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八十一章：破曉

晨光灑落在行云院，映照在兩人交纏身影上，空氣裡飄著若有似無的柔情與繾綣。

　　唇舌相貼、氣息交纏，四下寂靜無聲，只聽得見彼此呼吸與心跳，清晨的微光都染上幾分情慾的餘韻。

　　陸青澤將懷中人擁得更緊，手掌不安分地沿著細瘦背脊滑下，指尖輕挑撫弄著那誘人心神的肌理。那副身軀早已在他腦中纏綿千遍，雲雨畫面不斷浮現，每一吻、每一觸，皆是愛不釋手的慾望。

　　氣息愈加急促，理智逐漸被情慾吞沒。他的手悄然游移至腰間，輕輕揉捏著那纖細腰肢，指腹的熱度與曖昧撩撥，惹得顧行之一陣輕顫。

　　終於受不了這男人得寸進尺的亂摸，顧行之倏地拉開了還緊貼不放的唇，伸手將那隻手從自己衣襟裡拉出，斥聲道。「陸青澤！」

　　語中氣惱明顯，卻又藏著難掩的羞意。

　　「你是有意的，嗯？」顧行之語帶質問。

　　被當場抓到的陸青澤一臉無辜地靠上他肩頭，還低低笑了一聲，「被發現了啊……」

　　「你打算現下就將本侯抱回屋，是吧？」

　　陸青澤笑意更深，鼻尖輕磨上微有怒意的臉頰，低啞地問，「那可以嗎？」

　　「不行！」顧行之嚴正拒絕，語氣堅定。

　　——果然，這男人不能整天閒在府中。只要一有空，就滿腦子不正經的事！

　　顧行之在心中暗暗腹誹著。

　　而遠在院口的清風，看著陸青澤死皮賴臉地貼在主子身上，氣得一張臉都黑了，卻又不敢上前打斷，只能緊咬牙關杵在那兒，快被氣出內傷。

　　正巧，餘光瞄見三蘇大夫背著藥箱緩步走來，清風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猛地高聲一喊——

　　「三蘇大夫！」

　　這聲音之響，嚇得三蘇大夫一個踉蹌，差點摔了藥箱，也讓院中的兩人一瞬停下了所有親暱動作。

　　三蘇大夫不知院中發生何事，只知道自己被這臭小子嚇得差點少了一魂一魄，輕拍著因被嚇著而跳著混亂的心。

　　「小清風，怎的突然這麼大聲？」三蘇大夫語帶責備，眉毛一挑，語氣中帶了點無奈。「老夫可經不起你這般嚇法！」

　　見院中那對終於沒有再黏在一塊，清風心情大好，語帶得意地說道，「一大早就該有精神！」

　　三蘇也未多問，順著他話頷首應道，「年輕人嘛，是得精神點。」目光轉向院中，問道，「小侯爺起身了嗎？老夫是來替他請平安脈的。」

　　「早就起了，三蘇大夫您若早些來就更好了。」清風說著，微彎著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引他入院，嘴裡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才不會讓那個不要臉的傢伙黏在主子身上那麼久……」

　　「嗯？」三蘇一時未聽清，疑問著，「小清風，你剛剛說什麼？老夫沒聽清楚。」

　　清風忙扯開話題，笑著，「哈哈，三蘇大夫聽錯了，我哪有說什麼。請，院裡頭。」

　　三蘇隨他一同走入院內，陸青澤早已站起來整了整衣襟，朝大夫一拱手。「三蘇大夫。」

　　「小侯爺、將軍，安好安好。」三蘇大夫和藹點頭，笑意可掬。

　　清風早已將小凳搬好，放在大夫身側。「三蘇大夫，這邊請坐。」

　　三蘇坐下，熟稔地取出診具與藥包，擺在小几上，溫聲喚道：「小侯爺，來，老夫替你請脈。」

　　「有勞三蘇大夫。」顧行之溫聲應道，將手臂抬起搭在脈枕上。

　　三蘇一手按脈，一手拈鬚，神色忽地一凝。

　　顧小侯爺這脈象浮躁，帶著些許異動，他眼角餘光掃了眼顧行之紅暈尚未褪去的臉頰，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看似若無其事的陸青澤，立即明白了幾分。

