒有。」

　　「不像啊！剛說得連匠師都想收你為徒了。」

　　陸青澤可真是有苦難言，抽動嘴角。「如屬下說......」

　　「又是腦海裡蹦出來的？」

　　「嗯！」陸青澤十分肯定的頷首，但顧行之怎都不可能信。

　　「哼，胡話可真是一套又一套。」

　　爾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話，一個說得認真，一個卻沒聽入耳。

　　用完膳後，兩人又回到主街，街上是越晚越熱鬧，小販林立在街道兩旁，人群也將大街擠得熱鬧非凡。

　　陸青澤見一旁有家零食鋪子，偷瞄了顧行之一眼。「小侯爺，您在這等我一下。」

　　也不等顧行之反應過來，人就咻地一聲竄了出去，顧行之皺著眉見人都沒了影，只好站在原地等著。不到片刻，陸青澤手中拿著一包小紙包從人群中擠出，回到美公子身邊。

　　顧行之瞇了一眼他手中紙包，猜想應該是吃的。「本侯是沒餵飽你嗎？」

　　眼前人一臉壞笑，意有所指回問。「小侯爺是指哪方面？肚子還是......」

　　明亮眸子先是顯出疑惑，突地震了一下，怒目，大喝著。「陸青澤！」

　　又是那件事！

　　知眼前這位大辰第一美男子即將發怒，趕緊從小紙包中拿出暗紅色裹著糖霜的零食，碰在顧行之唇瓣上

　　「吃顆糖。」

　　抿了抿在唇上的糖霜，甜的。扳著臉孔。「本侯不吃糖。」

　　陸青澤嘴角揚了一下，真是不誠實，明明喜歡的很，還要裝著不喜歡。

　　手中糖球硬塞在顧行之唇縫中，哄著。「是山楂糖，不甜，吃顆看看。」

　　糖霜一直在口中化開，誘得顧行之想吃得很，但又不能表現太明顯，裝得免為其難的樣子，將山楂糖含進口中，甜味在嘴裡展開，化成滿足的笑容。

　　「如果喜歡，改日再來買。」

　　「本侯都說了，不......」又是一顆山楂糖塞進嘴裡，兩頰被糖球裝得滿滿鼓鼓。

　　顧行之只能用瞪大那雙漂亮的眸子，警告著眼前笑的開心的男子。

　　「什麼？小侯爺想說什麼？」陸青澤存心逗著。

　　也不知哪來的感覺，就是覺得眼前這位顧小侯爺不會真對自己發怒，即使捉弄著，也只會怒目自己，不會真動起手來，這種特殊的待遇只有在自己身上發生過。

　　「唔......」嘴裡都是糖，又見陸青澤再拿出一顆，等著自己開口時又要塞入的態勢，顧行之只好乖乖將話吞了回去，慢慢享受著嘴中糖球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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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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