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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大講堂！」「等你來開講！」

　　「歡迎各位電視機前的大朋友小朋友和我們一起學習新知！馬上來介紹今天的特別來賓……」

　　隔天下午，賀輔帶著涵瀅到了另一家電視台，參與老牌益智問答節目「十萬大講堂」的錄製，除了增加曝光外，也順道宣傳演唱會。而恰好沒課的彩欣也興沖沖地跟了過來。

　　節目由年約五旬，以知性、溫暖的形象為人所知，在綜藝圈也頗有人望的女主持負責出問題，詼諧又不失格調的風格讓節目收視長紅。

　　「我們家以前晚餐都看這個節目，沒想到能看現場錄影！」彩欣壓抑著音量，卻止不住興奮之情：「這次真的是多虧賀輔先生！」

　　「哼哼，下次是不是要對我另眼相看啦？」賀輔雙手抱胸，即便其實不是自己的功勞，依舊神氣地哼了聲。儘管如此，他的目光卻未離開攝影機對著的意外之客。

　　「歡迎露特‧毓修！」「主持人好，各位觀眾好！」

　　毓修一身白襯衫配上銀色V字背心，僅僅朝著鏡頭揮手微笑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今天我會努力答題的！」

　　直到進了攝影棚，賀輔才知道毓修也有出席。本來他還打算裝作沒看到，不料毓修在錄影前靠了過來，還主動為前一日太過熱情、說得太多一事道歉。

　　一方面彩欣、涵瀅和一堆工作人員都在場，另一方面能接到這次工作也是毓修牽線，賀輔縱使再看他不順眼，仍舊只能擠出僵硬的微笑：「沒、沒事，別太在意。」

　　「等你這陣子忙完，大家再約出來聚餐吧！」毓修開懷地笑著，但隨即將身子湊近賀輔，在他耳旁輕道：「這次案子如果有什麼進度，還是需要我幫忙，儘管跟我說，畢竟我也很關心呢。」

　　「這樣呀。」賀輔一手叉在口袋裡，下意識地移開身子：「那麼我問你，你是真心想要幫涵瀅的吧？」

　　「呵呵。」毓修不禁笑了幾聲後沉默了數秒，以一貫的友善神情直盯著扳起臉孔的賀輔宣告道：「我希望一切能和平落幕。」

　　「回答我的問──」

　　「露特先生，能跟您對一下等等錄製的流程嗎？」「我馬上過去。」

　　正當賀輔意識到毓修實問虛答，打算追問之際，一位助理卻叫住他。毓修回過頭，示意有聽到後，只在離去前淡淡補了一句：「我呢，還是希望把你當作朋友來看待喔。」

　　這傢伙──要是想作朋友就別給我逃避問題！不就是心裡有鬼才不敢回答嗎？賀輔雙手抱胸，不悅地哼了聲。就在此時，身旁彩欣的話語才把他從回憶中喚回錄影現場。

　　「說起來，一開始錄影，涵瀅就像變了個人呢。」

　　「很開朗、很活潑、很可愛，還很婆。」賀輔望向自然地和主持人們談天、順便宣傳演唱會的涵瀅，她的笑容就像以往在影片裡看到的甜美，還能讓大家感染她的活力。只不過一注意到彩欣咳了聲、嘟起嘴，他也連忙改口：「我、我是說，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啦！」

　　儘管昨天傍晚在電視台多問了幾句，回去又接到恐嚇信，涵瀅今天碰到賀輔時依舊像平常一樣冷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而正如彩欣所言，原先面無表情的她一聽到開始錄影後便馬上笑得燦爛。

　　「嘻嘻，如果是本大爺上去答，絕對會輕輕鬆鬆通通答對啦。」

　　由於毓修在場，錦懋自然也跟在身旁。錄影中不需工作的他索性和賀輔及彩欣站在一起，不過他自信滿滿的宣言只換來兩人懷疑的眼神。

　　「那麼今天的第一道問題。」主持人走到側邊的講台，她身後的螢幕也隨之出現題目：「根據新修正的種族和諧促進條例，在下班後遭到雇主種族騷擾，應該向下列哪個機構提出呢？」

