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第一章 初到異世
093 茶寮 (下)
(2307字)
雲凡一聲不響，眼神的殺意傾瞳而至，不見半點同理心，似是看著一具冰冷的屍體。這勾起了他上輩子的記憶，他盯著死有餘辜的奸人，也是用這種眼神。
就好像看他最後一眼。
他的母親，還輪不到這種垃圾指指點點。
「離老，面前幾人的實力如何?」雲凡暗中問了一聲，雖則他看似膽大妄為，則乃粗中有細，他果斷行事，卻不會粗疏大意。
所以先暸解敵人的實力，才是正途。
「六人，一個武人顛峰，一個武人後期，四個武人初期。」放著離老這個雷達不用，未免太過浪費了。
雲凡緩緩站起，揭開袍上的帽子，露出那天真無邪的臉容，一臉稚氣；只是那眼神實在不應出現在一少年身上，那股厚實的殺氣，實非殺上過百人過千人不能有之。
那股殺意似乎與皇極驚靈戒起了些許共鳴，在右拇指內震了一下，殺意瞬間激發四射。
濃濃的殺機隨風而飄，遠播開去。馬欄內的十數隻牲畜盡受驚嚇，亂叫亂踢亂撞，一旁的小二想靠近把雲凡的韁繩拴得更緊都沒有辦法。
另一桌的百姓也應之不寒而慄，一陣心寒油然而生，眾人登時拉了拉衣服，想擋住不知來處的寒意。數人你眼望我眼，見氣氛不太對勁，便連忙把銅幣放在桌上，埋單走人了。畢竟江湖人的事，尋常百姓家還是惹不起的。
那大漢一見雲凡脫下帽子，頓時放聲豪笑：「小子的眼神不錯，卻不知道你母親在床上的眼…」
「閉嘴。」不待大漢說完，那被稱為隊長的大漢終於想起了甚麼，頓一巴摑在其臉上，怒斥：「立刻去給我道歉。」
「隊長，你…」那大漢不解其意，一臉懵然，明明自己的隊長上一分鐘跟自己還有講有笑，要請自己去花樓，翻臉卻翻得如此快?
其餘四位隊員也是茫然不知隊長因何發火。
說遲時快，那隊長見大漢沒有動作，又再用力摑了一耳光，此次力道更差點把他口裡的蛀牙給打了出來。隊長一臉陰沉，語氣嚴肅：「青狼幫小隊長張遠程命令你黃三標跪下道歉認錯!」
黃三標捂住臉不敢痛呼，見張遠程的眼神認真，頓時明暸了一切。畢竟在青狼幫內，平時大多會嘻嘻哈哈，沒有太大的隊長架子。一旦用上青狼幫的名號，先不論那命令的對錯，如果你敢貿然反抗，便得受上應有的後果。
黃三標片刻不再多言，聞之向前跑了數步，向雲凡的方向雙腳用力一跪，跪地一剎更聽「喀嘞」一聲。他甚至連叩了三個響頭，額頭擦出小血痕，黐上了數顆沙石。他一臉誠懇，眼神充斥悔意：「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饒了小人賤命一條。」他更接連摑了自己數個巴掌，似乎經常幹的事，很是熟練；似乎嫌自己摑得不夠，又再多叩數個響頭。
青狼幫幫規第一條，面子不能吃飯，只會讓你送命。
眼見黃三標跪在自己跟前，劇情於短時間內峰迴路轉，雲凡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剎那間有點呆然，嘴巴無法閉上，其眼神內之殺意也盡然散去。那種無奈，好比火山欲爆未爆的感覺，但也只能作罷。
張遠程見雲凡的殺意全無，頓時揖手恭敬：「在下青狼幫小隊隊長張遠程，在此過見雲家嫡系公子。未知公子名號…?」
張遠程作為小隊長，自然有一定的眼力，至少對於鄰近鎮內大家大族的認識未至於黃三標般蠢鈍無知。他本覺得雲凡的雪袍有點面善，但一時三刻卻醒不起從何處見過。但他見雲凡的年紀雖小，卻有不符其齡的氣度及殺意，再仔細回想一下雪袍上的紋路，不正是雲家的家徽嗎?
且袍上的質地及顏色更不似一般人所擁有，便大膽推測是雲家的嫡系公子。退一萬步說，就算猜錯也似乎沒甚麼大不了，但要是猜對的話，則有助便去目前的危難。
所以他才果斷地摑了黃三標一巴，為的正是讓雲凡下了一口氣。
另一方面，雲凡也不是第一天出來行走江湖，在上一輩子，自己吃飯比別人吃鹽的還要多。雖然對於對方叫得出自己的身份不感意外，畢竟自己穿著雲家雪袍與報出名號實屬無異。但自己不知道對方對雲家的威嚇力有何想法，要是報出名號能唬住對方還好，要是嚇不到便會弄巧反拙。
雲凡當下故弄玄虛：「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惹不起。」
其語氣高傲囂張，大放厥言!
「是，是，在下回去定必好好教訓下屬，懇請雲公子原諒。」張遠程的姿態擺得很低很低，任雲凡再挑剔都挑不出一條刺來；況且他也不是嗜殺之人，只好在此作罷。
「還請雲公子大量，讓在下的人馬稍息片刻，便消失在您面前。」張遠程一臉諂媚，老臉強行擠出那一絲的笑容，只不過笑倒是比起哭更難看。
「嗯，准了。」雲凡說罷便再次戴上帽子，安坐靜心細候小二遞上的熱茶。
張遠程踢了黃三標一腳，呼喝道：「還不謝過公子大恩?」
「是的是的，謝公子。」
「走，丟人。」張遠程抽住黃三標的麻衣走回自己桌子，坐下後再也沒有放聲說話，一行六人急急吞下桌上的肉和茶，準備再次上路。
剛剛招呼雲凡的小二見到兩方人馬似乎已完事了，便立刻遞上一斤烚牛肉，熱氣騰騰；附之一碗醬油，放了點辣椒和豬油。雲凡望了眼心中閃過一絲掛念，雲小懶那極佳的手勢，可是成功地釣住了他的胃口。
欲釣其心，先釣其胃；欲釣為胃，先知其心。知兩者者暫非小懶莫屬。
他夾起牛肉，蘸了點醬油放入口，嗯，不至於難吃。只是牛肉無肉香無嚼勁，醬油死鹹沒鮮味，辣椒偏苦。
正當雲凡想要調整一下心情，六根放大的他，聽見一聲馬嘶自分岔道那邊傳了過來。才過了七八秒，便見到一紅毛烈馬飛奔而至，馬上騎住一妙齡少女。
她身穿紅黑相間的衣衫，短髮及頜，尾端內翹，髮色烏中泛紅。她額前瀏海疏落，白額約隱約現，更襯托鵝蛋面型的可愛。加上顴骨微拱，雙目有靈直率，嘴巴不小卻恰到好處，唇紅水潤，整體氣質爽朗。
少女驟眼一看，觀其身高，及其臉容稚氣似脫猶在，應是十四之齡左右。只見她揪著馬繩，左甩右扯，聲線嫡滴尖細，對前面的路人連連撥手叫嚷：「啊，走開啊，走開啊!」
雲凡見狀不禁皺眉，怎麼今早的事這麼多，心中不禁有點煩厭。他一眺，本來紅毛烈馬往森林方向走著，少女忽爾拉過馬韁，烈馬猛然轉過首來，正是往這茶寮方向跑過來。且其速度不減，腳步有點凌亂，似是馬兒受了驚嚇，一時無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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