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搬走了我們的半塊芝士 - re:[第二章] 第四十七話：凌晨三時二十四分的芝加哥------(波叔部份)

一落樓下，成條街靜嚶嚶，所有鋪頭都關了門，我總不能用腳在這個陌生的住宅區搵食，所以截了一架的士。

車上充滿著吵耳又大聲的黑人Rap歌音樂。我大聲跟那個看來很興奮的黑人司機說：

「去邊都得，車我去有嘢食嘅地方就得喇。」

整整兩秒後，他透過倒後鏡見我西口西面，才將音樂較細一點問：

「想去哪裡？（極重墨西哥口音的英語）」

我重覆多一次：

「去邊都得，總之車我去有嘢食嘅地方就得喇。」

但黑鬼看來聽不明白，在倒後鏡瞪眼望住我，又問：

「你他媽的在說什麼鬼話！？（墨西哥口音英語）」

我心諗：你講乜鳩嘢？

在大腦運作一輪後，我才如夢初醒……

係喎！依度係芝加哥嚟㗎喎！可能因為幾日來遇到的都是中國人，讓我忘記了自己身處異地。

但他也不見得在說英文，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就是雞同鴨講。

「Take me go to buy some eat！釘橋！」我希望他聽得明吧。

聽罷墨西哥黑人司機大笑，示意明白：

「哈哈哈……ok!我XXXXXXX！（墨西哥式英語）」

他說得太快，口音太重，使我聽得不太明白，大概不會在屌我老母吧？

在車程上，我發現芝加哥的人流比我想像中少，記得公司一個經常去旅行的經理仔跟我講過，芝加哥有不錯的夜生活，但來了幾天我都未能證明到他所說的是否屬實。

坦白說，當年我來受訓的時候也未見識過所謂的精彩夜生活，可能因為當時又窮又緊張，加上帶我的無帽輝因為一些戇鳩原因（佢成日話要留返處子之身俾老婆，我心諗……）令他的夜生活只有訓覺，我人在異地，又識得唔多英文，於是乎整整半年的晚上都是在M記總部讀書>訓覺>起身>實習>讀書>訓覺……

真的戇鳩到震。

轉眼間，我已來到一個類似市中心的地方，黑鬼在一條電影經常出現的架空地鐵天橋底下，一家潛艇堡店丟底我，收了我十蚊美金就走人。

死黑鬼，行得嗰一陣咁大把就收我成八十蚊港紙，有呃鳩我嗎！？

不管了，醫肚緊要。

我走進店裡隨便買點餐牌上的東西，不知是我英文差還是店員戇鳩，足足五分鐘後，我才拿著一個叫「轟炸機」的十二吋潛艇包、一杯超大汽水與一包紅萬離開。

什麼？賣包嘅地方為何會有埋煙仔賣？

因為依度係美國囉，鄉下仔！

因為飢餓，「轟炸機」潛艇包轉眼間已經由12吋變成了6吋。

潛艇包有些肉、有些辣肉腸、有些菜，沒什麼特別……但好好食！

比起我在阿翁吃過的鮑魚更好食，好食到我連眼淚水都標鳩埋，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三文治可以如此好吃！

