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二人各執己見,氣氛甚僵,任總管突然道:「歐大俠所言甚是,唐掌門亦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如就以江湖規矩,兩位比武一場,唯勝者言。」
唐姥姥立時搖頭道:「老身雖老,頭腦卻清醒得很,你們急著要在這裡解決盟主的事情,定有甚麼難言之隱。蕭掌門,你道武林同氣連枝,何不開門見山,說給大家聽聽?」
蕭倚明冷然道:「當下選出盟主統領武林,便是燃眉之急,否則群龍無首,難成大器。我敬姥姥為一代宗師,卻沒料到你竟然輕重不分。」
唐姥姥道:「就因盟主之位至關重要,所以更得慎重,不可如此草率。老身知道各派掌門今晚都有出席,不如就請他們出來,一起決定如何選出武林盟主。」
蕭倚明等人呆了一呆,只見兩人從人群走出,一人淺藍道袍披身,身形高大魁梧,便是崑崙派掌門乃鴻子。而另一人卻是年輕俊朗,英武不凡,一身輕衣便裝,瀟然灑脫,不少人背地議論此人是何方神聖。
乃鴻子拱手道:「崑崙派乃鴻子,在此見過各位掌門。」旁邊那少俠道:「在下胡鈺,為華山派新任掌門。」群眾「哦」的一聲,竊竊私語起來。
唐姥姥朗聲道:「少林、武當、崑崙、華山、唐門的掌門都聚首於此,加上蕭掌門和歐大俠,論聲威地位,想必能代表武林,各位可有異議?」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他們當中有些人為了利益依附落花派,亦有些人誠心報國,被落花派游說而來,看著兩方意見分歧,既是困惑,又是不安。如今一邊是落花派,一邊是五派掌門,群眾鴉雀無聲,生怕禍從口出,氣氛肅殺逼人。
蕭倚明顯然沒料到唐姥姥有此一著,只得道:「姥姥故意拖延盟主選舉,究竟有何意圖?」
唐姥姥道:「天下英雄在此見證,一切定論結果,都是由各位掌門決定,會能有何意圖?難道蕭掌門在質疑各派掌門?」她不等蕭倚明答話,便道:「既然各位沒有意見,就請眾位掌門上臺。」四位掌門互打眼色,都上臺去了。
臺上七人都是名震一方的武林高手,平生見得其中一人風采,也是不枉此生,足以在朋輩間吹噓炫耀,要是能瞧到他們出手,更能精進武藝。如今七人同場,其中震撼,實在不能言語形容。
未等蕭倚明反應,唐姥姥便道:「各位,若然同意該移師別處選舉,就請站前一步。」說罷首先舉步,乃鴻子和胡鈺二話不說,亦昂首上前。
花解語心想:「原來唐姥姥早知落花派今晚另有目的,便是密謀了華山派和崑崙派,隨時聯手對抗。」成佳方丈和程真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也是行前一步,眾人登時嘩然。
唐姥姥道:「四位掌門與老身意念一致,同意應該擇日再選,不知歐大俠意下如何?」歐白水卻是眉頭深鎖,臉露躊躇之色。
花解語善解人意,亦清楚歐白水為人,剛才他一路行為迴異,便猜測是否受人脅迫,想替他解圍,叫道:「歐大俠,就算你有何難處,我們都會體諒你的,不妨在這裡說出來!」又道:「姥姥為了大宋福祉,歐大俠又何嘗不是?倘若能夠合作,豈不是錦上添花麼?」
歐白水遲疑片晌,望了眼蕭倚明,嘆了口氣,搖頭道:「打鐵趁熱,歐某始終認為在這裡選出盟主較好。」花解語知道事情並不簡單,只好閉嘴不語。
唐姥姥點了點頭,道:「歐大俠言不苟合,行不苟容,果然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又對著蕭倚明道:「老身知道蕭掌門忠君愛國,又受聖上諭旨團結武林,才會急於求成。不過亦因如此,我們更要選出一個真正能才,否則適得其反,聖上怪罪事小,耽誤大宋江山事大。」
