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立眼中的葛家物是人非,除了父母弟弟早已不在,還有的就是葛宅上下陳設跟葛德龍的個性同出一轍,看上去平實純樸,但實質奢華無道。紅酸枝的桌椅、桃本配上精細的雕工的裝飾品、烏木的品茶几,甚至牙籤筒也用上了金星紫檀。
葛立徑自走到上座坐下,大喝葛德龍:「逆子! 跪下!」
雖則葛德龍首次與葛立見面,但自小對從祖父葛知口中所認識的葛立敬佩有加,而站在自己面前的葛立不怒自威,何況目前葛立對自己更是嚴苛斥責中,已屆六十五之齡的葛德龍也不得不立即下跪。
「可知你娶妻兩次,兩妻皆死於非命為何?」
葛德龍回想兩位亡妻不勝唏噓:「德龍自知福薄緣淺,不敢再妄求得一老伴。」
葛立大哼一聲:「哼! 想我葛家為天選之家,亦得仙緣,子孫皆受福報,你是自作孽。」
葛德龍忍不住抬起頭對視葛立雙目:「伯祖父,自幼我跟着祖父、父親、母親承繼天職,他們相繼過世,我作為長兄扶助德虎長大,自二十年前意外與莫家合力在運送之路建立安全站。撫心自問在家、在天職都盡心盡力,即使對後輩也是多有提攜。伯祖父的話,德龍不服。」
葛立搖了搖頭,按奈不住再發盛怒,指着葛德龍再大喝:「冥頑不靈! 花芝蘭就是你作的孽。挑撥莫嚴夫婦感情,把花芝蘭作為禮物般送出,一石二鳥,好計謀啊! 」
聽到自己多年前的計謀被揭露,葛德龍既羞且怕,連被他所害的花芝蘭也不知道他的計謀,葛立又怎會得知呢?
看到葛德龍驚訝萬分的神情,葛立投下不屑的目光:「我為仙人護法近百年,世事萬物盡在仙人眼中,你暗中行事可瞞騙世人,甚至自欺忘記。孽障隨身,絕不輕饒。」
弟弟葛德虎回想,難怪葛德龍的第一位妻子是失足落水溺亡,第二位妻子更是難產,與兒子夭折同亡,不禁輕輕搖頭為兩位嫂子和那夭折的孩子嘆息。葛立口中所說的「孽障隨身,絕不輕饒」在葛德龍耳中回蕩,如同響起喪鐘。葛德龍急忙向葛立磕頭:「伯祖父,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站在一旁的葛思和葛敏不知道花芝蘭是誰,但既然與莫嚴夫婦相關,自然是上一輩的破事兒了。但在她們眼中,葛德龍這位伯父不單對她們好,對其他人也很好。今天看見葛德龍這個樣子無比心痛,聽到他親口承認做了惡事,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
葛德虎對花芝蘭當然印象深刻,花芝蘭是他們兄弟二人的表妹,因父母早亡,自小寄居在葛家。不知從何時開始,葛德虎對這個兒時玩伴一箭傾心。當年大家約莫十五、十六歲,花芝蘭突然出嫁,如今親耳聽到是自己從小敬佩、視為父親、作為榜樣的大哥謀害花芝蘭,葛德虎一頭霧水,一時之間未能想通當中的關鍵。
權雙雙是在葛家兄弟父母相繼離世後才嫁到葛家,因此也不知道花芝蘭與他們的往事。而權雙雙一直不服無子嗣的葛德龍以長兄之名佔着葛家家主之位,而在權雙雙眼中,葛德龍對外對內不亢不卑、謙恭有禮的樣子都是偽裝出來,要是真的心如明鏡,又怎會戀棧家主之位? 如今老祖宗當眾拆穿葛德龍,可謂大快人心。
葛思、葛敏看見敬愛的伯父落得如斯田地,雙雙向葛立跪下:「請老祖宗救伯父。」
看見自家女兒為葛德龍求請,葛德虎從迷思中稍緩過來,也向葛立跪下,但心中有疑慮,始終未能說上半句。權雙雙當然不能呆着站着,也跟着大家跪下。
葛立始終是凡夫俗子,未能洞悉各人心中所想,看見眾人都為葛德龍求情,以為葛家上下一心,自覺葛家尚可自救,老懷安慰:「我陽壽將盡,已無力再為葛家行善積福。仙人大恩,准我回葛家警告後人。禍福都在一個轉念間。切記。」
不等眾人再多問,葛立就在座上永遠合上眼。就在葛家懷着沉重的心情來處理安葬葛立的事之際,查家也在過着與小仙人生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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