　　他收回手，意味深長地問，「小侯爺，要不要老夫開幾帖清心降火的藥？」

　　顧行之思緒一時沒轉過彎，轉頭過去，神情略顯疑惑。

　　忽地，意會過來，微微一愣後笑了出來，語氣輕鬆。「開吧。省得有人憋不住，天天纏著本侯討要。」

　　此言一出，陸青澤耳根瞬間漲紅，臉上寫滿窘迫，雙手不知該往哪擺，只能呆楞地站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蘇大夫一邊從醫箱中取出草藥，一邊笑得眉眼彎彎，「將軍年輕，氣血方盛，心火旺些老夫也能理解，但舊傷未癒，還是得節制些為好。」

　　這話中調侃，讓院中氣氛頓時輕鬆不少，顧行之抿唇一笑，陸青澤羞窘低頭，清風則得意地翻了個白眼，這下總算有人能治住那頭整日撲上主子的小狼狗。

　　「咳。」陸青澤輕咳一聲，化解尷尬，隨即頷首回應，「言澈明白，定當遵醫囑。」

　　話雖正經，目光卻情不自禁飄向坐在輪車上的顧行之。

　　那眉目如畫的臉龐在晨光中更顯絕艷，唇角微翹，笑意淡雅，當真賞心悅目。

　　「小侯爺，」玩笑說過，三蘇大夫也收斂起笑意，語氣回歸沉穩。「您體內毒素已全數排清，自今日起，老夫將專注於雙眼的調理與治療。」

　　聽聞此話，顧行之神色平靜，心底卻掀起難掩的波動。這段時日，如困於深淵，四下無光，恐懼如潮水般時時襲來，如今，終於等到曙光將現的那一刻。

　　片刻，一股清涼藥膏貼敷於雙目，緊接著，一塊乾淨布料覆上，從後方輕輕繫緊。

　　三蘇大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篤定而溫和，「此藥需連敷五日。五日之後，小侯爺當能重見光明。」

　　比自己所預想的還快，顧行之心中一陣驚喜與雀躍，聲音都隱隱泛著笑意。

　　「可真？」他急聲問著，語氣裡難掩期待。「那是否代表——本侯很快就能重見光明了？」

　　這漫長的黑夜，真的要結束了？無數在黑暗中摸索的日與夜，終於迎來盼望已久的光明。

　　三蘇大夫見他神色激動，語氣放得更緩、更柔，像是穩住那份翻湧的心潮。「是。只是小侯爺久未見光，眼目尚屬脆弱，須多加調理保養，方能穩健恢復。」

　　藏不住心中喜悅的顧行之，笑容如春，悄然綻放在那張絕美容顏上，連眉梢眼角都盛滿了難掩的歡愉。

　　一旁的陸青澤也被這股歡喜感染，笑意浮現眼底，快步來到他身邊，蹲下身子，雙手輕握住那雙因喜悅而微微顫抖的手，感受到掌心那抹細微的震動，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但下一瞬，陸青澤眸中浮起一絲黯色，神情微斂，語氣低沉了一分，輕聲問著。「三蘇大夫，那小侯爺的腿……」

　　話語未盡，已然說不下去。

　　腦海中浮現那日顧行之雙腿狠狠被打斷的畫面，那種無力守護的痛楚，如今仍如利刃般一刀刀割著心頭。

　　三蘇大夫用巾帕擦了擦手，走到輪車前，神情專注地蹲下身，輕輕撩起覆在顧行之腿上的薄毯，仔細查看著踝骨與脛骨患處，指腹沿著骨線輕壓，一點一點仔細檢查著回復狀況。

　　須臾，他滿意地頷首，聲音中多了幾分欣慰與肯定。

　　「腿傷恢復得很好。」他語調平穩地說著，「這幾日便可開始試著站起來走動。」

　　三蘇大夫伸手再輕按著脛骨兩側，又一路按壓至踝處，確認肌肉狀態後，才繼續道。

　　「不過小侯爺久未走動，起初定會酸軟無力，難免蹣跚，但此屬正常。只要每日搭配藥浴與推拿調理，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復如常。」

　　三處重傷終於有了明顯起色，令陸青澤感動不已。他緊緊握住心上人的手，掌心都透著炙熱，聲音輕顫卻滿是喜悅。

　　「長寧，這真是太好了……」

　　顧行之輕輕應了一聲，語氣中夾著一絲藏不住的欣慰。笑容淺淡著，卻能從眉宇之間，看見那久違的神彩飛揚，連氣色都明亮了幾分，連日來覆在臉上的陰鬱，猶如隨著晨光散去。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悸動。多想再馭馬馳騁於遼闊草原之上，迎風破陣，長槍所指，萬軍皆退。

