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望,均是想到同一人來-刀聖方皓雲。南宮雨和甯瓏兒早就聽過女孩說一葉樓之事,得知一切來龍去脈,故此也戒備起來。南宮雨淡然自若的道:「世間竟有這等人物?可真的要見識見識。」
葉釗道:「不過那大俠甚為冷漠,不知是否嫌咱們鄉下人家不懂禮節,說話也甚是見外客氣。」
女孩哼聲道:「這叫甚麼大俠,就是偽君子罷了。」
甯瓏兒猶恐方皓雲伺在附近聽見,連忙掩著女孩的嘴,佯責道:「口沒遮攔,怎能這樣說話?」
葉釗不以為意,笑道:「咱們村裡幾代人都待在這裡,沒看過城裡風光,難免顯得俗氣。可是咱們自給自足,怡然自得,又何必介懷?」
南宮雨嘆道:「這怎麼說來?村長閒雲野鶴,無拘無束,反而我們居在城市俗事纏身,羨慕也來不及。」說罷眼神深邃的遙望遠方,彷彿心事重重,卻在思索對付方皓雲的計策。
葉釗只道南宮雨為著事業蹭蹬而憂慮,呵呵一笑,道:「人生豈會不失意?等你老了,再像我隱居田農未遲。別看我腰背都彎得不像樣了,以前也走過幾年江湖。」
女孩推了南宮雨一把,道:「想不到你挺會做戲。」
甯瓏兒知道南宮雨正在沉思,卻借故靠近,把頭依著他的手臂,道:「相公別要胡思亂想,有時候累了,就坐下來看看天上的星星,或者看看瓏兒,我總會待你的身邊。」眼神愜意滿足,彷彿整個世間只剩眼前人,看得女孩連番白眼。
南宮雨微笑點頭,摸了摸甯瓏兒的秀髮,對著葉釗訝然道:「難道村長也曾叱咤風雲?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葉釗道:「自然不是,只是老夫年輕時練過丁點功夫,仗著年少氣盛,遊歷四方,那時候當真逍遙快活。」咳了一下,道:「也許我老眼昏花,心裡卻是清醒得很,就憑你說話吐氣,就知道並非等閒之輩。然而你體質虛弱,不是身患頑疾,便是練功岔道,以致內傷不癒之故。」
南宮雨心中大凜,卻不動聲色,淡然笑道:「村長當真眼尖,江湖險惡,我既有家室,更得勤練武功。可是一次練得急了,損傷了經脈,便從此容易氣虛洩氣。」聽到這裡,甯瓏兒臉露愧顏的低下頭來。南宮雨聳了聳肩,又道:「時也命也,既然上天注定,非我之能,我也只好順應接受。」
原來兩人從小相識,便是青梅竹馬,南宮雨風姿淡雅,甯瓏兒婉麗溫柔,情誼要好,亦甚是投機。只是懵懂年間,總不免情竇漸開,就在甯瓏兒暗生情愫,南宮雨卻依舊無動於衷,一時少女無知,沖昏頭腦,竟在一晚鬱著滿肚怨憤和情意,闖進了南宮雨的臥室,對他痛罵,打擾了南宮雨練功的重要關頭。自此南宮雨經脈受損,即使後來內功臻至化境,也難免真氣不繼的情況,對付敵人亦只能速戰速決。
葉釗喟然道:「兄台一表非凡,卻苦被內傷折磨,可謂天意弄人。」沉吟片刻,道:「但這並非不能救,老夫就知道一位神醫,無論任何惡疾重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夠教人起死回生。」
南宮雨思索片晌,心裡靈光一閃,道:「村長說的可是『妙手神醫』鄭賓灝?」
葉釗吃了一驚,道:「鄭神醫早在二十年前退隱江湖,你年紀甚輕,怎會認得他?」
南宮雨還未答話,女孩卻道:「他被慕容謙殺了!」
葉釗更是愕然,道:「鄭神醫死了?誰是慕容謙?」
南宮雨橫了一眼女孩,示意不準說話,續著說話道:「慕容謙是武當派的長老,行為反覆無常,亦正亦邪,偏生武功高強,黑白兩道也拿他沒轍。」
葉釗仰天長嘆,道:「鄭神醫濟世功深,卻是落得如此下場,那慕容謙實在罪業深重,也是有辱了真武大帝。」
甯瓏兒一直為此愧疚,多年來四出打聽療傷方法,卻一無所獲,如今才得到一絲曙光,隨即便是熄滅,心急的道:「難道相公的傷就無人能治了嗎?」
葉釗道:「恕老夫對醫術一竅不通,就只知鄭神醫這號人物,既然他已逝世,我也無能為力。」
甯瓏兒心中慌亂,道:「不是的,村長你見識廣博,一定知道些甚麼方法……」南宮雨卻打斷道:「瓏兒,夠了,我也沒在意。」甯瓏兒只好默然。
葉釗想了一會,道:「其實除了鄭神醫之外,我想還有一個方法能治兄台的傷。」
甯瓏兒忙道:「願聞其詳。」
葉釗道:「相傳遠在敦煌一地,長著一朵百年一開的『鈴中花』。此花顏色紫黃,瓣形似金鈴,鮮豔絕倫,卻是帶有劇毒。聽說只要將花搗碎煉成丹藥服下,配以內功抑制毒性,如此對沖,便能消去內傷。只是這花百年才孤長一支,又是生在偏僻之處,難以尋覓,加上無人知道其毒性何劇,若然未能抑制毒性,便是毒發身亡,如服砒礵無兩樣,所以縱然有人尋得,也無人敢試。」
三人聽到敦煌二字,不禁同時一愣。他們本就居在敦煌,卻從沒聽過此事,不由得將信將疑。甯瓏兒拜謝道:「恐怕能尋得這花也是渺茫至極,但總勝過一籌莫展,瓏兒謝過村長好意。」
就在閒話之間,膳食已是備妥。村民在廣場大排筵席,生起篝火,每席擺滿菜餚,席下酒埕如山,酒菜香融,吵嚷紛紜,熱鬧實不遜城內酒樓。
三人在村長陪同下在中央一席上坐,村長向眾人介紹三人,眾人見他們郎才女貌,女孩趣致機靈,也甚有好感。村長顧盼四周,卻不見先前進村的大俠,喚人來道:「那大俠恐怕睡著了,快喚醒他來用膳罷。」那人聽畢逕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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