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樂童沒有接話,只是淡然地看着赤悠。
赤悠打從心底對炎樂童失望透了。自小從祖父口中所認識,視之為家族光榮的祖母,竟然在首次見面要自己長跪不起,還要狠心出手教訓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甚至連由她照顧的赤氏兄弟也要捱打,赤悠雖對武藝超凡的炎樂童心生恐懼,但一身傲骨的她要為自己和子孫討回公道。
「妳的離開令炎家天選之家的名聲更為驚人,完全把炫家壓倒,可是赤家呢?自妳離家,祖父獨力父兼母職把父親養育成人。妳嫌棄赤家開設賭場,憎惡赤家辦風月場所,可曾想過要不是這樣,赤家如何生存?妳突然回來看不慣赤家富甲一方,難道要我們餓死街頭才得妳心?祖父跟父親多年努力打造娛樂王國,為了等妳回來同享榮華,卻至死也不得再見妳一面,妳可有想過他們?」赤悠越駡越起勁,絲毫沒有把炎樂童放在眼內。
炎樂童緩緩地走近赤悠,赤悠以為把炎樂童駡醒了,卻迎來清脆的一巴掌。
眾人都呆住了,當今世上竟然有人膽敢賞焰坑姑奶奶赤悠耳光?即使是與赤悠不和的敖可可,也低下頭來看不下去。
「這一巴是代妳舅公賞妳的,我承擔天職離開了,炎家絕不會放任赤家不顧。」不等赤悠抬頭,炎樂童再賞赤悠第二巴掌:「這是代妳祖父賞妳的,不要污了妳祖父的名聲,他絕不會以他人的悲苦換作自己的榮華富貴。」
炎樂童頭也不回回到上座,繼續厲聲斥責赤悠:「當今世上,我唯一虧欠的,是妳的父親。為了天職,我犧牲了念兒,讓他沒有娘親。念兒開設娛樂場所的確與我的不在有莫大的關聯,但這些到底也是念兒的選擇,也成了他的孽報。而妳,帶着親弟變本加厲,小惡成大惡,殺人害命,無惡不作。親弟不得善終還不反省!」炎樂童把赤悠的指控一一駁斥,的確除了赤念,炎樂童不欠任何人。赤家百年來壞事做盡,單純以生活迫人來開脫,也是說不過去。生活百千種,豐儉由人,而炎家亦多有支援赤家,即使炎樂童離去,也不致於剩下為非作歹這一條路。赤家的娛樂事業,的確是由赤念開創的。
炎樂童再指向赤氏兄弟斥責:「還有你們!看不見父母的下場,只注目一時的榮華富貴,繼續作惡不斷,可知多年的惡行令赤家絕後了?」
赤悠與赤氏兄弟根本不認同炎樂童所言,卻因被其威嚴和武力的強悍震懾,不敢再作駁斥。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只能給你們最後的警告,是福是禍只在一念間。」炎樂童轉眼看着強忍痛楚的炎氏父子,冷言:「他們自作孽,就是鮮活的例證!」
沒有人再敢多說話,炎樂童平靜心情,再向眾人交代:「仙人答應會把炎玥兒帶回炎家,你們就安心等候。炎延。」
突然被炎樂童叫喚,炎延上前下跪。
「我把隨身的長鐵鏈子傳於你。」炎樂童隨即捉緊炎延的手,把炎延拉到前院的花圃。
炎樂童揮動長鐵鏈子狠狠地把數棵大松樹鞭開兩半,一邊教導炎延:「要有赤家的狠,但心存正義善念,留有餘地。」
繼而走到十步之遙,轉動長鐵鏈子成盾牌,配合自身彎腰,使用秘術加熱長鐵鏈子,讓盾牌成為風火輪,再教導炎延:「承繼天職要有犧牲的覺悟,是為天下蒼生,而非個人家族榮辱。」
最後炎樂童把長鐵鏈子一端扔向大石緊纏,只見炎樂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大石移到另一處,再向炎延說教:「隨善念而行,莫學炎家護短愚孝。」
炎、赤兩家的人自然不會錯過在旁偷師的機會,但聽見老祖宗豪不客氣的訓話,道德水平較低的眾人自然滿心不服。不過焰坑的人一向尚武,不單剛才眾人與炎樂童比不了數招就敗陣,現在看見炎樂童的武藝與招式也叫眾人拜服。
炎樂童把生平所悟都耍出,最後把長鐵鏈子掉在炎延的手上,然後把懷中一小藥瓶和一塊小布再放到炎延的手上,溫柔地說:「赤家作孽太深,我無緣與夫、子再見。今得以傳你長鐵鏈子,帶警告給赤、炎兩家,是仙人的恩慈。此藥可治燙傷,你為他們上藥。此布則為藥方,待炎玥兒回家,你代我贈予她。」
炎延點頭,一時未能以言語表達謝意。炎樂童轉向跟赤氏兄弟說:「帶我到赤氏宗祠。」
炎樂童到了赤氏宗祠,摸着赤無常跟赤念的靈位,摸着摸着就仙遊了。炎樂童雖嫁作赤家人,但同樣秉承炎家的天職,是以赤家跟炎家一同為炎樂童行了火葬禮,並各自安放靈位在兩家的宗祠一同敬奉。
赤悠跟炎玥兒所說的,當然只有對炎玥兒思念之情和炎樂童來訪而得到姬晶承諾救回炎玥兒的部份,至於炎樂童對眾人的教訓,一半是因羞愧,一半是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並沒有跟炎玥兒交代。
「小玥兒,老祖宗傳了我長鐵鏈子,也沒有忘記妳。這布是燙傷藥的藥方,這瓶就是燙傷藥的成品。」炎延應是炎、赤兩家唯一把炎樂童的教訓和吩咐牢牢記住的人。
「謝謝哥哥,可惜玥兒無緣與老祖宗見面喇。」炎玥兒真的是打從心底感到可惜。
「這位莫兄弟在路上對玥兒多有照顧,姑母,我們可要好好報答。」赤霸拉着莫忠孝向炎家介紹。
赤悠站了起來看着莫忠孝:「看來莫兄弟是淋澤之地莫家四公子,英雄出少年,赤悠在此謝過大恩。」
「不敢當。素聞赤姑奶奶早已樂享天倫不問江湖事,莫忠孝空手拜候,有失禮數,請見諒。」莫忠孝雖為莫家負責運送木材到焰坑多年,但一直與炫家接洽,沒有與炎、赤兩家打交道。如今與赤悠首次見面就被認出為莫家幼子,不禁佩服赤悠閱人之能。
「莫兄弟,且留在炎家用晚饍,讓大家為仙人和你接風洗塵。飯後讓我們兄弟二人帶你到醉夢樓喝酒與美人消遣,體驗焰坑夜生活。」赤雄一臉猥瑣,熱情地為莫忠孝安排飯後活動。
怎知道就在此時,姬晶步進大廳,扮作無知問赤雄:「醉夢樓?何以飯後只帶莫忠孝喝酒與美人消遣,本仙不可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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