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浚升一直冷眼旁觀,拍了幾下手,幸災樂禍的道:「真想不到天下間竟有這般的傻子作繭自綁,還能當上武當派的長老。」
慕容謙默然無語,還在盤算逃身之策,卻聽得歐白水道:「樓主也妄想處身事外,就偷襲少林一事,我丐幫今天亦要代少林跟一葉樓算賬。」
陳浚升愣了一愣,道:「陳某不明所以。」
歐白水道:「裝瘋賣傻,我歐白水可不受這套。樓主當晚被成佳方丈的龍爪手撕下臉布落荒而逃,少林寺上下均可作證,別想抵賴。」頓了一頓,朗聲道:「刀聖跟樓主同流合污,想必也埋伏附近,就全部一起上來,我歐白水何足懼之?」臉上正氣凜然,虎目生威,教人不敢正視。
陳浚升搖搖頭,道:「幫主必有誤會,陳某這幾個月來,全心全意打理一葉樓比武之事,從未踏出蘇州一步。」
歐白水仰天大笑,道:「倘要證明清白,樓主只好束手就擒,讓在下護送樓主到少林辯護。」
陳浚升皺了皺眉,道:「這可難為了我,比武大會將至,群龍無首,又怎成事?」
「難道樓主要得罪少林寺了麼?」歐白水道。
陳浚升面有怫色的道:「若光用一個門派的名字就能把我拿去,陳某還能在江湖立足?」
卻聽得一聲:「幫主也欺人太甚了吧?怎使得一句話,便要一葉樓主乖乖就綁?」歐白水望向前院方向,只見一個背著大刀的魁偉大漢偕著江文心進來,竟便是刀聖方皓雲。
歐白水道:「不出所料。」又瞟了一眼江文心,冷笑道:「江南大盜江文心,臭味相投,怪不得都聚在一起。」
江文心奇怪的道:「我只是仰慕樓主武功偉業,怎算得臭味相投?難道要跟你這些假仁假義的乞丐混在一起了麼?」
歐白水臉若寒霜,道:「你怎說也好,我今天便要替武林主持公道,順道為江南百姓除害。」
方皓雲卻冷笑道:「幫主好大口氣,但在下眼見好友被脅,怎能見死不救?」
歐白水厲色正言道:「刀聖以為隻字不提夜襲少林一事,便能瞞天過海,逍遙法外去了?別忘記當晚你跟我動手,你的內勁武功,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方皓雲道:「幫主確是理直氣壯,氣燄高張,但要擒下我,你的武功還差得遠。」眼裡又瞄著曼麗師太,笑道:「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丐幫與峨眉的孽業,難道師太要為師傅一了宿願?」
曼麗師太勃然變色道:「狗屁一通!我曼麗絕不容你辱我師傅!」說罷拔出劍來,遙遙指著方皓雲。
半晌之間,慕容謙由眾矢之的,變得無人問津,縱然一直在旁聽得一頭霧水,卻不敢多管閒事。正要待得群豪大戰一觸即發,便脫身而去,又聽得一把女聲叱喝道:「賊道士別想走!」倏地四個黑影圍來,自然是峨眉四秀。
歐白水雖是一臉無懼,卻是暗中擔憂。單是陳浚升便難以應付,卻更添了方皓雲與江文心,就算己方加上曼麗師太與鄭賓灝,也勢必落在下風,長久下去,只會力戰而死。而他也深知四秀纏不住慕容謙,慕容謙向來乖張,而且私怨在身,說不定不顧大局,參上一腳,自己便必死無疑。突然眼前的黑衣群眾身影一閃,各自分散跳到假山樹上或是橋中,竟自圍了個更大的圈,彷佛困獸鬥一樣將所有人包圍在內,虎視眈眈,片刻整個後庭籠蓋著肅殺的氣息。
慕容謙見雙方對峙,不得分身對付自己,不由得呼了口氣,輕鬆起來,笑嘻嘻的對著四秀道:「四位女俠別來無恙?」
蘇棠橫眉怒目,道:「武當竟出了你這種無賴之徒,當真是師門不幸!」
慕容謙聳聳肩,道:「峨眉四秀內訌,有人勾三搭四,又有人領頭排擠,我也是教訓一下後輩而已。」
黃敏板著臉道:「其身不正,還道貌岸然的說甚麼鬼話。」
慕容謙奇道:「峨眉派無端白事,走去一葉樓跟陳浚升商量甚麼事情呢?難道去跟陳浚升偷襲少林寺?話說你們有個姓楊的師妹是陳浚升的姘頭吧,跟樓主眉來眼去,好不害臊!偏偏我又在你的蘇師姐懷裡找到一葉樓的墨晶,奇哉怪也!不知道有人手腳不乾淨,還是爭風吃醋,要處情敵於死地!」
蘇棠氣得七竅生煙,一時刻竟答不上話,楊梓亦是臉有愧色,低下頭來,慕容謙見狀,指著黃敏和伍倩道:「喂,你們兩個,怎麼老是當師姐的跟屁蟲。聽你們師姐的語氣,恐怕是個大潑婦,平時想必受不少氣,不敢還嘴,真是可憐啊!」
黃敏和伍倩對望一下,眼神均有異樣,慕容謙又道:「好一句道貌岸然!至少我敢做敢恨,不似得那些人不敢做,寧願當個啞巴哩!」
曼麗師太喝道:「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峨眉內訌,也只是峨眉派的事,你毀我弟子臉容,強搶丐幫密信,卻是武林同道的事,人人誅而得之!」
慕容謙陰險的笑道:「反正我搞砸了事情,你以為我還會回去武當受罪,不怕被師傅廢去武功麼?你也自身不保,大放厥詞,跟歐白水還挺合襯呢!」
歐白水眾人皆是一凜,慕容謙言下之意從此叛出武當派,也不用理會門派之間和氣,就算此戰不站一方,亦會在旁混水摸魚。
方皓雲點點頭,道:「慕容道長豪邁瀟灑,可敬可敬!」方皓雲和顏悅色,也不知是譏嘲還是真心,不再說重陽子,直稱慕容道長。
慕容謙又點點頭,道:「但你的好友跟我有過節,你又要和我算賬?」
方皓雲笑道:「這話容後再講,只是在下欽敬道長為人,今天絕不與道長交手。」
慕容謙一直擔心方皓雲會為陳浚升出手,聽得他這般說,立時大喜,道:「刀聖明白事理,貧道感激不盡。」
方皓雲道:「不敢,不敢。」眼神又轉到歐白水,兩目寒光一閃,右手拔出背後的玄鐵大刀,在石地上一放,刀鋒位竟陷了五吋許。但見刀身暗啞,顯然是方皓雲故意施勁強壓,非刀鋒之利造成。只見方皓雲大喝一聲,隨手拔出大刀,向歐白水隔空掃去。兩人相距甚遠,但聽得嗤嗤兩聲,竟有幾顆碎石激射而至,歐白水弓身避開,但衣袖寬大,始終被碎石打中,衣袖竟被割開一道完整的缺口,白布連石跌進荷池。
歐白水回復過來,正要說話,卻見到方皓雲所站之地竟有約兩呎裂痕。要知道舉重若輕需要深厚內力,將物壓地也只是催迫內勁,但如斯自若,隨手一起便有碎石裂地之效,卻是當今無幾人能及。
歐白水心知不可輸勢,但方皓雲露了這手,自己武功定會被比較下去。二話不說,解開背上藍布,拿出晶瑩通透的打狗棒,撐桿躍身,同時擊出兩掌,攻向方皓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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