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四十四章：告白

嘰——嘯——！

　　一聲具有穿透性的鷹唳在天空迴盪，雄鷹在萬里晴空盤旋一圈，降入北疆大營。

　　今日依舊天氣晴朗，艷陽高照，日光透過帳布照在一顆黑棕色如米粒大小的藥丸上，隨著手移至蘇莫白的鼻尖，被嗅了嗅，又在掌心上被捏碎，藥渣裡隱約有銀白色粉末。

　　蘇莫白眉心皺了一下，緩緩道。「這不是藥，是毒。」

　　「毒？」顧行之錯愕起身，趕忙走到蘇莫白大夫身邊，有些擔憂。「蘇大夫，確定？」

　　「老夫確定。」蘇莫白將藥碎粒包裹入白布中。「這是種慢性毒。」

　　這個結果讓顧行之震驚，原以為陸青澤最多是一枚棋，未料到唐太傅還想要他的命，真好個兔死狗烹。

　　「如是短暫服用，對解頭痛是極有效，可如長期服用，毒性來不及排出，不僅會上癮，最後還會導致毒發。」蘇莫白向顧行之說明解釋後，對於這藥來處十分在意，問著。「小侯爺是從何處得到這藥丸？」

　　「陸青澤那。」

　　似是沒想到這個答案，讓蘇莫白楞了須臾。

　　那人身強體壯，怎會用這慢性毒，莫非......

