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是太嚴重的傷，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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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在醫院檢查完的錦懋和音奈和陪同他們就醫的馬克斯道別，來在剛入夜的住宅區。兩側公寓亮著或白或黃的燈火，偶爾還能聽見透過窗戶及大門傳來的電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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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身旁音奈的笑容，錦懋頗感欣慰。換上乾淨襯衫的他輕撫著自己胸口說道：「只要最近不要太亂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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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そうよ！そんな無茶なこと、二度としないでくださいよ。でも──(對嘛！答應我下次別再這麼亂來。但是──)」音奈雙手握在胸前，激動地說完後或許是覺得有些失態，別開目光、微微低下頭：「ありがと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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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音奈那天被稱為「特別的朋友」，比起失望、更多的是不安全感。她不知道錦懋是怎麼看自己的；不知道這幾天錦懋同意讓她跟著，是不是只是不好意思說不；而錦懋雖然有時大喇喇的，但骨子裡其實很纖細，對大家都很溫柔。而對自己，究竟是他口中的特別，還是跟大家一樣的溫柔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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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只是朋友的話，會那麼奮不顧身保護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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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音奈還沉溺在思緒中，就感覺手掌傳來一陣暖意，隨即被輕輕握住。她抬起頭，只見錦懋用另一手搔著微紅的臉頰：「いいです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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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奈原先白皙的臉龐讓泛紅更加明顯。她並未回答，只微微點頭，感受手心的溫熱。而兩人在抵達目的地前，就這麼一直牽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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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裡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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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一棟公寓樓下。在再次看了手機確認後，錦懋上前按了下對講機：「喂？我是錦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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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馬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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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幾分鐘，一身輕裝、還穿著短褲的亞依蘿便打開大門：「音奈同學、學長──咦？怎麼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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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本以為受的傷都被衣物阻擋，一時還有點疑惑，直到注意到紗布從領口漏了一小塊出來，才下意識用手遮住：「這沒什麼啦，哈哈──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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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笑沒幾聲，錦懋就感覺肋骨又在作痛，只好安分地止住笑。音奈見狀索性話鋒一轉：「妳身體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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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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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依蘿淡淡一笑。前幾日因為擔心失蹤的姊姊，根本就沒睡好，加上昨天又和錦懋四處奔波，讓身體本就虛弱的亞依蘿不得不在家休息。她說完後便直入正題：「那麼學長傳訊息說要交給我的東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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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姐姐的手機。」錦懋在側包包中翻找一陣，找出裝著手機的透明塑膠袋，微笑著遞給亞伊蘿：「協會已經把需要的資訊都拷貝好了，託我交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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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學長跑一趟。」亞伊蘿將電話湧向胸口，感動和感謝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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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小事一樁啦。」錦懋故作瀟灑地揮了揮手：「本來還想早點找到妳姐姐，親自送她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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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順口解釋起至今搜查得知的情報，從亞伊蘿姐姐的事件並非個案、被害者們被抓了幾天都被放回、中間可能被強迫暴走過，甚至是誘拐案和百妖夜行恐嚇案可能有聯繫，可說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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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姐姐她可能被強迫暴走？」亞伊蘿咬著下唇，難掩擔心：「姐姐還沒出國前，曾經因為壓力暴走過一次，結果那次過了好幾天才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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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頗感意外地回道：「欸？好久。一般不是最長一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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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姊姊去問過醫院的除妖師，說是體質。」亞伊蘿撫著胸口嘆了口氣：「說不定連我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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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聽了也只能苦笑，同時思索著：賀輔哥說的那位杜拉漢被誘拐的時間比亞伊蘿的姊姊還晚，卻更早就被放回來，說不定就是因為暴走的跡象還沒消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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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音奈和雅伊蘿擔心即好奇的目光，錦懋連忙轉移話題：「總之現在警方、協會和我打工的那位偵探，大家都在合作，說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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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沒想到會把學長捲進這麼大的事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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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伊蘿猶豫了數秒，索性雙手握住錦懋的右手。儘管她的眼角餘光注意到音奈一瞬間有些詫異，卻仍將錦懋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我知道的，學長雖然外表有點叛逆，但一直都很溫柔，替人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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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感覺到身邊的寒風，作勢想把手抽回來，卻反而被握得更緊：「學長還記得嗎？新生訓練的時候，我找不到系館在哪裡，還是學長帶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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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這回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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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回想起當年被系上叫去支援活動時，注意到全校新生集合後，在散場的禮堂外和隊伍走散的亞伊蘿。一半是因為注意到她是妖怪，一半也是因為她別著應用外語系的袖圈，錦懋才上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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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可能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才剛來國北市沒幾天，對環境不熟，但是學長讓我好安心。」亞伊蘿鬆開錦懋，說完後還有些害臊地別過臉：「所以這次很不安的時候，也先想到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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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伊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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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雖然身邊的音奈仍掛著微笑，但寒氣逼人。他絞盡腦汁，才故作熱血和雀躍地咧嘴一笑：「總之先別擔心這麼多了。我們會盡快找到你姐，然後──對了！