　　「嗶！」「喔，這題毓修搶到了，請問答案是？」

　　四名來賓中，只有毓修面前的桌子亮起。他正面盯著攝影機，自信地宣告道：「因為是雇主，所以沒辦法很難直接在職場上解決呢。答案是C、社會局(處)。」

　　「啊啊不是啦。」在旁觀戰的錦懋一聽馬上著急起來，恨不得馬上打暗號：「這我準備考試有讀到，職場上的應該找勞工局啦！」

　　「哥、那個……」

　　彩欣正想解釋，就先聽到現場傳來正解的音效。主持人微笑著宣布道：「正確答案！毓修先搶下20分！」

　　「如果發生在上班時間就要找勞工局，下班時間歸社會局喲。」毓修伸出手掌，輕撫著自己胸口解釋道：「不過要是覺得很複雜，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現在也能先找我們除妖師協會做法律諮詢。這些程序對我們除妖師來說都是常識喔！」

　　「喔，這樣呀！」「唉呀，這樣我都不用再講解了呢。」

　　在其他來賓和主持人紛紛讚嘆之際，賀輔則是暗自吐槽著：這做球也太露骨、甚至有點粗暴了吧？除妖師協會塞了多少錢呀？

　　另一方面，彩欣倒是嘴上毫不留情：「哥，這個特考會考耶，說好的輕鬆答對呢？」

　　「那傢伙說是常識咧，如果你上去第一題就答錯不就變成公開處刑了？」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一搭一唱……」

　　當事人在連環攻勢下，已經雙手環膝，面對攝影棚角落反省中。

　　錄影持續進行著，儘管毓修先馳得點，其他來賓也不惶多讓。原先還有點拘謹的涵瀅也似乎熱身完成，甚至玩開了，連續搶到好幾題，看得賀輔連連叫好。然而，此時的兩人還不知道，接下來等著的竟是讓他們陷入泥淖的難題。

　　「那麼請聽下一題！請問希臘神話的河神叫做什麼名──」

　　「嗶！」「咦？涵瀅？」

　　題目都還沒念完，甚至連選項都還沒公佈，涵瀅就已按下回答鈕。在眾人目光和攝影機掃向她之際，她本人也愣了一下才喃喃說道：「亞克羅斯……」

　　「竟然在看選項前就回答了希臘神話河神的名字！亞克羅斯是D選項，究竟會不會是正確答案呢？」

　　主持人刻意賣了好幾秒關子，才在現場的慶賀音效下宣布：「恭喜答對！涵瀅妳對神話很熟嗎？看妳回答得不假思索。」

　　「啊，對、我……」涵瀅被主持人突然點名，似乎還沒回神。一手在胸前握著拳、眼神左右來回，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惴惴不安：「因為、我、那個……」

　　「賀輔先生？」彩欣輕拉賀輔的衣角，而賀輔也擔心地看向涵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

　　不只賀輔猶豫著該不該乾脆直接喊停，主持人也注意到涵瀅的不尋常，打算想辦法圓過去。不料就在此時，卻是意想不到的人先開了口。

　　毓修雙手一攤，氣定神閒地說道：「哈哈，一定是因為配過和希臘神話有關的作品，為了揣摩角色而有研究吧？」

　　在毓修開口之際飄散出的說謊氣息讓賀輔忍不住皺眉，而正當他納悶毓修為何說謊之際，涵瀅彷彿抓住浮木的溺水者，連連點頭：「沒、沒錯！那時候為了瞭解背景，讀了很多書，恰好有讀過這點。」

　　「原來如此。為了詮釋好角色，聲優們私下也都相當努力呢！」主持人順勢接話，並讓其他來賓談談類似經歷，涵瀅才趁空檔穩住情緒，還不忘向毓修以眼神示意感謝。

　　狀況看似解除，賀輔也鬆了一口氣。然而，他看向正侃侃而談的毓修，心中滿是疑惑：那傢伙剛才是救了涵瀅沒錯，可是為什麼？而且他根本在扯謊，到底是隨口瞎編，還是知道原因而幫忙掩飾？

　　被注視的當事人也彷彿看穿他的疑問，只淡淡地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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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聯絡過冠騰，他人剛好在附近，應該很快就到了。」「謝謝你。」

　　傍晚錄影結束後，涵瀅只和製作團隊打聲招呼，並確認好注意事項後便急忙帶著賀輔和彩欣離開，讓賀輔也沒辦法找毓修多談幾句。箇中原因賀輔雖沒多問，但也心裡有數。

　　僅僅站了三人的電梯內被尷尬的沉默填滿，為了改變氣氛，賀輔笑了笑說道：「我都不知道涵瀅妳這麼擅長益智問答耶，很厲害喔！」

　　涵瀅維持著一貫的撲克臉，只輕輕嘆了口氣：「至少不是最後一名。」

　　「有我在，怎麼可能會最後一名嘛！」賀輔噘起嘴，雙手叉腰、直面著自己的偶像，刻意誇張地說道：「我可是一直在心裡給妳打氣，一直喊著『涵瀅涵瀅妳最棒、涵瀅涵瀅得第一』喔！」

