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白水轉向眾人,拱手道:「在下為前任丐幫幫主歐白水,本論武功名聲,歐某不應站在這裡。但適逢國勢動蕩,人心惶惶之際,武林我輩該挺身而出,歐某立志以身報國,願意略盡綿力,擔此重任。」
蕭倚明接著道:「歐大俠義薄雲天,眾人皆知,能得歐大俠出任盟主,那便是蒼生有幸,相信聖上也會十分欣慰。」
眾人聽見蕭倚明對歐白水讚不絕口,皆是奇怪,竊竊私語起來:「歐白水不是和花解語一伙的麼?」「難道他們鬧內訌了?」「歐白水棄暗投明,也算得是個漢子!」
花解語心裡一沉,眼見身邊戰友逐一離去,際此艱難時刻,再度孤身一人,實在失望至極。突然心念一轉:「以歐幫主的為人,絕不會貪圖名利,否則他一早帶著丐幫投奔落花派了。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心裡稍為安定下來,便是靜觀其變。
歐白水正色道:「武林盟主之位,一向是有能者居之,歐某問心無愧,絕無私心。此等關乎國家命脈,武林興衰之事,如果有人比我更能勝任此職,在下定會毫不猶豫,拱手退讓。」語氣間透著一股威嚴浩氣,教人由衷敬畏。
群豪被其氣勢折服,加上蕭倚明親自點名,也不敢有何異議。要知道當武林盟主並非易事,一來人人垂涎此位,樹大招風,定會惹來麻煩,二來一旦牽連朝廷,容易捲入權爭黨鬥,屆時也難以脫身。如今有歐白水自薦上任,不少人都抱著隔岸觀火的心態,且看他的下場。
「既然歐大俠胸有成竹,那麼對國勢必有一番見解,敢問歐大俠當上盟主之後,可會有何計劃?」一把蒼老的女聲從臺下說道。唐冥和唐晴聞聲一震,臉色鐵青,女孩見狀,問道:「你們怎麼了?」唐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歐白水仰天一笑,道:「歐某正等人問話,不然就此當上了武林盟主,不免過份兒戲。今晚都是忠義之士聚首,高人一語中的,不如上臺見面,一起暢談國家大事!」忽爾一個身影閃到臺上,身法之快,比之程真人不遑多讓。
眾人定神一看,竟然是個老婦。只見她微微駝背,白髮結鬢,神態慈和,身形略矮,穿著繡金紫袍,拿著一把精金拐杖,雙目精光內斂,顯然是個非凡人物。
唐冥忍不著叫道:「姥姥!」唐姥姥轉頭,略露訝色,道:「冥兒,晴兒,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唐冥道:「咱們是跟著歐幫主過來的!姥姥,我唐門好歹也是一代名門,難道當真要自甘墮落,攀附他人?」這下語出驚人,群眾登時譁然作勢。
唐姥姥道:「你好好待著,姥姥自有分寸。」說罷也不理唐冥呼喚,轉向歐白水道:「老身姓唐,見過歐大俠。」
歐白水拱手道:「原來是唐門掌門,敬仰。」花解語暗忖:「唐姥姥果然也來了,但在這個時間出現,不知有何意圖?」唐冥默默在旁看著,心裡五味雜陳,一邊惱怒姥姥置自己於事外,一邊擔心唐門是否當真已向落花派投誠。
只聽得歐白水道:「如今遼國雖然和我宋結盟,但始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然而此等安逸不能長久,卻有助緩和北方局勢。依我見解,應盡快把常年侵略我們的西夏一舉掃平,一來如聖上所願,將失地收復,二來西夏和遼國都是我宋最大敵人,趁此良機,將其一威脅去除,以後便是一勞永逸。」
歐白水繼道:「若歐某能得各位厚愛,當上武林盟主的話,我打算把所有武林中的志願之士,先跟朝廷軍隊統一訓練。須知行軍打仗與行走江湖,可算是兩碼子的事,軍中講求紀律,仗中講求戰略,再配上各位的武功,沙場上多了另一支精銳神兵,必可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聽他侃侃而談,正氣凜然,又見他眼神熱切真誠,均覺是不可多得的義士,倘若讓他當上盟主,對大宋和武林都有益處。只是落花派行事詭秘,鐵定另有陰謀,歐白水向來與其作對,如此突然變節,實在令人猜疑。
唐姥姥道:「要武林中人投靠朝廷,何不直接參軍?歐大俠未免多此一舉了。倘若戰事已過,這支『精兵』又該如何處置?」
歐白水一愕,本來他胸懷大志,滿腔熱誠,也沒想過這些問題,只得道:「姥姥心思縝密,能為在下指點迷津。」唐姥姥乾咳一聲,道:「西夏屢次來犯,自然得要解決。但凡戰爭,便要徵兵征戰,如果像歐大俠帶領武林人士依附朝廷,這樣先例一開,以後聖上立下皇法,強徵武林人士入軍,那教我們武林門派如何是好?」群眾不自覺「咦」的一聲,皆察覺不妥。
唐姥姥又道:「歐大俠為國為民,心繫大宋,老身甚是佩服,然而當上武林盟主,也應要為武林著想。那倒不如訓練一群刺客滲透敵國,教他們伺機行事,不論暗殺還是下毒,將敵方首領除去即可。如此既能謀事,又能免於參軍勞累,各派人才流失之痛,豈不是兩全其美?」
歐白水皺眉道:「行刺也不失為好計,就只怕事情敗露,惹來各國爭議,到時更是得不償失。」唐姥姥道:「謀大事者,不能太多顧慮。蕭掌門與聖上關係密切,可會知道聖上意思?」
蕭倚明道:「我等草民,豈敢忖惻聖上心意?我也只是受聖上受託,在武林間找出人才,為國效力而已。」唐姥姥道:「原來如此,那麼蕭掌門也只是當個傳話人罷了。所以說,武林盟主跟落花派也沒太大關連吧?」
花解語心中一凜,心想唐姥姥咄咄逼人,也是個厲害人物。蕭倚明微笑道:「大宋江山與武林同一命脈,大家同氣連枝,怎能說沒有關連?」
唐姥姥搖搖頭道:「蕭掌門可別誤會,老身想說的是,武林盟主也不一定要在今天選出。」眾人均是一愕。唐姥姥續道:「今晚是非太多,匆忙倉促間,未必有個好結果,況且在貴派地方競選,不免惹人嫌疑閑話。故此老身以公平起見,不如待請得各方高人,擇時擇地再選!」
只見蕭倚明向歐白水打了個眼色,歐白水便道:「姥姥意見倒好,不過江湖紛雜,來日要再現今晚盛勢,恐怕也不知要等多久。正逢國家大事,不如就此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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