蕭倚明自知唐姥姥用意,奈何方皓雲和陳浚升身負重傷,手中無將之用,只得冷笑一聲道:「想不到唐門對大宋如此著緊,委實感動,將來我定向聖上稟告姥姥這番好意。」
唐姥姥自然聽出蕭倚明的諷喻,卻淡然的道:「豈敢!蕭掌門太過客氣了,這是代表全武林的決定,可非我唐門一派所為。」頓了一頓,對著眾人慷慨陳詞的道:「老身淡出江湖多年,對武林盟主實在不感興趣,站在這裡,並非為了一己私欲。老身不憚其煩,就只是為了各位,要知道沒有大宋,就沒有武林,江山一毀,我們苟且偷安,自欺欺人,又有何意義?」
唐姥姥繼道:「今夜過後,我們五派定當竭盡全力,籌備武林大會事宜。到時將廣發英雄帖,教各位能選出一名真正的武林盟主!」
眾人聽著唐姥姥言語一直不卑不亢,據理力爭,談及武林時,眼神語氣坦誠真摯,心裡甚感敬佩。就連本來真心支持蕭倚明的,也漸漸被其打動,心裡動搖起來。
蕭倚明冷眼朝人群一掃,殺氣騰騰,只看得眾人不寒而慄,不敢喘息。過了半晌,蕭倚明見他們眼神閃爍,有如心虛,便知大勢已去。雖然自己大可恃著落花派奪回大局,但始終有所理虧,未免有損聲威,只得道:「五位掌門忠義之舉,我先為聖上向各位道謝,那就順著民意所向,擇日再選。如今大事告一段落,各位今晚大可於淨土留宿玩樂,改天再走,敝派必盡情款待。」說罷便拂袖離去,瞬息消失眾人眼前。
任總管道:「我派許大堂主、特使、護法,以及落選堂主者,請隨我回去整理派務。」語畢許晉熙、張文君等人便是跟著任總管而去。
群眾想不到蕭倚明如此輕易放過唐姥姥,不禁呼了口氣。然而眾人深知五派掌門擺明與落花派作對,只怕惹上是非,不敢多作逗留,又知武林盟主之位遙不可及,也無心商討,不如盡歡今晚。隨即眾人不顧豐餚筵席,一鬨而散,離開廣場,一下子只剩下零星幾人,冷冷清清。
成佳方丈道:「落花派打著派內事務之名,卻以包攬武林盟主為實,實在居心叵測。唐老施主為武林化解一場危機,老衲感激不盡。」說罷深深一揖。
唐姥姥道:「方丈過獎了,老身心繫武林,責任所在而已。」顧環四周,只見一些落花派眾仍在附近徘徊,打著眼色道:「落花派帶著皇上聖旨,我等良民自須遵從,只是老身想隆重其事,認真面對,不可辜負聖上心意。」
成佳方丈立時會意周圍耳目眾多,不便說話,便只點了點頭。程真人道:「所以我們得起程回去,籌備武林大會,也要提防鼠輩生事。」言畢怒目瞪著四周的落花派眾,只嚇得他們遠遠跑開。
胡鈺臉露憤怨道:「他們仗勢欺人,咱們各派孤單力薄,不得不妥協。但若然能夠聯手同盟,那就有一拼之力。」言語間似乎透出華山派受盡打壓,一直含冤負屈。
乃鴻子道:「姥姥曾於我有恩,我派定會奮力相助。崑崙山地勢高峻,就算落花派要來找碴,一時三刻也未必能找上門來。」
唐姥姥正要說話,驀地兩個人影一閃,原來是唐冥和唐晴衝到臺上,跪在唐姥姥面前。唐冥道:「冥兒誤會姥姥出賣唐門,實在無地自容,甘願受罰。」
唐姥姥慈祥的笑道:「你們著緊門派,才有此等猜測,那可是好事。」唐晴道:「晴兒沒有看緊師兄,才是罪加一等,請姥姥賜罰。」
唐姥姥道:「小事一樁!你們快快起來,受罰的可輪不到你們。」突然肅然道:「唐滅!你過來!」原來唐滅打算隨著眾人偷偷離去,但懾於姥姥威嚴,一直躊躇不前,不敢走遠。此時唐滅臉如死灰,來到臺前,唐姥姥眼露厲光,俯視自己。唐滅心裡發寒,不敢直視,吶吶的道:「唐滅見過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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