然後大家一起去逛百妖夜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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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奈聽了立刻皺起眉頭：「大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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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熱鬧呀──」「謝謝學長，但是查案也要注意安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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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錦懋還愣愣地憑直覺回覆之際，亞伊蘿雙手一拍，笑容帶著倦意、卻仍甜美：「那麼我先進去休息，就不打擾你們了。學長和音奈同學，回去小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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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伊蘿向兩人揮手，隨即轉身回到公寓內。而在鐵門關上後，音奈便馬上冷冷地開口：「你對大家都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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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錦懋也知道音奈所指為何。他眼神溜了溜，隨口搪塞：「除妖師要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嘛！我爸從我小時就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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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師として……ね(作為除妖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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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奈酸溜溜地撇了句，讓錦懋一時也忍不住提高音量：「妳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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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錦懋會扳起臉，音奈抿起嘴、嘴角微微抽動。而見她沒有回話，以為她聽不懂的錦懋又用日文說了一次：「焼きもちを焼くんですか。(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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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懋只見音奈吸了口氣，好似話都到喉頭，連身軀都隨握起的拳頭微微顫抖，但她最後只回過身：「帰ります。(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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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帶妳──」「バスでいいんです。(我坐公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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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錦懋跨一大步擋在音奈面前，音奈仍繞開他，逕自走向大馬路。而錦懋一方面賭氣，一方面也認為此時雙方本就沒打算好好說話，便不再堅持。而直到錦懋目送音奈坐上公車，兩人都沒再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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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公車逐漸遠去，在巷口轉彎而消失在視線之際，錦懋感覺心中好像有某一小塊隨著公車一同被載走了。即便道路上依舊有著不少來往行人在交談及車流帶來的聲響，此刻的錦懋望著再度亮起紅燈的街角，只覺得四周靜得彷彿只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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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晚間八點多，離下班時間已久的除妖師總部大樓通常人煙稀少，只有幾位加班常客還留在樓上的辦公室，而一樓大廳就只有坐在值班台後的警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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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週三晚間各科室都會加開便民服務窗口，提供白天無暇請假辦事的市民服務，當時整棟大樓便會燈火通明。而今晚的總部雖然同樣熱鬧，原因則是更多人為了兩天後的百妖夜行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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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台後，打著領帶、穿著深藍色制服的中年男警衛邊漫不經心地翻著工作日誌，邊留意來往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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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警衛，他不敢說認得所有協會內的工作人員，但八成以上還是叫得出名字。更甚者，常在大廳值夜班的他更是時不時就能聽到各處室的八卦，從誰與誰不合、誰和誰出軌，或是小圈圈們的合縱連橫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雖說他也懂左耳進、右耳出，但聽聽這些故事也算是他單調工作中的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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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每天事情都做不完。我為什麼不乾脆把家裡的床給搬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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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潔和蕙茜一同走進總部，而走在前面的沁潔嘴上雖叨念著，在見到警衛時仍苦笑著揮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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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沁潔剛考上特考，加入治安科時看上去還是位衝勁十足、有些大喇喇、氣勢不輸同齡男性的有為青年；誰知幾年後隨著越來越常在晚上看見她，她嘴上的牢騷越來越多，神情也顯出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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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的父親年輕時沒通過特考，後來也跟當時的當權派鬧翻，成為私下接案的除妖師，也不知道退休了沒。真不知相較體制外的父親，成功走入體制內的沁潔現在感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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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稍嫌邋遢的沁潔，不管何時看見和她同梯的蕙茜，都維持著幹練而不失優雅的外表。正如她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一樣，她也很少主動招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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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茜是當年特考的榜首，本來想如她的母親一樣進入治安科，一度還被視為潛力無窮的生力軍。不料在入職之前，她的母親卻因除妖行為過當，被當事妖怪告上法院，還在出庭時遇上嚴重車禍，最後被迫提早退休。當時協會還向所有人募捐醫療費，警衛也意思意思捐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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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入職不到一個月的蕙茜因而留職停薪幾個月照顧母親，復職後就主動請調到行政科，上頭考慮到情節特殊也馬上批准。聽說她的工作能力很強，就是個性實在不討喜，在行政科裡也是孤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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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蕙茜的經歷看來，她應該最反對妖怪和人類共存，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主動請纓，在今年百妖夜行擔任許多項目的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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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讓妳把床搬來，妳就真要住在這裡了吧？」蕙茜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在看到警衛時只輕輕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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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呀。你們行政科檢討一下工作分配啦。」沁潔半開玩笑地和好友撒嬌：「還有剛才謝嘍，晚餐讓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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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一起吃飯了嘛，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蕙茜輕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而且我才該說謝謝，下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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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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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停在電梯門前，在按下按鈕、等待門開之前，先前還談笑著的兩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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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在心裡掙扎許久，沁潔開口的聲音還有些乾啞：「我先聲明，我不算親善派，但也知道是有願意真心幫助人類的妖怪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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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少數。」