　　「陸護軍是否腦中有傷？」

　　蘇大夫如此猜，令顧行之訝然又佩服，頷首。「是，他不記得過往之事，蘇大夫果然醫術精湛，這都猜中。」

　　這個稱讚讓蘇莫白笑得有些靦腆。「真是失魂症。那敢問小侯爺，陸護軍頭疾發作時，是否多為剛清醒或是情緒較為激動時？」

　　想起前一次及在驛站那次，的確都是在一早醒來。「是，兩次見他頭疼時都在剛睡醒。」

　　果然如此，蘇莫白摸著下頜小鬍。「看來是有人不想讓他恢復記憶。」

　　「何意？」顧行之心頭一驚。

　　不想讓陸青澤想起過去，難道是不想讓他記起與云宿一切？

　　「老夫見陸護軍一切正常，甚至連武功招式都未忘，想必失憶只是一時，就差個契機，可要恢復過往記憶，這過程頭痛難忍，但陸護軍應不是那麼怕疼才是......」

　　對於陸青澤為何服用這藥，蘇莫白除了推測有人不願他恢復記憶外，很難想還有別的可能。

　　「那如不再繼續服用此藥，記憶就能恢復？」顧行之顯得急切，對於陸青澤的過去有太多想知道。

　　蘇莫白閉眼沉思片刻，不急不徐地摸著小鬍，問。「小侯爺，可知陸護軍現服用藥量？」

　　靜心回想他發病那時，記得從藥瓶中倒出為兩粒藥。「應是兩粒。」

　　「那陸護軍失憶至今有多長時間？」

　　「五年。」

　　蘇莫白淡然一笑，顯得滿意。「看來陸護軍也不太想依賴這藥的功效，這五年定是頭痛到難以承受，才迫不得已服用此藥。」

　　想起陸青澤發病時，冷汗不停直冒，臉色蒼白，顧行之不免有些心疼。

　　這人到底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痛。

　　「蘇大夫，有別得方法，不讓他再服這藥，也別再受折磨嗎？」蘇莫白的醫術在大辰可說是第一，想必定有辦法。

　　「有。」聽到這答案，顧行之桃花眸更閃爍著光芒，也鬆了口氣，聽著蘇大夫說著。「只不過有些藥材，北疆處沒有，需從京城運過來。」

　　「小蘇大夫能配嗎？過些日子，本侯會回京。」

　　「能，老夫寫張藥方交給小侯爺，再請小侯爺交給老夫三弟，他會知如何做。」

　　顧行之開心揚著笑。「有勞蘇大夫了。那改用您配得藥後，多久才能恢復以往記憶？」

　　「未診過，老夫也不敢妄言，短則半年，長則兩年。」蘇莫白看著顧小侯爺似有顧忌，問著。「小侯爺是不想讓陸護軍知道這藥有問題？」

　　「嗯。還是與唐太傅有關，本侯不想打草驚蛇。」雖已經不在懷疑陸青澤對自己的忠心，可那老奸巨猾的先生會有何後招，卻不能不防。

　　「明白，那老夫寫封家書，回京後也一併交給老夫三弟，他會找時機和理由為陸護軍診脈。」

　　「多謝蘇大夫。」顧行之感動抱拳行禮。

　　「長寧！長寧！」人未到聲先到。顧五郎朗亮嗓音隨著帳簾被掀起傳來，接著人影奔入王帳中。

　　顧五郎見到王帳內還有蘇莫白在，倏地，收斂興奮神情，尷尬咳了一聲。

　　「將軍。」蘇莫白笑容淺淺，恭敬行禮。

　　見兩人似正在談話，顧五郎抱歉的抓了抓頭。「本將軍是否打擾？」

　　「無事。」顧行之再次向蘇大夫致謝。「那一切有勞了。」

　　「老夫先告退。」蘇莫白朝兩人行禮後退出王帳。

　　帳簾還未落回，顧五郎洪亮的聲音又興奮響起。「長寧，大嫂生了！是個男孩！」手中信件隨著激動心情揮動著。

　　一聽，顧行之也驚喜著，拿過那封家書，快速閱讀著，眼中全是遮不住的喜悅。「太好了！」

　　「三哥說，這兩日準備一下，長寧就盡快回京，免得趕不上大侄子滿月酒。」

　　顧行之開心點著頭，將家書收好，又看向五哥。「三哥和五哥不回嗎？」

　　「五哥也想啊！」想到不能和大哥與胞兄一同痛快喝酒就顯得有些沮喪，再加上無法瞧瞧那大侄子更加失落。「最近韃靼不安份，我和三哥必須留在北疆。」

　　可顧五郎一向樂天，一會兒就將自己安撫好，釋懷說著。「不打緊，換防回京時再看也行！我們這些當叔父的可都準備不少禮，長寧就辛苦點一併帶回京給大哥大嫂。」

　　「沒問題，長寧定幫各位哥哥多看多逗小傢伙。」

　　鎮北侯喜得子的喜訊，快速傳遍北疆大營，歡笑愉快的心情感染著每名軍士，原本還十分開心的顧行之，又因午膳時未見到陸青澤而壞了心情。

　　這都多少日，自從漠三關回來，從答應他的要求後，這人就像刻意避開似的見不著人。

　　膳食依舊準時備好，卻不像以往同桌用膳，之前巴不得夜夜同榻，如今用著各式理由不進王帳。

　　壓著好幾天的氣無處發，讓顧行之不得不滿營找著這突然消失不見的男子。

　　在營找了一圈，終於在馬廄旁見到，正打掃完畢坐在乾草堆上休息，拿出短笛的陸青澤。

　　顧行之快步朝那方向跑著，正打算放鬆的陸青澤，感受到一股凌厲壓迫感襲來，往那方向一看，就瞧見穿著天藍色勁裝，束髮隨步伐左搖右盪在身後的顧小侯爺。

　　心頭一驚，神情慌張的陸青澤迅速跳下草堆，拔腿就想跑，卻被憤怒吼聲給震住。

　　「給本侯站住！」顧行之大喝，罵著。「陸青澤，你敢跑，本侯打斷你的腿！」

　　陸青澤收回將邁出的腳步，臉上全是不知所措，背向著顧行之糾結，遲遲不敢轉回身。

　　「陸青澤！你就如此不想見本侯？還是本侯長得青面獠牙，讓你想避而遠之？」

　　不自在的搓揉著衣角，陸青澤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己有多想見他，可那日魯莽說出不知羞的念想，根本沒有臉去面對，對於顧小侯爺那時的答應，也不知是真心還是一時玩笑。

