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半個月前,趙玖豐賦閑在家,遊蕩花園留戀餘香,倏被一人潛入家宅,制著穴道,不得動彈。凝神一看,竟便是在賭坊後巷擄走自己的黑衣人。
趙玖豐一直擔心花解語已遭不測,見到許晉熙,頓時忘記自身安危,連忙問道:「你把我師傅怎樣了?」
許晉熙冷冷的道:「給她跑了。」
趙玖豐立時安心下來,喃喃自語道:「師傅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還要跟師傅說話學武呢。」許晉熙突然揮出一拳,打在趙玖豐的鼻樑處,趙玖豐登時鮮血直流,天旋地轉,罵道:「你幹甚麼?」
「聽你老在說那婆娘便是煩厭。」許晉熙道。
趙玖豐心情倒好,笑了起來,愉悅道:「那當然要說她啦,師傅武功高強,人又生得漂亮,難道要說你這個古靈精怪的黑狗子?別說你擄掠一事,單是亂闖民居,我便要報官……」還未說完,趙玖豐肚腹又中了一拳,只得強把說話吞了下去,紅脹了臉,硬著嘴巴忍不作聲。
「你說誰是狗子?」許晉熙道。
趙玖豐痛得聲音顫抖,破口大鬧道:「你這個無恥之徒……恃強凌弱,欺負不懂武功的平民百姓……我要教你死後跌入地獄,永不超生……」
許晉熙皺了皺眉,懶得跟他胡鬧,索性點了啞穴,抬起趙玖豐的身子閃身離開大宅。這是趙玖豐第二次被許晉熙擄走,對於許晉熙的絕頂輕功已是見慣不怪,況且武功懸殊,當下便閉著眼任得被人帶走。過得片刻張開眼時,已是身處洛陽城外。
許晉熙找了一個樹蔭坐下,順道將趙玖豐的穴道解開,趙玖豐只覺手腳酸麻,便在原地亂跳紓緩筋骨,許晉熙見狀只覺奇怪,道:「那婆娘不是教過你武功?怎麼連運行經脈也不懂?」
趙玖豐才想起花解語授功的入門要訣,便是聚氣丹田,氣運經脈,臉上一紅道:「我一時三刻想不起。」說罷便打坐運氣。
許晉熙暗忖:「那婆娘的徒兒如此不濟,可謂是個負累,卻只怕當中有詐。」便道:「你從丹田運氣至胸中天池穴,順著手厥陰心包經到手腕內關穴,即立刻將內息逆行返至丹田,可更解閉塞之痛。」此法卻是大違練氣之人常理。人體經脈共有十二條,要訣次序因應各門各派練法,但始終離不開順逆完整運行。手厥陰心包經起自胸中天池穴至左手中指中沖穴,許晉熙所言卻是將內息運至手腕煞止,並逆運折返,如此突然折轉,必使得內息混濁,一旦回到丹田便使得走火入魔,輕則散去功力,重則全身癱瘓,手腕以下更會因氣血不順而有僵壞之憂。
趙玖豐臉上似懂非懂,道:「師傅教我練功要齊齊整整,練好一條經脈才到另一條,如此一返,內息不就會一塌胡塗?」
許晉熙道:「那是你師傅學藝未精了。老是循規蹈矩,怎練得上乘武功?你見識過我的武功輕功,也知道你師傅跟我差得遠了吧,況且我教你緩解穴道,又不是練功。」
趙玖豐想了一會,道:「可是你怎麼抓不到我師傅?」
許晉熙勃然大怒,道:「臭小子,我好心教你,你卻處處頂嘴,不學就罷,由得你痛死。」
趙玖豐笑道:「你不就教了我嗎?」言畢便閉目依法重新運氣。不消片刻,趙玖豐便將內息引導至內關穴,沉一口氣,強行將內息逆行推回間使穴。忽爾一道真氣似是不受控制般,衝過間使穴在身體四處亂竄,十二條經脈均有真氣所到,趙玖豐只覺內息極為混濁,呼吸困難,目眥欲裂,想要重新運功已是為時已晚,真氣彷佛想破膚而出,渾身痕癢難當。
初時許晉熙並沒理會,以為趙玖豐只是佯作循法,實質正常運功,後來卻看到趙玖豐臉色有異,咬唇苦忍,方知其當真對內功一竅不通。幸好趙玖豐功力甚淺,散功反噬亦甚弱,但也夠他好受。許晉熙亦不想趙玖豐因此殘廢,便伸出雙手往趙玖豐背上一貼,將內力輸進趙玖豐身上,想以平穩裡頭真氣,豈知幾道真氣彷似被自己吸走,一下子便吸到自身經脈。
許晉熙吃了一驚,連忙鬆開雙手,打坐運功調息。此時趙玖豐全身真氣已隨許晉熙雙手洩走,經脈登時浮虛無力,癱在地上喘息。這下趙玖豐由初窺門徑退成普通人,於性命並無大礙,然而許晉熙卻是如臨大敵。那幾道真氣若虛若無,就像游魚溜滑,無從截止,只見許晉熙額上已滲出熱汗,臉皮繃緊,顯然正與那幾道真氣苦苦追逐。
半晌趙玖豐恢復氣力,爬了起來,懶洋洋的伸腰道:「這法子果真管使,我彷似脫胎換骨一樣,渾身有力,神清氣爽!」卻不知真氣在體內亂衝,自然將穴道衝開,只是以前功力已是完全消散。又看著許晉熙神情痛苦,奇道:「你怎麼了?」許晉熙哪有空回答?趙玖豐便道:「雖然你常常亂帶走人,性格又魯莽暴燥,但想不到還有一絲良心,之前那兩拳就一筆勾銷了吧。」說罷便轉身離去,他生性善良,竟想不起閉塞之苦卻是因許晉熙而起。
突然一個身影攔著趙玖豐去路,趙玖豐一看,只見一個鬍渣圍唇,鼻子奇大的男子站在面前,道:「小子去哪?」
「我本在家裡賞花,卻被這人擄走,如今他不理我,自然是回家去了。」趙玖豐指著許晉熙道。
那人忽爾抓起趙玖豐的衣領,嚇得趙玖豐哇哇大叫,只見那人把他提到許晉熙面前,道:「許堂主,這是你的人嗎?」
許晉熙知道有同派中人來到,想要呼聲求援,卻苦在無法說話。又聽得那人道:「早前在下提議的兩堂合併,不知道許堂主考慮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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