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是一種美德，是一把火在人們身上留的痕，高尚又疼痛，炮烙在皮膚之上時你會尖叫，會想起被剝下了衣服的你此時此刻是多麼赤裸。然而他們會因此滿意地點點頭，你以為有了美德他們便會返還了你的人生，但接著他們眼神一凜：你知道的，這下我們更不能放你回去了。你尖叫，而他們將你拖回深淵。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ysVFsW2C
如此一來，在無以計數的日夜折磨與先例之下，人們學會了說謊。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VWxfx1YZ
適當的謊言有著成人之美，這是我們在學習「說謊是錯誤的行為」前，應該先學會的一件事。有的人會把它稱之為「善意」，但這種說法又並不盡然，畢竟善意是一種太過抽象又不可知的事物，甚至當事人都會搞錯自己的出發點。就好比博愛座這件事情，讓座給孕婦時，為了避免被拒絕而告訴她：「我快到站了，您坐。」整個事件乍似善意，但誰知道讓位的出發點是單純的善意，還是只是懼怕潛伏的陷阱。正義魔人說不準就是坐在你旁邊但兩腚死黏在座位上的那個小老頭子。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4fr7u0tP
因此謊言本身沒有絕對的「善」與「惡」，我們也不必淨學著去避免。真正該學的是謊的「尺度」，學習拿捏怎麼樣可以不傷害到別人，又怎麼樣可以不傷害到自己。固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對方拿著棍棒懟著你腦門時，順著他的思路走，但這種謊又太不真誠，你可不能為了幾記棍棒就忘了美德，枉費了師長們的一番苦心。於是你要學會在生與死之間取得平衡，像是一隻碩鼠適時地去穀倉找麥粒吃，但又不會因為自大而被貓抓到一樣。他們給你自由，但又不是要你完全自由。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Fwoz3Gl5
所以說，謊言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這要取決於你處在什麼樣的環境，有著什麼樣的身分，還要加上你身邊都是哪一些人。比如戰爭，其中一方的人抓住了你，死活要找出你是敵人的證明，這時你為了活下去只能忘記那個叫做美德的狗屁東西，在這種比棍棒更極端的情況下相信老師也會諒解你。謊言這時候就是為了「生」而存在的，它成為了一種生存手段。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Gltx1S3G
又好比當你三歲，當你長著一張全世界的人都想嘬上一口的肉肉的臉時，你為了想要的機器人玩具，可以使出各種詐欺手段，說你要乖乖做家事，說你未來要給媽媽買房子；這時謊言就成為了一種可愛的撒潑，無傷大雅但埋下了日後罪孽橫生蔓長的種子。誰也難以想像自己一時的心軟會造就下一個小霸王，或者下一個霸王。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DtJBEqoK
所有事情都是串連著的，一個謊背後繫著的是更多的謊，只要你說了一個就必須要用更多謊去掩埋最開始的那個「它」。謊言愈來愈多，事情愈滾愈大，他們的眼神愈來愈質疑，而你的焦慮你的心跳你的膀胱因此幾乎要爆掉。直到最後一個如雪花般的謊飄了下來，落在了謊的雪山上，有那麼一刻世界沉寂，你與每一個人相顧無言，他們不說話，你便以為一切結束了，但是鬆了口氣的下一秒，所有巨大的謊言朝渺小的你崩塌而去。你被謊掩埋，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也再也尋不著自我。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Pv3l2oO6
我們都知道說謊「不好」，但無可奈何世界給了我們太多說謊的理由。不只謊是串連，包括每一個人每一秒鐘每一種社會氣氛都是串連著的。那種「我想要一支棒棒糖，我會乖」的可愛謊言，放眼某些人完整的成長歷史，會發現那不是「變壞」的海市蜃樓，而是縮影，貨真價實讓許多人承擔額外責任的小小縮影。影子也會長大，因為慾望會膨脹，就像那張讓人想嘬一口的臉最後變得不再可愛，形容詞將會從「肉肉的」變成「豐腴」、「肥胖」，那內在的純真也將在某種變形的成長歷程裡成為了油水，人們的辛勞。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MuoItfRA
於是有那麼一個地方，那麼一種時節，我們隱姓埋名，我們韜光養晦。而在有光，卻又暗得深邃的燈火通明處，會有那麼一群人被我們凝視著。圍城裡他們以各種謊言，自娛自樂，夜夜笙歌。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3QUOvz5X
那個地方：不詳。那種時節：無時無刻。我們：稀有動物。他們：逼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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