緣著天橋底漫無目的地走著，走不夠兩個街口，我已經食完手上的東西，也喝完極大杯的可樂，點支煙仔繼續行。

飲飽食醉還有什麼下一步？

當然……

飽暖思淫欲！！

我再次揮手截底一架的士，一上車跟司機說：

「I want Sex with Girl！（英文）」

司機笑淫淫，馬上開車。果然叫雞就是男人的國際語言！

不久，的士駛到一個燈口位時，一個凶神惡剎，看來殺過人的光頭黑社會正帶住幾個手下過馬路……

一個偶然的回頭，他與的士司機四目交投。

那光頭佬即時表現得極度憤怒！

「極度憤怒！」

眨眼間，他已經從腰間取出一支馬撚咁大支的沙漠之鷹手槍指向司機。

美國是一個充滿槍的地方，黑社會有槍唔洗講，除此之外，就連買餸的師奶，在網吧打緊機的阿伯，隔嚟屋的細路都可以有槍喺手。

對一直生活在和平當中的香港人來說，這大概是不能想象的恐怖。

然而，美國這個國家為什麼會容許持槍呢？

一切源於美國憲法修正案第二條「一支受規範的武力乃確保自由國家之安全所必需，人民持有及攜帶武器之權利不可受侵犯。」

更進一步，他們認為擁有武器有效限制政府權力過度擴張，而到目前為止，事實證明這是有道理的。

反觀公民被禁止持槍的國家，根本就無能力阻擋集權政府的暴政。

雖然以前行走江湖時見過不少槍，但眼前的是沙漠之鷹啊！

被巨槍指住，司機自然是舉起雙手不敢動，光頭白鬼的手下走近，看來打算打爆的士玻璃，拉走司機。

但司機也非善男信女，他突然將油門踩到盡，當場把光頭白鬼撞飛，極速逃走。

他嚇得一頭汗，以超過時速100公里飛馳近數分鐘，江湖經驗豐富的我見慣大場面，不怕炒車，只為瘋狂跳動的計程器而替自己銀包擔心，也怕他因為剛剛的事而殺我滅口。

根據我的經驗，嚇到兩隻眼碌到大一大又成頭汗的人通常什麼都做得出。

因為司機位後面有塊板的關係，我不能一拳打落他後腦先發制人，萬一有什麼突發事我就只能處於捱打狀態，所以我已經準備好等他一停車就跳車逃走。

當的士駛到一個比較辟靜的住宅區，他漸漸冷靜下來，才於倒後鏡發現我在後面。

他沒想太多就趕我落車，繼續高速逃走之旅。

落車後我點支煙，抽一口，抽著煙，望向頭頂的夜空，我在想一個問題。

我為何會在這裡？

我並非想討論生命的意義，只是單純地思考著此行的意義。

我是為了什麼而來美國的？

魚柳包嗎？

第一次來芝加哥時，有個叫Copper的鬼佬讓我記憶很深刻。

他是M記的高層，也是我的伯樂，我不知他看中我什麼，總之是他幫我在M記向上爬，讓今天的我能夠成為區經。

「喺而家嘅世界，成功嘅人生在於兩成嘅實力，三成嘅人脈，同五成嘅運氣。」這是他臨走前同我講的，亦是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初時我不太理解，現在才明白到一點點。也許，這句說話已經在我的人生產生了重大的作用，只是我沒有發現罷了。

改變我人生的人除了Copper，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雄哥，他是我出嚟行古惑時所跟的第一個大佬。

我十幾歲開始出嚟行，見過嘅人多過大球隊啲位，要在當中數出威，勁，喪的人，可以列張水蛇春咁長嘅人名表。

但講到豪氣，霸道，風範的話，就只有雄哥。

因為他是一個立志要超越關二哥的痴線佬。

要是佢早投胎千幾年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成功。但現代的香港沒有仗打，不需要這樣的人，於是乎他就做了個黑社會。

他的事跡有多傳奇，足以寫一本小說加續集。

但最令我記憶深刻的，不是他的風光史，而是他的結局。

有次砍友他殺紅了眼，一個斬六個，當時莫說是敵人，連自己友都不敢接近他，就好似關公上身一樣。

雄哥大喝一聲：

「喝啊！」

震撼全場。

嚇得敵方無人敢動。

當時我以為他是無敵的，我以為他是世界的王者，是世上最好抽的人，世上任何生物都殺不死他。

但一輛火速駛來的私家車改寫了神話。

眨眼間雄哥已被撞飛五米之外，再被其輾過。

然而，真正的悲劇是他經歷了這樣的攻擊之後居然沒有死。

他失去了右腳，還有大量內傷，社團某些傢伙更落井下石，讓他住院半年後直送監獄。

這樣的結局對雄哥來說，死了可能更幸福。

他出冊後鋒芒不再，也沒有復仇的打算，只是消聲匿跡。

傳聞說他死了，又有人說他返了大陸做生意，又有人說他在做校工……

但我卻在乜鳩志找我問魚柳包的兩個禮拜前，在某舊公屋邨親眼見到雄哥坐在輪椅上，一頭白髮的他正在向推著他的老婆發脾氣。

昔日風光，豪氣蓋世嘅男人衰落了。

從前斬人，打天下的手，今日只可以用來打老婆。

真是悲哀。

想到這裡，或者我開始知道為什麼要來美國，也開始知道自己在追求什麼。

可能，當見到雄哥失敗落魄的身影時，我心裡的某個開關被打開，一件壓抑在我心底了的物件浮到水面上。

乜鳩志來找我問魚柳包的事，我居然會有興趣查落去這件事，根本只是個幌子，只是個籍口，只是一發槍聲，只是一條引爆索。

真正爆發的，是潛藏在我心底二十年的憂鬱，苦悶，空虛。

也許。

我只是想逃避自己作為一個平凡人的身份罷了。

當我想再拿根煙之際，才發現整包煙都被我抽完了。無所事事的我環顧四周的環境……

等等。

這裡不就是阿花所住一帶的豪宅區嗎！？

阿花大宅的門口居然正正在我面前。這個時候我想喝點酒……看大宅的燈依然亮若……我想，阿花應該不會介意我來呃酒飲的。

怎料一按門鐘，應門的居然是將浴胞穿得一塌糊塗，露出大半隻奶的阿花，她臉正發紅，滿身酒氣，我都不知說什麼好。

我不知所措，她一見到我的臉便失控撲上來，說：「抱我。（普通話）」

接著一口吻下去到我的唇上，又把舌頭捲進來……一切都太超乎我的想像了。

此時謝多燕在阿花的身後鑽出來，看來很開心的說：

「波波，你來找我們玩嗎？來跟我們3P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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