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 561 少將 (2256字)

皇極廿一器第六章邪少之名

561 少將

(2256字)

說來就奇。

大皇子一直都有個習慣，就是以一次聊天內容，來斷定一個人是否值得深交下去；旁人也不敢說這個習慣是好是壞，但至少在大皇子眼中，這個方法萬試萬靈，還真的有不用忠心下屬，乃以此法所尋。

只不過，近十年都只用一個論題，就是論仁。

「論仁？」雲凡頓時想起上輩子，在論語中多次見過這個論題；當時他還在納悶，怎麼孔子他老人家不斷提及「仁」，且其次數更是遠超其他重點。

到現在他還記得頭兩句「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

「無錯。」大皇子淺笑，靜心等候雲凡的答案，但掌心有少少手汗卻是出賣了他如今的情緒。

「嗯…」雲凡輕托下巴，不消多久，便點了點頭，發表己見：「仁者至善，仁者無敵。」

「哦。」大皇子本是精光滿目，聽罷雲凡之言，卻是有股難以掩蓋的失望，想必是難以想象他會變出如此一般的答案。

本以為雲凡在商都的表現如此出色，定然能跟上自己的看法，卻沒想到都是如此一般。

「普遍而言，心本善則其行同善，善生惻隱而後成仁。」

「仁者除了至善，還得明懂禮義文理，暗知秩序規矩，令人覺得他的所作所為，盡數符合當時社會的道德規範。」

「然而，」雲凡續開口道，重新拿回大皇子的注意力：「仁的本質，只是一個工具。」

「工具？」大皇子聞言，雙目一瞪，重拾剛剛的興趣：「請講！」

「仁無真義，盡由權者演繹，為的乃是法律以外一種論述。」

「若用我的語言，我會話『仁』就是另一套法律。」

「是仁是善，是惡是邪，根本在於如何論述，用作規範當時社會階層的行為，不至於每每動用法律！」

「就當殺人者心生惻隱，放過死者全家，在對方的眼中亦不過是假仁假義假惺惺；但弒父者，只要冠上為了天下蒼生之名，再行些善舉，卻被稱上仁君，甚麼之治，那麼何謂仁，實在沒有必要爭論下去。」

雲凡的話似乎令大皇子相當滿意，後者送上掌聲：「果真是邪少，看待事物總能跳出框架，要不聽一個故事？」

大皇子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不過他未有等待雲凡回覆，就接著剛剛的話娓娓道來：「十年前有個初晉少將受命，領住九千精兵，要堵塞住對方近十八萬追兵，成敗就此一舉。」

「這個近乎不可能的事，此少將本有奇策妙計，可誅殺敵軍十五萬人整。」

「若是此事可成，不止扭轉局勢，更有機會反敗為勝，借住此戰揚名立萬，一舉定下不世軍功，就連國皇都寄予厚望。」

「代價是全部人吧？」雲凡一針見血，馬上說到重點。

「全軍覆沒！」大皇子彈起食指，不斷虛點，相當滿意，續道：「幾乎整個軍營內，所有精兵死意已決，同意此計。」

「惟少將力排眾議，最後以死傷三千兵力，成功誅殺對方一半兵馬，震攝對方，逼使退兵，完成了軍務。」

完成軍務，本該可賀，惟少將回京，卻見眾家各族，民間百姓的褒貶不一。

褒者認為少將大仁大義，不捨同袍之命，既已完成軍務，又何必葬送全軍？所以少將如此大仁，應記多功。

貶者認為少將婦仁之仁，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最後還是苦了我軍。所以少將婦仁，理應處罰。

更有貶者認為少將假仁假義，將士橫豎要死何不多拉敵軍陪葬，逆了眾士心願，漠視大家死志，簡直不知所謂，更是主張除去軍職。

當然，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貶者，所以對於少將的不滿聲如海掩至。

就連國皇，都認為少將婦仁之仁，缺乏大局觀之餘，更視軍志如無物，當堂對其表達失望之意。

自此，更是影響了國皇和少將之間的關係。

「你又，如何看待少將所為？」大皇子說罷，瞳孔緊盯住雲凡，似乎相當期待他能給個甚麼的答案。

「智者利仁，志在千里。」雲凡倒沒有直接答題，反是給了句含骨露肉的話，偏偏大皇子聞言，笑得開懷，搭上其肩：「哈哈，雲凡，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連大皇子的自稱都不用了，可見納蘭正日是何等激動！

「甚麼意思？」一旁的令狐傾夢同聽此事，卻聽得一頭霧水；尤其風從文的表情更是五味交雜，因為他知道大皇子口中的少將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雲公子賜教！」他也把目光投去雲凡身上，希望邪少可以大發慈悲，解釋一下。

「殺了所有敵軍又如何？」卻不料雲凡的一聲反問，問得風從文啞口無言；後者本想答句「贏啊」，但既然雲凡的答案令大皇子滿意，那麼前者的問題絕不會如此顯淺。

卻不料令狐傾夢還真擺出副搶答的表情，望住風從文一臉恨鐵不成鋼：「當然是贏啊！」

「贏了以後？」雲凡嘴角掀出一個弧度。

「贏了以後，就得到所有人的讚賞啊！」令狐傾夢順理成章地講下去，卻不料一旁的風從文聽到「所有人」三字，陷入了沉思，一陣默然。

「所有人啊，那麼死士家屬也會讚賞嗎？」雲凡隨即追問，此時的令狐傾夢一頓，反駁：「自然不會，可打仗之事，有生有死，正常不過。」

「那麼，我下次讓令狐安犧牲自己，救我一命何如？」

「當然不行！你那麼多手下，憑甚麼要安叔去死爾吔！」令狐傾夢露出了小虎牙，像極了一隻貓咪，擺著惡相，就差一聲怒吼。

「那麼下一次，我讓所有手下都去死吧！」

「更不行，你這樣很冷血！」令狐傾夢打了雲凡一下。

「那麼說來，作為死士家人，根本不會顧及背後原因，因為他最珍視的家人已死。」雲凡打了個響指，本以為成功解釋，卻沒想到令狐傾夢依然眉頭緊皺。

「你到底想講甚麼？」令狐傾夢還是聽不明白，卻見一旁的風從文似懂非懂，若明非明，嘗試解釋：「雲公子所言，乃指既然死者已逝，不論是否大義，也不會得到家屬體諒，只會責罵為何要以此萬人作為犧牲品。」

「而軍內只死了三千位軍士，還可以說是常理，因為行軍打仗自然有生有死。」

「此乃其一。」雲凡舉起兩隻手指，不斷補充：「那麼，如果你是敵軍家屬，又會有何感想呢？」

「敵軍的家屬或許會感激少將的『仁』，留下自己家人一命？」風從文依舊跟不上二人的思路，眉頭不曾鬆開過：「可敵軍家屬與我何干？」

「那麼，如果他朝有日，敵軍家屬也是我國子民呢？」

ns 15.158.61.21da2

561 少將 (2256字)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