　　那是他最自在的模樣，也是鮮衣怒馬的模樣。

　　雖然對於自己的傷勢即將痊癒感到欣慰，顧行之心底卻並未完全輕鬆。高劍星驟然身亡一事，至今仍像一根倒刺藏在心頭，讓他難以忽視。

　　他略頷首，神情也隨之凝重些許，轉向三蘇大夫詢問。

　　「三蘇大夫，高劍星之事……您可曾聽聞？」

　　「略有耳聞。」三蘇大夫一邊將診具收回醫箱，一邊緩聲答道。「此事……頗有蹊蹺。」

　　聽見一向極少對朝局與官家置喙的三蘇大夫也言「有蹊蹺」，顧行之眉梢一挑，單手支頰，語帶興味地問著，「大夫所言何蹊蹺？」

　　三蘇大夫輕撫鬍鬚，語氣平穩卻帶著幾分凝重。

　　「高家傳出的死因，說是「馬上風」。可此因是否屬實，便耐人尋味。」

　　他頓了頓，續道，「春藥在大辰雖非禁物，市井亦流傳甚廣，多數藥效在於助興，令人氣血加快、亢奮難耐，少有致死之虞。」

　　「高劍星年僅弱冠，身體壯碩，正值血氣方剛。若真只是服下一帖尋常春藥，斷不至於猝死。」他語氣漸深，聲線也更沉了幾分，「若說藥性過猛導致暴斃，那此藥因非尋常坊間之物，必是特意熬製或混有劇性藥引。如此……便不是「意外」那麼簡單了。」

　　「想必三蘇大夫，心中早有答案。」顧行之聲音不高，卻語中藏著探問。

　　「高劍星的死狀，七竅溢血，臉上卻掛著笑意。」三蘇大夫神情凝重地說，「小侯爺，是否讓您聯想起什麼？」

　　此言一出，顧行之與陸青澤心頭齊震。

　　陸青澤眉峰微蹙，沉聲道，「與先前那兩名青樓女子，死狀如出一轍。」

　　顧行之緩緩點頭，指節無聲地叩著扶手，眼底多了幾分寒意。「三蘇大夫，那藥究竟源自何處？」

　　三蘇收拾藥具的手停了一瞬，語氣低沉，「相傳在東夷北境，有一神祕之國，名為天甫，其國歷代皇權皆由女繼承，尊女抑男，傳言其皇族乃龍女後裔，天賦異能，尊貴神聖——但亦擁劇毒之血。」

　　「龍女之血？」顧行之輕聲呢喃，腦海中浮現書中描述的異域神話。「古籍中曾提過此國，建於雪山巔峰，雲霧繚繞，如龍影盤旋，故而得名……」

　　他轉頭，又追問，「若此血真如傳說那般珍罕，如何能流落至中原？」

　　「這正是詭處。」三蘇眉眼微沉，「天甫近年政局不穩，皇室內鬥不斷，據聞已有旁支有異心，將龍血消減毒性與其他藥材混合，製成十分銷魂春藥。此類春藥外觀與尋常無異，然一旦過量或體質不合，便會七竅出血、含笑而亡——死狀凄美，卻毒性驚人。」

　　陸青澤聞言，不禁倒抽一口氣。

　　顧行之沉思半晌，喃喃道，「若此藥真是從天甫流入，能得此物之人……非富即貴。」

　　「或有靠山，通異域之路者。」三蘇補上這一句，聲音清淡卻如寒風刺骨。

　　顧行之輕揉著額角，神色凝重，斂目沉思。

　　若那藥真出自天甫——那座藏於北境雪山之上的神祕之國，鄰近東夷，而東夷與淑妃、唐太傅，甚至東北軍，又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密絡關係。

　　若這妖邪之物是經由東夷之手流入大辰，那麼——

　　究竟是誰在暗中引線？誰又在背後鋪局？

　　這藥，不止要了高劍星的命，也或許只是揭開陰謀的冰山一角。

　　顧行之指尖輕叩著扶手，心中思緒萬千。這背後的局，遠不止「春藥致死」那般簡單。　

作者說：

文章的天甫國是與好友捕夢捉月的作品聯動。

請與我工商時間一下吧！

《雙面女帝之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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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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