　　他多想顧行之忘了那日之事，可又做不到，只好蒙著頭逃避，似是見不到人，那時的丟臉就不存在。

　　「轉過來！看著本侯！」

　　陸青澤肩明顯無力垂下，無聲嘆息，才顫顫驚驚，一臉無辜回頭看向多日未見的顧行之，眼前人還是如此令人心動，悸動情緒更悄悄湧上心頭。

　　「說！為何躲著本侯！」

　　「屬下沒有......」回得心虛，陸青澤不敢直視身前冷豔小侯爺，瞄一眼又落下，重覆著。

　　顧行之向前一步，拉近彼此距離，抬眸瞅看著。「沒有？膳食做好就跑，晚間要你來王帳，竟有各種理由推拒，怎的，明月比本侯重要？」

　　兩人距離太過貼近，陸青澤慌忙向後退了一步，連忙解釋。「不是，是屬下覺得天氣回暖，小侯爺應是不需要......」

　　顧行之又再次逼近。「不需要？本侯有說過？好啊！陸青澤，還學會揣摩本侯心思了。」

　　「屬......屬下......不敢......」又急急向後退開，卻又被顧小侯爺再度近身。

　　兩人你一退我一進，再一退再一進，惹得顧行之火氣都竄了上來。

　　吼著。「你再退試試！」

　　這人是怎麼回事！

之前還像狗皮膏藥似的，緊跟著不放，現在卻如被厲鬼纏身，著急想擺脫。

　　不敢再退的陸青澤只好停在原處，與顧小侯爺相視著，又不安地將眼神飄向別處，清杉雪松的香味搔在鼻尖，令人想念，難以抗拒。

　　「陸青澤，你怎麼回事，本侯答應你的要求，你卻要跑，何原因？」顧行之也猜到應是那事，如此臉皮薄，卻不經意說出那句話，定覺得十分羞恥。

　　提到那事，陸青澤耳根又紅透，臉色微僵，緊抿著嘴，甚是羞怯。「屬......屬下......」

　　那可是他的真心話，他是真無時無刻都想親上那張誘人淡唇，可不敢也是真。

　　「如是玩笑話，本侯准你取消那個要求。」

　　「屬下不願。」陸青澤低聲說著。

　　顧行之貼得更近，抬眼盯著那雙不安定的眼眸，要求著。「好，那親本侯。」

　　心神都顫了一大下，脖梗染上紅暈，陸青澤不自主動了動喉頭，薄厚適中的唇瓣抿了抿，不知該如何動作地望了一眼那勾人心弦的臉龐，又急著移開。

　　「你也說過，本侯承諾得來不易，如不敢，就別隨便用在這種地方，取消吧。」

　　「不要！」陸青澤聲音略大，眼神一瞬堅定，卻又馬上弱了下來。「屬下......不要......」

　　「那你現在親本侯！」顧行之再次要求。

　　這次緋紅佔滿陸青澤那張俊秀臉頰。

　　他不是不願，而是不敢，在這朗朗晴天下，在這軍紀嚴明大營中，即使顧小侯爺同意，他也做不到。

　　見身前臉蛋紅透的男子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顧行之就顯得心煩。

　　「要你就親本侯，不然本侯就當沒這回事！」顧行之給下最後通諜。

　　此時陸青澤心中著急，氣息變得急促。他沒有不想，而是太想，想到不知該如何做，望著那雙明亮桃花眸由沉靜轉為不耐，更不安。

　　「小......小侯爺......為何......為何......定要......屬下......親......」

　　顧行之翻了翻眼。「這不是你要求的？在本侯想殺你時，你不願意用，你說這機會來之不易，那又何必用在一時興起上，白白浪費這機會，多不值當，不如就此作罷！下次有想要的再與本侯說。」