　　「這樣呀……」涵瀅一手遮著嘴，連忙別開臉，似乎就怕被看見表情。

　　「想笑就笑，沒有關係的呀！」

　　今天始終不多話的彩欣終於忍不住，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妳要這麼拘謹呢？」

　　「彩欣！」她才剛說完，賀輔就注意到涵瀅表情抽動了一下，連忙伸手喝止，不料反而讓彩欣越說越起勁。

　　「賀輔先生從以前就是妳的粉絲，每次都在事務所跟我說聽到妳的歌就覺得很有活力和勇氣！」彩欣往前跨了一步，直接站到其他兩人中間：「他這次接到妳的委託，能幫上妳的忙真的很高興！為了讓妳開心一點、少煩惱一點，他也很努力呀！我很少看到這麼努力的他！」

　　這到底是幫我說話，還是在暗中損我？賀輔無奈地扶額。

　　「我不是不開心，但是──」「叮！」

　　涵瀅話說到一半，電梯門就緩緩滑開，一樓大廳來來往往的人們讓她把到了喉頭的話又吞了回去。

　　「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賀輔故作輕鬆地步出電梯，但同時也回頭，以眼神示意彩欣先別多問。而彩欣儘管還有些不服氣，也沒再多話。

　　正當三人要走出電視台大門時，賀輔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兩人先走，自己則站在原地接起電話。

　　話筒另一頭的冠騰聽來語氣急促：「喂？穆坦特先生？你們人在哪裡？」

　　「已經在大廳，很快就過去了。你等很久了嗎？」

　　「不是！你們先不要出來！因為──」

　　「啪啦！」「咔嚓！」「是涵瀅！」「她出來了！」

　　「──門口不知道為什麼擠了一群記者！」

　　賀輔這才回過頭、掛斷電話、把手機塞回口袋，邊啐了一聲、邊跑向大門。

　　「涵瀅小姐！聽說您的經紀人碰到車禍，事情遭到證實了嗎？」「這會對妳的演唱會有影響嗎？」「肇事者聽說是妖怪，妳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我……今天沒有受訪的打算。」

　　才一走出電視台，涵瀅和彩欣就突然被眾多記者、麥克風和攝影機包圍。位於中心的涵瀅先是感到一陣莫名其妙，而後打算直接走人，不料所有的去路通通被塞住。

　　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又要顧慮涵瀅的形象，彩欣早就想靠自豪的過肩摔開出一條路。她只能在記者的質問聲中高聲喊道：「你們──涵瀅就說沒有要受訪了！」

　　「請問妳是她的新經紀人嗎？」「請問妳怎麼回應粉絲的加油信件？」「舊的經紀人還在休養，就換新的經紀人，會不會良心不安？」

　　彩欣一喊完，不但沒嚇退記者，部分麥克風更湊向了她。目睹全程的賀輔湊到兩人身後、咬著牙，已經無暇思索混亂的成因，只能想想究竟如何是好。而就在此時，對面的高樓吸引了他的目光。

　　「哇靠！對面大樓突然燒起來了！」賀輔深吸一口氣，以彷彿狼嚎的聲量驚吼著：「還有人要跳下來！」

　　「有這種事？」「剛才不是……」

　　如同咒語一般，所有記者、攝影機連忙掉頭，就怕錯過任何一個鏡頭。就連路過的民眾、彩欣和涵瀅都忍不住順著賀輔指的方向探了過去。

　　「準備好，要跑嘍！」「咦──哇！」

　　涵瀅聽見賀輔的低語，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就被他輕輕抓住。下一秒鐘賀輔就看準空隙，拉著涵瀅跑下了階梯。

　　「嘰──」

　　就在同一時間，原先停在路邊的一台銀色轎車也倏地啟動，伴隨著刺耳的甩尾聲，最後停在離兩人不遠的路邊。

　　「快上車！」「幹得好！」

　　車內傳來冠騰的吼聲，賀輔和涵瀅連忙一左一右坐進後座。而等記者們會意到毫無動靜的大樓不過是幌子時，已經只能見到轎車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