蕙茜冷冷地回道：「妳也不知道他們哪天又會突然跟人類發生衝突，甚至突然暴走，事後再一副無辜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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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蕙茜說得斬釘截鐵，沁潔也了解不須再糾纏，只望著電梯頂端不斷減少的數字，淡淡說了句：「人類自己也是一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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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在抵達治安科位於的四樓時，不知怎地停留許久，讓沁潔有些不奈地望了手錶一眼，反倒是蕙茜突然開口：「妳有錦懋跟他旁邊那個雪女的健保資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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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突然問這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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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能不能試著用協助協會鎮壓暴走妖怪的名義，爭取一點理賠。」蕙茜解釋完後，嘆了口氣說道：「我只能做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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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不相信妖怪，但受他們幫忙還是會回報嘛。沁潔想到這，不禁露出微笑：「我幫妳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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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喔，是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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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電梯終於抵達一樓。門一打開就見馬克斯和毓修分別站在對角線兩端。相較表情凝重，盯著手機的毓修，馬克斯一見兩人就熱情招呼：「嘿，一起吃飯呀？不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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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潔側過身讓兩人出電梯，同時順手整理自己的頭髮，笑了聲說道：「等你準時把報告交出去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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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得等啦，哈哈！」馬克斯一手叉腰，大喇喇地笑了幾聲後便轉過身：「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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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科感情真好。」「在現場互相支援，大家都損來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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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蕙茜和沁潔的交談聲間，電梯門緩緩闔上。另一方面，馬克斯一見到警衛，就熱情地湊到值班桌前：「喲、今天你值晚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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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衛啜了口剛沏好的綠茶：「到百妖夜行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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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守‧馬克斯，雖然年紀比沁潔她們大上幾歲，平時行為卻沒她們穩重。聽說森守家祖先可以追到東歐出身的除妖師名門，但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馬克斯看上去已經跟一般國北人沒兩樣，和東歐也沒有聯繫。雖然他實力堅強，可說是他那輩除妖師的王牌，但平時吊兒郎當、聽到其他科室抱怨治安科時十之八九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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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好流連酒家在協會裡也不是新聞，甚至偶爾會邀警衛一起去。有次酒酣耳熱之際，警衛也不管分際問了聲公務員怎麼能來這種地方，不料馬克斯卻用握著酒杯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大笑了幾聲：「傻傻的，老子來這裡才是在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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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喝茫了。警衛聽了事後也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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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斯手肘靠著值班台上，一手撫著下顎打量著：「到後天呀。那你下禮拜有沒有空？陪我去一家新開的看看，辦完百妖夜行、一定累到不行，需要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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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讓你帶路啦！」警衛聽了噗哧一笑，揮手送走馬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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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警衛老是懷疑馬克斯作為國家公務員，成天無所事事、花天酒地，到底有沒有問題，但一來其他單位這樣的人也不少，二來據說以廉潔嚴謹著稱的亞馬諾‧信雄理事在背後替他背書撐腰，也沒人搞得懂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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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馬克斯才剛走到門邊，就接起手機：「喂？啊、Candy！會去、會去啦！等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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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修出了電梯後還是一直面色凝重盯著手機，時不時則看上去在打字回覆。他聽到馬克斯的電話內容時忍不住嘖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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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毓修大學時學的是外交，但在學時就因為外貌出眾及除妖師身分特殊，被挖角進演藝界，直到今日也是協會和演藝界兩邊跑。能有公眾印象不錯的年輕除妖師對協會可說不可多得，讓他發言人之一的地位屹立不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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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在閱人無數的警衛看來，毓修優雅有禮的舉止不知怎地不太自然，有時甚至給人種作戲的味道。而他本人好像也不在意別人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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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了聲的毓修隱隱聽見空蕩大廳內的回音，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失態，朝警衛優雅一笑，而警衛只頷首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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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毓修隨即快步走出協會，同時也撥出電話，但在接通前就已走出警衛的視線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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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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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警衛以為終於復歸平靜，總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不假思索便接起電話：「喂？除妖師協會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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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捷運國北醫院站四號出口男廁所去，垃圾桶裡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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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很明顯使用了變聲器，完全聽不出性別及年紀，讓警衛愣了一下才繃緊神經：「你是誰？找哪個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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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馬上到捷運國北醫院站四號出口的男廁去，垃圾桶裡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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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警衛抬起頭張望四周，但在大廳已看不見其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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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治安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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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掛掉電話前，警衛只聽見對方一聲冷笑，及語氣不屑撇下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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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們是『人類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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