　　顧行之不願再與他在這話題上扯，直接替他做了決定，轉身準備離去。

　　驀地，手腕被拉住，拽回，那力量略大，整個身子都向身後人轉去，一個厚實掌心扶在後腦，略乾燥卻帶著溫熱唇瓣，覆在微涼淡唇上。

　　一瞬，顧行之心頭一抖，想到是自己同意，也未做反抗，與那溫唇相貼著，等著這害羞男子的下一步。

　　溫熱唇瓣佇足幾息，有些膽怯轉動著、啄著、點著、吮著，是如此小心翼翼，微涼淡唇也隨著一下一下回應著，似是在告知對方，並不討厭如此親密觸碰。

　　不甘於如此蜻蜓點水的溫唇，想要更進一步，顫顫巍巍地用著舌尖舔砥著漂亮唇型，緩緩試探伸入唇縫間，與唇內那柔軟玉舌不期而遇。

　　相觸一瞬，都在彼此心中激起圈圈漣漪，如久旱逢甘霖，灌溉在彼此舌尖上，交雜著豐沛津液，相互勾引、糾纏。

　　這還是兩人不在醉酒情慾下的相吻，沒有失控的激情，只有專注交纏，認真享受品嚐親吻中的美好。

　　陸青澤在顧行之口中嚐出淡淡香氣，微微甜味。

　　他剛吃糖了，好甜。

　　小侯爺的唇好柔軟，好甜美，好讓人愛不釋手。

　　由於太過緊張，原本就急促的氣息，更加混亂，一時忘了如何呼吸，喘著氣，中斷這美好，略移開那留戀不捨的唇瓣，垂目痴痴看向也泛著緋紅的美人。

　　微微上揚的眼尾，帶著稍稍羞澀之感，看向臉紅得如醉酒般的俊逸公子，稱讚著。「親得不錯，還想試？」

　　陸青澤靈動雙眸皆是意中人，雙手珍愛捧著那張吹彈可破的臉頰，情動低啞問著。「行嗎？屬下想。」

　　「嗯......唔——」

　　話被含進熱唇中，陸青澤將人擁抱得更緊，雙唇交貼得比適才激烈。顧行之修長微翹睫毛，如羽毛一扇一扇，搔著陸青澤臉龐，更讓他情慾翻湧。

　　美人在懷，唇瓣相貼，舌尖情繞，不由自主激起那敏感之處，與之緊貼住的顧行之，明顯感受到那人那處變化。

　　被親吻住不放的唇角，微微向上揚，一個惡念頭在顧行之腦中冒了出來。

　　沉靜在這美好之中，陸青澤嚐著那水潤淡唇，直至忘我。

　　倏地，那處軟肉猝不及防被重握了一下，整個人如遭電擊，忽地從美夢中抽離，睜大眼眸，有著羞恥，又不可置信的看著笑容如彎月似的顧行之，全身就如同被火灼燒一般，燙得嚇人。

　　「哈哈哈哈——！」顧行之就愛看他一臉不知所措，又羞又怒的模樣。

　　開懷笑著的顧行之，俏皮地歪了頭，髮絲隨著流淌，轉身揮著手說。「準備準備，後日回京。」

　　那一笑勾起全身欲望，所有佔有，看著漸離的身影，陸青澤不願再放手，他想成為他的人，他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想讓他知道，他有多珍愛著。

　　顧行之向前走著，毫無預料地被人從身後摟住，抱靠向厚實胸膛，低磁性感的聲調在耳畔響起。

　　「小侯爺，屬下心悅您，真心心悅著。」

　　這突如其來地告白，讓顧行之如被落雷砸入心頭。

　　玩過火了！

　　陸青澤心意，顧行之一直都清楚，但未表明、未表白，還能當做不知道。兩人之間親密，也能只當做是軍中寂寞的排遣，可將話挑開來，一切都將不同，他不能再無視陸青澤對自己的好，自己的喜歡。

　　他無心傷害，也不願辜負他的一片真心。

　　「陸青澤......」

　　「別說。」陸青澤知道顧行之想說何事，但他不想聽，他不想自己只擁有這片刻幸福。

　　他將臉埋在懷中人頸窩處，悶悶說著。「小侯爺求您，別說。」

　　不說一切都還有可能，還有無限可能。

小劇場：

清風：五爺，主子說您哄人最拿手了，屬下想哄一人，卻一直哄不好，該如何做？

顧五郎：（笑）哪有哄不好這事，人抓過來按在牆上親，親到人頭昏眼花時，再壓在床上，這樣那樣！搞定！

清風：（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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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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