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重新回到天同與陳茵開戰的那一刻。
天同等來比試開始,正要開口投降認輸,霎時間火鳳顯露真身,從天而降,狂暴的焚風烈焰瀰漫天際,驅散厚重雲層,化開飛雪。身上閃耀的光芒遮天蔽日,連許久不見的睜日陽光都為之遜色。
一界天焚,燃羽入雲霄。
火鳳真身降臨。
火鳳如墮日般緩緩飄落,身形逐漸縮小,化為一道人影飄浮於空中。閃耀的光芒依舊,只能從輪廓剪影中約略看出牠化為一女子,其身形高大,體態婀娜,濃密的長髮熊熊燃燒如火蛇亂竄。
撥雲見日,冬陽乍暖,飄雪迅速消融,化為陣陣雨水撒落在化形火鳳身上,引來氣浪蒸騰、白煙四起,在光芒與煙霧中,一女子的輪廓縹緲難辨。
天同此時已嚇出一身冷汗,不敢望向飄盪於眼前的火鳳身影,然而憑藉炙熱的氣場流動,感受她似乎愈靠愈近。
一道宛如黃鶯啼鳴般清脆的女聲說道:「天同小友,你曾救下本宮雛兒。今日就來助你一臂之力。」
陳茵腳下的銅皮靈犀已然蜷縮成一團,低頭不敢直視火鳳化身。牠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震得鬥法台石磚發出陣陣碎裂之聲。境界上的無情輾壓如同生物界的弱肉強食,是天道下無可忤逆的自然法則。
陳茵試圖溝通銅皮靈犀,卻不見牠有任何回應,一陣遲疑過後打算開口認輸。
此時異象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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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雲隱霧一野鶴,求道化羽入夢來。」
碧空傳來一道仙音,迴盪於遠山幽谷。
天邊一頭禽鳥身影急速脹大,羽翼間透著天上驕陽撒落的一束束光芒。緩緩拍動翅膀,看似正慢悠悠地翱翔於天際,實則在極短的時間來到鬥法台,在空中盤旋數周後發出一聲尖鳴,不急不徐地振翅飄落而下,羽毛四散。
丈許來高、銀喙禿頂,一頭雪白仙鶴身影,獨腳立於大地。
鶴仙翁細長的雙腿一長一短,落地前先將短腿收回藏在腹下,以長腳站立。隨後開始扭動身子舒展羽毛、抖抖脖子,用銀白鐵喙將翅膀上的羽毛稍作梳理,才將雙翼收攏。
鬥法台下傳來驚呼。觀戰的弟子三三兩兩,大多只有二、三十歲,自然沒見過鶴仙翁的真身降臨。雖然仙鶴來此的聲勢不如火鳳般浩大,帶給在場弟子的震撼卻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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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鶴仙,你當眾唱出自己的詩號,難道不覺得羞恥嗎?」火鳳焚琴清了清喉嚨說道。
「難得在後輩弟子面前現身,鳳仙子讓我出一次鋒頭又何妨?
「敢問仙子,妳這幾天繞著這名小友兜轉,所為何事?」鶴仙翁轉而以傳音說道。
「幫後輩一點小忙罷了。」火鳳傳音回去:「倒是你,無事不登三寶殿,道友長年沉睡不醒,今日突然現身所為何事?難道是來給後輩加油打氣、搖旗助威?有如此閒情逸致,怎不見上次獸鳴把你給喚醒?」
鶴仙翁面有難色,嘴喙微動,傳音道:「道友說笑了,在下玄機入夢的的修煉之道,妳又不是不清楚。若仙子能做預知夢,也將如在下一般,深知命不可違、運不可改、勢不可逆。
「在下說過了,你們倆只是一時分隔兩地,等焚天道友事情忙完,就會返回宗門。只是……老身我也不知會離開多久就是。」
火鳳心想,連火蟬道鳴這麼大的事也沒把牠喚醒,便不再糾纏獸鳴這點小事。傳音道:
「好吧,你的夢道預言少說也有七分準確,姑且信你一次。那你來此地又是為何?該不會是想代替那頭靈犀與我過上兩招吧?」
鶴仙翁仰天大笑:「哈哈哈,多年不見,看來道友從人族身上學到不少有趣的思路。
「我只是來看看是否有不錯的修道種子,算是履行道人當年離去時交付的任務。千年來就我們三個老不死的霸著宗門長老之位,也沒見哪位有潛力的後輩活得比我們久。唉──提攜後輩不力,真是慚愧。」
鶴仙翁望向陳菌,再瞅天同一眼,接著掃視台下稀稀疏疏的觀戰弟子,沒幾息就把所有人打量個遍,目光沒為誰多做停留。隨即收回視線,說道:
「好吧,老身也該走了,道友請便。」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鳳朝嶺振翅飛去。
焚琴望向陳茵一眼,見她俯首認輸後,便化為火鳳真身,隨鶴仙翁的身影離去。
臨走前,向天同傳音說道:「小友,未來你就是本宮的徒孫了,我會繼續盯著,別耍花樣。」
天同一個哆嗦,憋起乾裂的嘴唇,感到口乾舌燥,卻仍不由自主地吞嚥不存在的口水。
炙熱的氣溫在火鳳離開後降了下來,天空重新凝聚厚重雲層,白雪再次緩緩飄落,冷冽的空氣恢復如初,讓人鎮靜不少。
見兩位大長老飛走,天同在地上撿起幾根鶴仙翁掉落的羽毛,小心翼翼地取出錦盒,慎重地收入其中,打算帶回研究。至於火鳳所在地上只有一抹灰燼,除此之外什麼渣也不剩。
兩位大長老來得快,去得也快,遠從另一處偏殿趕來湊熱鬧的大批弟子姍姍來遲。見火鳳已經遠去,便到處向在場弟子打探原委,在聽到連鶴仙翁也來過之後,一個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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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這次的預知夢難道有誤?」鶴仙翁凌空滑翔,低著頭自言自語,「沒有任何第四神獸出現的跡象啊。怪哉,夢中那頭蝶羽仙鹿不是應該與焚琴道友一同上台嗎?
「難道是人族繼承仙獸血脈,會是那瘦小ㄚ頭,或是年輕壯漢?這實在太過罕見,還是別往那瞎猜去。
「況且,沒聽聞靈界存在有蝶翼、鹿身的仙獸啊,會是上古妖禽?或是……蠻荒異種?
「八成是最近修煉太過躁進,是該好好睡上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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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詩媚的計劃功虧一簣。
人群還留在東偏殿,始終圍繞在火鳳駐足過的鬥法台前竊竊私語、意猶未盡。
小師妹重新回到西偏殿,望向台下空空如也的場地,與一旁意態闌珊的裁判,鬥志全無。
遙想當年拜入師父門下,被所有同門喚作小師妹,受制於此一名諱已然留下道心陰影,深怕繼續視而不見恐將阻礙道途。
往事歷歷在目……多年來潛心鑽研鬥法戰技,苦煉寒霜雷爆,將修煉資源用來換取各式法寶、符籙,導致耽擱修行,被李奕後來居上,眼見他率先嘗試築基也無怨無悔。回憶過往,這一切犧牲全是為扶靈大會做準備,定要轟轟烈烈地在眾人面前宣揚自己的本名。
而如今突如其來的干擾之下,多年來的佈置毀於一旦。小師妹見事不可為,輕嘆一聲:「我棄權。」依照當初與師父的約定直接棄賽,落寞地走下扶靈大會的舞台。
小師妹,依舊是全宗門的小師妹,沒有任何改變……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7ajFanx8x